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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奇幻 > 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 42.此城中可有妓女?

奥尔良主教将一行人带入正厅边的耳室,小心地带上了门。

众人围着一张方桌坐下,一堆起伏的黏土和染色的木块铺满了整张桌面。

“容我向诸位介绍,这东西叫沙盘。”布兰度熟练地甩锅道,“胡斯派的杰士卡在双目失明后,就以此来掌握形势指挥军队。”

拉海尔抬起头望着他,怀疑之色溢于言表。因为如果这玩意真的是从胡斯派资料里翻出来的,不至于到奥尔良才拿出来。

布兰度只能眼珠乱转,反正拉海尔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去19世纪把莱斯维茨抓来对质。

好在迪努瓦情报齐全,雅克·科尔手艺高明,花一晚上做出来的奥尔良城防图像模像样,拉海尔随即就低下头,把精力投入到敌我形势的分析上。

很快,他和布萨克元帅都叹了口气,同时贞德惊讶地说着:“我们现在的形势,和二月时一模一样诶!”

她看着布兰度,像是想到了在蒙塔日的溪边划泥为图的窘境。彼时在烂泥地里扔下的那几颗小石子,如今也忠实地立在这张沙盘上。

布兰度咳嗽了一声,主要向王族的两位做出解说:

“英国人现在的兵力分成三部分。”

“从西到北,是英军的主力所在,他们在这里建立了堡垒群。控制从卢瓦尔河滨大道到北方大道的这一片区域。预计有两千人的敌军。”

“卢瓦尔河以南,有英国人建立的双子堡垒:图列尔和奥古斯丁,这两座堡垒构成掎角之势,掐断了奥尔良的南方大道。预计敌军也有千人。”

“整个东北面是森林,以及勃艮第人废弃的营地,然后我们转向正东,那里有一座孤零零的英国堡垒,大约有五百人,其名为……”

布兰度看着贞德,仿佛听见了那天的雨声:“圣卢堡。”

贞德自然地挥了挥手:“既然如此,等我们汇合了吉尔,就可以直接拿下这座圣卢堡。”

布兰度愣了一下,缓缓地说道:“圣女大人,圣卢堡……”

“攻击圣卢堡没有任何价值。”拉海尔毫不客气地说道。

“胜利本身就是价值。”贞德不假思索地反驳,“面对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战胜恐惧,将军。”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布兰度又熟门熟路地和起稀泥:“好了,两位,我们先讨论接应吉尔入城的方案好吗?”

他又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只有他在场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地直抒胸臆,就像自己趁着雅克·科尔在的时候所做的一样。

“有了迪努瓦大人的支持,我们增添了二十四门炮,四百个热那亚弩手、七百个长戟兵和八十骑兵。以及数量达到五千的武装市民……”

迪努瓦喘匀了气,举手道:“我有必要提醒各位,这批武装市民没法在城墙外提供战斗力。”

贞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布兰度先生,请继续。”

布兰度用剑鞘在沙盘上指划着:“德·莱元帅的部队预计在明后天赶到奥尔良,他们人数太多,只能提前渡河,走河滨大道,经过英军的西北堡垒群,然后我们会有三个方案:”

“最简单的,我们出兵威吓英军,既然明面上法斯托夫不在,那新任的英军主帅可能不敢就此交战,任由我们合兵一处。”

拉海尔提问道:“如果南岸的英军渡河,和堡垒群里的英军先联合起来呢?”

阿朗松公爵倒是心直口快:“好啊,他过河我也过河!他敢过河拦截德·莱元帅,我就过河直取他的双子堡!砸烂他的封锁线!”

拉海尔甚至不屑于驳斥年轻人的话,只是看着布兰度。

“第二个方案,我们以攻代守,用炮兵牵制性地进攻英国人前突的堡垒,吸引其注意力,让吉尔他们趁机通过。”

众将纷纷点头,看来这个方案更合他们心意。

英国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们总能把法国人骗进他们的预设阵地。如果法军能主动调动英国人,没法设下防御阵型的长戟兵和长弓兵其实并非无懈可击。

就像迪努瓦是公认的不擅临阵指挥,但他在守备蒙塔日的时候,就曾经设计水淹千名英军。

“所以我们还有第三个方案,让吉尔示弱,主动吸引英军来攻。然后我们找准机会,打一个经典的锤砧战术,两面夹击。”

众将赞许地点头。这是二月份鲱鱼之战的镜像演出。

英国人对缩在坚城里的法军束手无策,所以用补给队引诱他们出击,靠着法斯托夫的神勇发挥钉住法军主力,四面八方的英军赶来收割。

如今只是把双方的角色对调一下,用速成胡斯战术的吉尔·德·莱扮演法斯托夫。

计策简单,但是实用。只要英国人仍然渴望奥尔良,渴望结束这折磨人的围城,没有比痛击补给车队更实惠的手段了。

唯一可虑之处只有:

“法斯托夫。”贞德喃喃地说着,“这老家伙会在哪呢?”

