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谁知众人刚跑了没多远,阿琳娜突然停下脚步,大声地喊道:“别再往前跑了!”
索科夫快步跑到阿琳娜的身边,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跑了?”
“敌人!”阿琳娜用手朝前方一指,急急地说道:“前方是敌人的阵地。”
索科夫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百米外是一个防御阵地,战壕里晃动的M35钢盔,表明这是德军的阵地。幸好阿琳娜叫停了大家,否则众人就一头扎进德国人的阵地,等于是自投罗网。
索科夫扭头朝后方望去,意外地发现飞机迫降的位置,居然在两军的阵地之间。前方是德军阵地,而苏军阵地在相反的方向。
“还愣着做什么?”索科夫冲众人吼道:“还不掉头往回跑,尽快跑回我军的阵地。”
经索科夫这么一提醒,原本停下的众人如梦初醒,立即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试图尽快逃回苏军的阵地。
德军阵地上的官兵,看到一架己方的运输机迫降在两军阵地中间,立即向指挥官报告。德军指挥官站在战壕里,看到一群穿着苏军制服的人,从冒着浓烟的飞机里逃出来,跌跌撞撞地奔向自己的阵地,他正准备命人去接应时,却发现那群人却掉头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短暂的愣神之后,德军指挥官立即明白,从飞机里下来的人,应该就是俄国人,立即命令阵地上的机枪开火,准备在他们逃到苏军阵地之前,将他们全部干掉。
德军阵地上的机枪哒哒哒地响了起来,由于前方有飞机的遮挡,要想命中几个正在夺命狂奔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索科夫担心有人掉队,因此跑在整个小队的最后方。他通过灵活的走位,来躲闪那些致命的子弹。从身边嗖嗖飞过的子弹,打进了前面的泥土里,偶尔溅起的碎石,打在脸上感觉生疼生疼的。
眼前距离苏军阵地还有四五十米时,他忽然感觉左肩一热,似乎被什么的东西咬了一口似的,根据他的经验,自己应该是中弹了。但眼下正忙着逃命,他根本不敢停下查看,否则就有可能被德军机枪打成筛子的可能。
很快,索科夫就在一众苏军指战员震惊的目光中,跳进了战壕里。
进入战壕之后,索科夫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就被抽空了似的,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壕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同时两条腿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等自己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之后,索科夫环顾四周,看到了叶戈尔和阿琳娜三人组,以及罗曼洛夫和雅科夫,他们都站在不远处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见所有人都在,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后问道:“你们没事吧?”
众人齐刷刷地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负伤。
索科夫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却看到一名少尉军官带着一群战士赶过来。见到索科夫等人之后,立即把手一挥,吩咐带来的那些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看到少尉带着一帮战士,将枪口对准那些刚逃入战壕的人,那些原本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战士,也纷纷举起手里的枪,把枪口对准了索科夫等人。
面对四周黑洞洞的枪口,阿琳娜大声地质问道:“你们做什么,为什么用枪指着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乘坐德国人的飞机,降落在两军的阵地中间?”少尉厉声问道。
索科夫扶着壕壁,正准备站起身,少尉被吓了一跳,将枪口对准他:“不许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看清楚少尉那紧张的表情后,索科夫冷哼一声,缓缓地站直身体,正色说道:“少尉,我是第5集团军司令部的副官索科夫少校,奉命到敌后执行一项任务,刚刚脱险归来。你立即带我们去见你们的最高指挥员。”
虽然不清楚降落在什么具体位置,但索科夫却可以笃定,这就是第5集团军的防区,因此他及时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除误会。
索科夫的话刚说完,阿琳娜也补充说:“我是内务部的阿琳娜少尉,奉命到敌后执行特殊任务,是刚刚返回的。”
少尉放低了枪口,看了一眼战场中间正在燃烧的运输机,朝那里扬了扬下巴,问道:“那架德国人的飞机是怎么回事的?”
“是我们抢的。”索科夫知道此刻要是详细地解释飞机的来历,肯定会浪费不少的时间,便抢在其他人前面说道:“要知道,乘坐飞机是我们离开敌占区最快的交通工具。我们途中遭到了德军的防空炮火的打击,中弹后不得不迫降在两军阵地中间。”
“都把枪放下!”索科夫的这番话,显然说服了少尉,他让附近的战士放低枪口之后,对索科夫客气地说:“少校同志,请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我们营长。”
几分钟之后,众人来到了营指挥所里。
见到少尉带着一群人进入指挥所,一名坐在简易木桌旁的大尉抬起头,问道:“少尉,他们是什么人?”
“报告大尉同志。”少尉连忙上前一步回答说:“您让我去查看那架迫降的德军飞机,飞机那里出来的是我们自己人,我把他们都带了过来。”
索科夫上前一步,与少尉肩并肩,随后对大尉说道:“我是第5集团军司令部的索科夫少校,刚从敌后执行完任务回来!”
听到索科夫表明身份,大尉连忙站起身,抬手向他敬了个礼,随后报告说:“少校同志,我是步兵第133师399团一营营长库尔萨大尉,欢迎您的到来。”
索科夫抬手还礼后,又和库尔萨大尉握了握手,随后问道:“大尉同志,我们需要立即返回集团军司令部,您能为我们提供合适的交通工具吗?”
