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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奇幻 > 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 35.脚踏两船(下)

在布兰度眼里,这是国王顺水推舟的第二步棋。

他允诺了由拉法耶特担任勃艮第总督,问候了外甥/外甥女的诞生,同时将之前的一切问题,推诿成教皇厅的挑唆。

然后便是诉苦。

譬如里什蒙又跟着布列塔尼开始摇摆,安茹家族摆明了车马要息兵罢战。总之他已无财无粮,支撑贞德作战。

但国王业已严令巴黎方面,教他们立即动员一切,支援贡比涅。更授予布兰度全权,统帅全香槟力量北上驱逐敌军……

以上全是废话,布兰度禁不住嗤笑。

不是国王无力阻止的,便是国王热切期盼发生的。

布兰度耐着性子看下去,终于看到几句还算有用的话。

国王说着“出于你我皆知的理由”,已经将里夏尔囚禁,更说了些当此时节,应当使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之流的话。

布兰度虽然对里夏尔的蒙难一头雾水,但结合上下文不难看出,国王给他所画的饼。

迄今为止,法兰西的人民,还是要通过宗教的方式才能更好地动员起来。所以即使是贞德这样的英雄,也要披一层圣女的皮。

亦即,圣女骑士团虽无异端之名,却有异端之实,抢走了大量教士的饭碗,自然会引人不快。国王便以监禁里夏尔来表决心。

从今以后,二人通力合作,使世俗的由瓦卢瓦王室统领,属灵的则由布兰度主宰,即使是仿效条顿骑士团例,征服低地另建一骑士团国也可以商量。

布兰度看了,只能说好一块大饼。

这后面的条例实在惊世骇俗,一旦泄露出去,是要让举国教士沸腾的。真要行起来,试图整合这批教士也会占用布兰度的半生精力——而且很显然,有了布兰度作威胁,国王也能顺势整合教士阶层,达成集权目的。

与其说是脚踏两条船,不如说是一女两许。这也算是法国王室的传统艺能:用重掌法兰西教权来诱惑教廷,再用教廷重返法兰西的威胁来敲打教士。

但不能说他毫不动心。

能抓住教士便能抓住大量的官员候补,能控扼低地便算是掌握了工商业的动脉,甚至说,得到这两块基本盘后,只需稍加经营,布兰度有自信在任何时候开战,并吞法兰西。查理七世所让出的,是一次问鼎的机会。

如果是在闲适的生活中,譬如他抱着贞德,再在摇篮里摇晃着一排健康的孩子,虽然这提议很艰难,他也绝对会接受。

但查理七世还隐藏了一丝打算,这也是他拿出这份甜头的目的所在:

他不希望贞德被俘,所以催促布兰度赶紧支援,但也期望着她吃点苦头,最好失败一场,从此黯然下去,直到乖乖成为一尊无害的神像。

他已向布兰度揭示了:“看,这位少女是多么地不受控制,简直是我们这样阴谋家的大敌呀。你可以继续利用她,但主导的权力应该握在你手里,这也是为了她好。”

加上这一点后,布兰度便不想达成任何交易了。

有些人永远是非卖品,至于谁在上面,该是他同她私下里关起门的玩法,容不得别人置喙。

“我们明天便可以出发。”他对军官们说道,“按让娜去年冬天的进军路线,先走兰斯,我在那里存了一笔钱,要先拿出来付一下商人们的尾款。”

军议上几乎换了一茬人,如德·比埃这样的中级军官已经被火线提拔,再加上匈雅提、米凯莱托和乔万尼,几乎没有布兰度常见的面孔。

于是发问的只有一个虚弱的声音:“你在那还存了钱?我怎么不知道?”

众人都望向抱病复出的吉尔·德·莱,布兰度便答道:“事实上,我觉得兰斯大主教也不知道,但我已经把他的财产算进去了。”

“可能只有德·比埃先生记得了吧,我们从奥尔良逃出来的时候,为大家争得粮食的手段。”

老兵顿时昂起头,回想起洗劫热莱斯教堂的经历,一脸自豪:“是的,我永远铭记在心!”