但她旋即眼神清明,点名道:“拉海尔将军

。”

“在,女孩。”

“如果每个计划都考虑法斯托夫,我们就没有余裕去干别的事了,将军,你要我划给你多少人,才能保证那老尖耳朵影响不到我们?”

“拉海尔……一会再给你数字。”将军难得地,没有断然地做出承诺,而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低头沉思。

贞德便点点头,目光沿着沙盘起伏的曲线绕了一周,说道:

“大部分人,看来是支持第三个方案的。”

“当然了!”阿朗松公爵激进地响应着。

但迪努瓦沉吟许久,举手道:“非得……在这种情况下决战么?”

贞德眨了眨眼:“布兰度团长,请为我们解释一下。”

布兰度深深地吸了口气:“阿金库尔战役,英国人动用了九千人。韦尔纳伊战役,英国人也是九千。我们的敌人,纠集那个岛国的所有力量,他们的上限就是这么多人了。而现在在奥尔良城外,有多少敌人呢?”

“三千五百。”在座的人都在心里念道。

“我没有指挥过大兵团的经历,坦率地说,我们都没有。”布兰度看着法兰西最后的军官们。布萨克元帅挠了挠头,虽说他资历最老,但也不过就是常年带着千把人参与会战罢了。

阿金库尔死了一批,韦尔纳伊又死一批,法兰西的高级军官们业已损失殆尽。只剩下布萨克这种无人关注的野草,拉海尔那种长在石缝里的劲松,还有贞德、阿朗松、吉尔·德·莱这样的幼苗。

“所以,对我们来说,没有比眼前的英国人更适合的敌人了,他们只有巅峰时三分之一的兵力,围了七个月的城,还被分成了各自为战的三段,就算是谨慎的盖克兰,他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迪努瓦大人!”

“况且,”布兰度话锋一转,“兴许法斯托夫看穿了我们的计策,所以按兵不动,又或者英军的新统帅还是胆怯了,所以不敢出击呢。”

“这么看来,这个方案是前两个方案的结合。”首席亲王拍了拍浑圆的肚皮,“要放弃理智还真难啊,圣少女,我保留我的意见,服从你的命令。”

“很好。”贞德如同打量猎物的狮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拉海尔:“您做出决定了吗?”

“少女给拉海尔三百人,一半要骑兵。”将军坚毅地说道,“然后你们忘记法斯托夫,做好自己的事。”

布萨克元帅耸了耸肩膀,往左看看,雅克·科尔意味不明地笑着,他最终还是捅了捅右边的阿朗松公爵,努了努嘴。

公爵果然一脸担心地问出了口:“将军,这就足够了么?之前您也是带着三百人,可没能阻止那场失败啊。”

拉海尔面不改色地捻着小胡子:“一、拉海尔比拉海尔更强了。二、拉海尔还有你们。”

听到了后一句话,众人的震惊差点把这张沙盘都掀了。

雅克·科尔像苍蝇摩挲前肢一样搓起了手,一脸倦意的公主瞬间瞪大了眼睛。

连迪努瓦都结巴起来:“这,这真让我,我感到荣幸,将军。”

“继续开你们的会!”拉海尔喊道,“小崽子们别想在拉海尔面前偷懒!”

耳室里的空气快活了许多。贞德松了松肩膀,说道:“既然大方向已经定下了,布萨克元帅,具体的出击方案就由您来筹办,如何?”

老元帅受宠若惊地说道:“我?我么?”

众人一致赞成,既然拉海尔负责戒备法斯托夫了,那么久经沙场的布萨克元帅就成了制定战术的最佳人选。

而且城中的作战部队也就是千余人,尚在老元帅的能力范围之内。

战术上的问题暂时解决完毕,贞德便转移了话题:“我还来不及了解情况,奥尔良的士兵们待遇如何?”

迪努瓦叹了口气:“热那亚佣兵发了半薪,其他的法国士兵拿三分之一的薪水,本地人混口吃的。”

“我的第一条命令:马上补齐。之前阵亡的也要抚恤。”贞德柳眉一竖,立即命令道。

迪努瓦眉头一皱,不愠不火地问道:“理由呢?”

