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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奇幻 > 弗雷尔卓德的孤狼 > 第二断章 忘忧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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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阿狸的鼻尖,是烂熟的水果和怒放的鲜花的香气。

她站在花园的入口,岩石在里面化成沃土,浓密的树林和荆棘郁郁葱葱,缤纷得看上一眼就会眼花的鲜花锦簇其中,月光给它们披上一层新衣。

阿狸犹豫了。

她知道危险和美丽总是形影不离,她很小的时候就曾听闻过圣林里有一个花园的故事,但她从来没有踏足过这片圣林。

故事中说,那些进入了花园的人,出来时都会完全变一个样子。

犹豫没有持续太久,阿狸心意已决。

她走进花园,颈后突然一凉,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她。

树影之中没有人影,连蜂蝶都没有,但花儿们却不甘平静,它们争相开放,每时每刻都有新的花盛开,阿狸只是一眨眼,就看尽了一整个四季的娇艳。

一朵雪百合开在了阿狸面前,花瓣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谁又能抵挡这种诱惑呢?阿狸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将脸埋进花心,感受那沁人心脾的芬芳。

她鼻子一抽,花香中有着夏日、迷恋……还有捕杀的气味。

阿狸感觉无法呼吸,她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她感觉自己像飘在孤立无援的云端,马上就要坠落。

咔嚓。

雪百合跌进泥土,花茎的切口渗出汁液,就像人类的眼泪。

阿狸喘着气,九条尾巴缓缓扭动,她的头脑慢慢清醒过来。

阿狸睁开眼,一个妇人站在她面前。

妇人手中拿着一把剪刀,她头上有些许灰丝,脸上的皱纹比树皮还浓密,她肩上是一条斑斓的披肩,睫毛上闪烁着晶莹的露水。

阿狸本能地感到一丝害怕,九条尾巴绷得笔直。

妇人沉默地看着阿狸,手里的剪刀没有合上,阿狸有一种感觉,剪刀若是合上,自己也会向那朵雪百合的茎一样被切成两半。

但妇人没有合上剪刀,她将剪刀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阿狸松了一口气:“您吓到我了,依吉尔娅。”

阿狸其实不知道这个妇人的名字,在故事里,这个妇人通常被叫作食秘者、被遗忘者或者巫婆花匠。但阿狸觉得应该给一位强大的存在一些尊重,所以称呼她为依吉尔娅——曾祖母的意思。

“花儿会向我们索取。”花匠道,“正如我们一直在向它们索取芳香,在忘忧花园到处乱嗅你不知道的香是不明智的。”

“这么说您就是忘忧花园的花匠?”

“称呼无关紧要。”花匠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这儿,伊米娜。”

伊米娜,小不点的意思。

这个词亲昵到让阿狸觉得有些别扭。

花匠继续道:“你寻求的是脱罪,你希望从你的痛苦中解脱。”

阿狸什么也没说,因为花匠早已看透了她的内心。

花匠转身:“跟我来。”

她们走过月光下璀璨的花园,花儿们始终面向这位老妇,似乎她就是太阳,微暖着它们的叶片,帮助它们成长。

亦或者是,它们不敢把后背露给她。

……

花匠带着阿狸来到一根木瘤盘结的云果树下,那里摆着一张小桌和两把木椅,桌子上有两杯冒着清香的山菊茶。

“她早知道我回来。”阿狸坐上椅子,九根尾巴当起了她的靠垫。

“让我猜猜。”花匠喝了一口茶,“你爱上了一个人。”

阿狸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

“你不是第一个因为这个理由来忘忧花园的人。”花匠说,“你爱上的人是谁?”

阿狸沉默了很久,很长一段时间,她光是想起他都会心碎得疼痛欲裂。

她试着忘掉他,但她吃下去的那些记忆不会消失,永远留在她身体里。

“他……有很多名字……”阿狸试着说出一个,但他的每一个名字都像喉咙里的一把碎玻璃,到最后她一个也没说出来。

花匠问道:“你和他怎么相识的?”

“我和他算是……一见钟情……”

“真浪漫。”

“我杀了他。”阿狸狠狠地道,头上的耳朵竖起,“还觉得浪漫吗?”

阿狸仰头将一整杯烫茶灌下肚,灼热的疼痛能让她从心碎里暂时解脱一小会儿:“我透过他的唇吸走了他的所有记忆,他最后倒在了我怀里。”

“他没死吗?”

“和死了没什么两样……”阿狸捏碎茶杯,碎片扎进她的手心,鲜血直流,“他再也动不了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很复杂的人……很善良,很乐观,但背负了很多,有很多执念。”阿狸苦涩地道,“他一个人的经历就足以让任何故事传说的主人公自愧不如。”

“那还真是令我好奇。”花匠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了一盘水果,“要说给我听听吗?”

阿狸犹豫了。

“放心。”花匠道,“你的秘密不会被任何人所知,忘忧花园是埋葬秘密的地方,你所说的一切都离不开这里。”

阿狸丢掉碎茶盏:“我该从什么地方讲起呢?”

“从你想开始的地方。”

阿狸托着下巴,徜徉在心爱之人的回忆之中:“他……是被狼养大的……在一个很冷……很远的地方……”

花匠静静地听着,整个花园都安静了下来,每一朵花都成为了听众。

阿狸轻轻诉说:“他的记忆被封印了一部分。”

花匠微微皱眉:“被封印了?”

“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过这段记忆。”阿狸拿起一瓣水果,混着自己手上的血吃下,“但记忆被我吃掉,我看到了那些封存的记忆。”

花匠浅酌一口茶:“要说出来吗?如果你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阿狸痴痴地看着自己脑中的回忆。

她开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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