当时在贞德的支持下,布兰度大胆到洗劫一座地区教堂,而如今看来,布兰度盯上的便是法兰西诸教堂中,最巍峨的兰斯大教堂……的一个头目而已。

反动阶级也不是铁板一块,只需要把目标限定在兰斯大主教身上,将之掩饰为对宫相余党的清算便可。如果关于大主教的腐败传闻有五成为真,那布兰度付完尾款甚至还有赚。

但这还不够充分,一如既往地,自香槟去巴黎有南北两条路,走兰斯的北线现在已有泰半沦为敌境。而这一次英军主力在侧,这些墙头草断无开门欢迎法军的机会。

看着初次与会的军官们畏缩的神情,吉尔摇了摇头,能问的只有自己……

“虽然我对法国地形不甚了解,”匈雅提微笑提问,“但侯爵大人,我们为何要走如此危险的线路呢?如果只是为了拯救圣女,从巴黎一侧进军不就可以了吗?”

“不要用救这个词,匈雅提大人,我的让娜很强。”布兰度道,“我带着诸位,也不是去救一

个犯傻的姑娘,虽然我猜,在场的确实有人这么想。”

人人都露出抓犹大的表情。但实际上大家确实都这么想,便讪讪地笑了。

“我带着诸位走北线,是因为,如此前进的话,到了贡比涅,我们就会出现在敌军侧后。”

布兰度在脑中勾勒着贞德的光芒,用同样慷慨的语气道:“我不是圣女,没有她那样的纯粹,也不会用拯救谁的理由来带领诸位走上战场。我能带给你们的,是无上的光荣和财富。”

“就在贡比涅,我已经看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让我们踵继盖克兰与布锡考特的步伐,不,还要跨过他们的极限,彻底终结我们和英格兰绵延九十年的战争。”

“在那之后,让我们共享诺曼底和布拉邦特的一切。”说着,他见手中无杯可掷,便抽出咎瓦尤斯,往眼前的桌角上一劈。

“若我不能带领诸君取胜,便有如此桌!”他有些心疼地喊道。

而看到一群少壮军官都狂热地拔出剑,望向眼前的长桌,他的心顿时更疼了。

眼前的桌子被一群人的誓言劈成碎片,布兰度却想,他已质押了绝大多数家产,已经快买不起下一张桌子了。

况且,走北线的理由,并不止刚刚那些。

在座的军官们,每个人都有所欲求:有的渴望荣誉;有的渴望土地;如米凯莱托这样的,就只是贪图佣金,又听从斯福尔扎的嘱托;如匈雅提这般的,便是为了匈牙利的大局,期望布兰度尽快解套。

那么,已经接到国王指示,教他们闭上城门乐享安逸的巴黎,内部会不会有自己的打算?有拉海尔在,他们想执行前一道指示,显然不能经由和平协商。那么这一道催促他们打开城门的诏令再下,他们又如何自处?

布兰度可不觉得,摆明车马同法军作对的北线,要比阴暗难测的南线来的危险。

而正如他所想的一样,克莱蒙伯爵看着国王的来信,已经发出了嗤笑。

“昨天那封信,是菲利普送来的。”他对侍从说道,“勃艮第的老兄说他同约克公爵谈妥了,要将克莱蒙领内这几年的赋税都归还给我。”

侍从顿时忧心忡忡:“大人,如果是叫您打开巴黎城门投降,您可不能这么干呀!至少得再谈谈价钱!譬如帮您继承波旁公爵……”

“耽误不了你们的小生意。”伯爵斥道,“况且对面有那么傻么?正相反,他们期望我堵死城门。”

侍从稍一思索,便感慨道:“看来那位圣女,还真是给他们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伯爵也望北而笑:“是呀,我衷心祝愿她能赢,但也不要全赢,继续给我们创造这样的机会。”

“像我们这种夹缝中的贵族,向来都是要多交往几个朋友的。”克莱蒙伯爵望着手里的两封信,将他们都珍重地收入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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