“师里今天派人给我们送给养的卡车,应该还没有离开。”库尔萨大尉试探地问:“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可以让司机送你们去集团军司令部。”
索科夫只希望尽快把雅科夫、罗曼洛夫等人送到集团军司令部,别说是卡车了,就算是马车,他也不在乎:“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库尔萨带索科夫等人离开了营指挥所,来到了附近的一片树林里i,这里搭建着不少的帐篷,停在帐篷旁边的一辆炊事车,正冒着缕缕青烟。而距离炊事车十几米远的地方,就停着一辆带篷布的卡车,车的附近堆放着不少的口袋,应该就是刚送来的给养。
库尔萨来到了卡车驾驶台外,抬手在车门上拍了两下,吸引司机的注意之后,对他说道:“司机同志,有几位刚从敌后回来的同志,需要立即赶到集团军司令部,麻烦你送他们过去。”
司机探出头,看到了索科夫等人,便点着头说:“没问题,都上车吧。”
“阿琳娜!”索科夫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叫过阿琳娜,对她说:“你坐这里吧。”
“那你呢?”
“我和大家坐在车厢里。”索科夫笑着说:“这辆车有篷布,坐在车厢里也不会太冷的。”
阿琳娜也不矫情,点点头,就直接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索科夫帮她关上车门之后,转身朝车厢走去,准备等所有人上车之后,他再上车。
“索科夫少校!”
当索科夫看到所有人都上了车,也准备上车时,却听到坐在车厢里的罗曼洛夫叫自己,连忙问道:“将军同志,您有什么吩咐?”
罗曼洛夫朝炊事车所在的位置瞧了一眼,试探地问:“能给我们搞点吃的吗?”
索科夫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骂道:“该死!”如果不是罗曼洛夫说想吃东西,索科夫根本不会想到,罗曼洛夫和雅科夫在战俘营里,长期都处于吃不饱的状态。
见到索科夫的这个反应,罗曼洛夫的脸皮抽了抽,有些尴尬地说:“索科夫少校,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将军同志,您误会了。”索科夫见罗曼洛夫误会了自己的举动,连忙向他解释说:“我是骂自己的疏忽大意,怎么会忘记你们在战俘营里根本吃不饱这件事。您等着,我这就去帮你们搞点吃的。”
索科夫转身来到了库尔萨的面前,客气地说道:“大尉同志,我们今天还没有吃过东西,能帮我们搞点吃的吗?”
“当然可以。”库尔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炊事车,向索科夫建议道:“要不,你们吃完了再走?”
“行,那我们吃完就走。”
等库尔萨走向炊事车时,索科夫回到车厢后面,冲着里面的人说道:“同志们,大家想必都饿了,先下来吃点东西吧。等吃完之后,我们再赶路也不迟。”
说完这话,索科夫又来到了驾驶台旁,冲坐在里面的阿琳娜说:“阿琳娜,我想你一定很饿了,先下来和大家一起吃点东西。”
听索科夫这么说,阿琳娜有些迟疑:“可是,我们不是要尽快赶往集团军司令部吗?”
“吃东西花不了多少时间。”索科夫说道:“若是饿着肚子赶路,等到了集团军司令部,能否及时吃上饭,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阿琳娜觉得索科夫说得有道理,点了一下头,推开车门下了车,跟着索科夫朝炊事车走去。
“少校同志,”库尔萨见索科夫和阿琳娜走过来,歉意地说:“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只能每人发两个土豆、一块面包和一饭盒热汤,东西有点少,请您多多担待。”
“足够了。”如今的前线是什么情况,索科夫自然是心知肚明,看到库尔萨一脸歉意的样子,他通情达理地说:“毕竟如今是战争期间,能吃到这些东西,已经算很不错了。”
很快,众人就领到了炊事兵分发的食物。
看到罗曼洛夫和雅科夫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索科夫担心他们饿得太久,如果一下吃得太多太猛,恐怕会出事,便特意提醒两人:“你们饿得太久,千万别一下吃太多的东西,这样不但肠胃受不了,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听索科夫这么说,两人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
阿琳娜端着两盘热腾腾的粥走了过来。盘子里的粥分量不多,每盘只有一勺子的量。
她来到罗曼洛夫和雅科夫两人的面前,将粥递过去,笑着说道:“吃点大麦粥吧,这可是彼得大帝最喜欢的一款粥,他曾经称它为‘最美味的美食’。”
索科夫知道大麦粥在俄罗斯有着悠久的历史,因为深受彼得大帝的喜爱,又被称为“沙皇粥”。大麦粥的制作方法,是将大麦碎粒与牛奶、黄油和盐一起煮至变稠,然后在粥中倒入融化的黄油即可。像罗曼洛夫和雅科夫这样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肠胃功能退化的人,喝点热腾腾的大麦粥是不错的选择。
简单地吃完早餐之后,索科夫等人向库尔萨告辞之后,乘坐运送给养的卡车,朝着集团军司令部而去。
十几分钟之后,卡车进入了司令部所在的区域。
索科夫让司机在路边停车之后,带着众人来到了司令部的门口。
门外正在查哨的一名参谋认出了索科夫,连忙向他敬礼:“少校同志,您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索科夫冲参谋点点头,随后问道:“司令员同志在里面吗?”
“是的,少校同志,他在。”参谋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阿琳娜等人,又对索科夫说:“我带您进去见他吧。”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索科夫在进门前,还特意叮嘱阿琳娜等人:“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找司令员同志汇报情况。”
阿琳娜表现得很配合:“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索科夫走进司令部,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布置任务的波塔波夫。不过他并没有上前去打断对方,而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待。
波塔波夫给部下布置完任务后,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索科夫,有些意外地问:“索科夫少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刚回来,就立即进来见您了。”
波塔波夫沉默了片刻,有些迟疑地问:“怎么样,任务完成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已经完成了。”索科夫不知道波塔波夫是否知道特别小组的任务,不该轻易说出解救雅科夫的事情,便有点谨慎地问:“不知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把内务部的特别小组带到方面军司令部去吧。”波塔波夫冲索科夫摆摆手:“你亲自带他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