贞德紧了紧拳头:“理由是——他们会死,奥尔良会得到拯救,但其中会死很多人,可能有你可能有我,但绝对是他们死的更多。”

迪努瓦嘲讽起来:“所以你的良心在痛?圣女大人?啊,这我也能理解的,毕竟您这个年纪……”

贞德一拳砸在沙盘上,代表英军的红木块和代表法军的蓝木块各自纷飞:“我是要让,那些看到他们死状的奥尔良人,依然心甘情愿地追随我的旗帜,赴死,然后夺取胜利。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迪努瓦大人?”

迪努瓦偏着头,像是躲避贞德灼热的凝视,又或者是因为太阳正好爬上耳室的小窗,透过七彩的玻璃,那绚丽的光斑正照在他们的脸上。

“我明白了。”他说道,“但这样就得速战速决,不然我们也支撑不下去。”

“当然要速战速决。”贞德皱眉,“勃艮第人已经说了只有十天,我们要用这十天来

震撼欧洲。”

布萨克元帅笑着说道:“嗨,勃艮第人,他们就是给自己一个台阶,只要咱们展现出力量,别说十天,一百天他们也等……”

“别——”贞德带着怒气开口,又瞬间停下,压抑着冲动的心情说道,“请不要指望勃艮第人会守信,元帅大人,我们的战略不能建立在沙子上。”

元帅讪笑着应了。夏洛特公主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和雅克·科尔商量了起来。

贞德便准备颁布她的第二道政令了,她看着迪努瓦,还有先一步进城的布兰度,开口问道:

“此城中可有妓女?”

天知道布兰度做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没有被吓得跳起来。

迪努瓦倒是惯于做出暴论的,有颗大心脏。他居然认真地想了一想,这才反问:“您要什么样的?”

“我不要!”贞德差点把眼睛都瞪出来,“先生们,你们都在想什么啊!”

“十天!我们现在还有九天,没有时间给你们浪费精力。我的第二道命令,这九天里不能有一个士兵,军官,贵族和教士去接触她们。”

男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先是看向布兰度,然后整齐地摇了摇头,一起盯着阿朗松。

公爵又成为了可悲的出头鸟,他颤巍巍地问道:“我和妻子……我是说,不掺杂金钱的纯粹爱情呢?”

然后他竟然还大着胆子,向布兰度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贞德仔细地想了想,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想把她拖下水的暗示,她微笑着看向布兰度:“你觉得呢,布兰度先生?”

布兰度浑身一机灵,把沙盘向前推了推,露出方桌的一角,然后利落地抽出咎瓦尤斯,一剑劈下:

“再有质疑者,有如此桌!”

于是贞德的第二条命令也得以遂行。布兰度隐约地想起了皮埃尔的告诫。

之后讨论了各项战备工作,各人都领了任务,但在会议解散之后,情报二人组却拉着贞德和布兰度留了下来。

“公主殿下有个不成熟的猜想。”雅克·科尔谦卑地说道,“而我嘛,也稍微帮她完善了一下。”

“请说。”贞德鼓励地看着夏洛特。

“十天。”公主不太确定地说道,“勃艮第人为什么要和我们约定这个时间?我想来想去,这个时长正好够一个人,做一件事。”

“走北方大道,从奥尔良到巴黎,再带兵返回奥尔良。”

在摇晃的补给车上,威廉百无聊赖地说道,“您的行程都被那些勃艮第人曝光啦,将军!”

法斯托夫敲了敲他的脑袋:“有什么可担心的,让他们去就是,人类总是在这些小地方工于心计,唯有实力才是战争的正道。”

“看我法斯托夫大将军,带三千援军再赴奥尔良,不仅要一举拿下此城,还要顺势横扫卢瓦尔河,一路打通入海,让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们看到,我等才是能统治欧洲的上等种族呀!”威廉躺在车上,桀桀怪笑道。

法斯托夫又敲了下威廉的脑袋:“你又在编排我什么?”

威廉苦兮兮地说道:“这是戏剧,我在给您设计一出戏剧,纪念您摧毁法国的功勋。”

“不合格。”法斯托夫冷冷地说道,“戏剧总得有个对手,而今的法国还有谁配做我的对手?”

威廉马上堆起笑容:“那两个年轻人,怎么样?他们不是正组织了一批军队前往奥尔良吗?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法斯托夫不屑地笑道:“他们?两个冒失的短生种罢了,奥尔良还有塔尔伯特在,他们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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