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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的时候,秦笙笙也会想,竟连有孩子的事情,也要拿出证据证明,而且如此多的努力,最终会否遂了心愿,秦笙笙的心里亦是一片渺茫。只是看着那一份又一份的证明,她的心里除了凄凉,还有一种莫名的快乐,这世间即将有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出现,从此她不再是一个人,那种感觉,想想都会令她热血沸腾。
沈君柔来找秦笙笙的时候,她正被一场噩梦惊醒。梦里的沈君柔浑身是血,宋亦默的眼神带着仇恨,她哭着醒来,就看到沈君柔的脸庞,还以为梦境在继续,惊得一身冷汗。直到沈君柔俯下身,透过玻璃的阳光一下子刺进秦笙笙的眼里,她才知道,这不是梦境,登时松了口气。
她挣扎着坐起来,沈君柔已经坐到椅子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怎么哭了?"
她接过来笑了下,拭去眼角的残泪:"做了一个很糟糕的梦。"
沈君柔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里有些不忍,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那朝气蓬勃的样子,爱情,果然很容易就将严一个人打倒,想到这里的时候,沈君柔的口气便软了起来,温和得说道:"梦与现实是相反的。"
"恩。"秦笙笙肯定得点头。这才发现她的出现有些奇怪,按照程东力所说的那样,沈君柔必然是恨死她了的,于是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亦默告诉我的??"沈君柔顿了顿,温和得看着她问道:"你好点了么?"
"只是皮外伤,都愈合了,明天就可以出院。"
沈君柔松了口气:"那就好。"
中间一阵沉默,二人皆不知如何开口。待到她从梦境的惊吓中回过神。这才懂得意外,沈君柔竟会出现在这里。
自上次电话之后,沈君柔就再没出现过,反倒是雷诺的消息源源不断得出现在报纸上,他的同性恋又被人挑起,被带走的原因众说纷纭,直到《太阳日报》披露出真正的原因,外界哗然一片,除了宋亦默在开始澄清过,当事人再没发表过任何言论,由着外界不断猜测。
而这一番猜测一度呈现出愈演愈烈的势头,甚至有人说,其实正是宋亦默指使司机家人状告雷诺,其目的是为了谋取雷家财产。
不过再旺的火也有熄灭的时候,当当事人毫无声息之后,读者的好奇心很快就被另一个新闻带走了注意力。秦笙笙也由此失去了获知他们消息的来源。只是在洛思妍的只言片语中获悉,常勋已经说服老爷子拉了维诺一把,维诺元气大伤,虽然支撑着,想要恢复原来的轨迹,却需要好大的气力与机遇。宋亦默能不能撑得住她不知道,但是有了常家老爷子的帮助,他想要度过难关其实不难。然而秦笙笙对他总是信心十足,非是恋人之间的袒护,也许也是有,但不多。维诺如今是岌岌可危,能撑到现在获得帮助,实属不易。而此间最大的功臣,不是宋亦默又会是谁?
这场沉默到底还是由秦笙笙先开口,她问:"君柔,你来看我真的好意外,我以为你恨死我了。"
"如果真的是你做的我会恨你,可是,是你吗?"沈君柔轻轻说,眼眸里的温柔与笃定令秦笙笙很是感动:"我相信不是你,虽然亦默说,可以拿到证据的只有你一个。"
"但是他不相信。"尽管如此,秦笙笙一想到另一个人,那晶晶亮的眸子就失去了光华。
"我说过你要在他知道之前告诉他。"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坦白交代,别人反而会相信,倘若是自第三方获得这个消息,结果只有百口莫辩。
秦笙笙叹了口气:"我错过了最佳时期,也许是天意。"
沈君柔也跟着叹了口气,又听秦笙笙道:"你能帮我告诉他,我有东西想要给他?"
"什么东西?要我转交么?"沈君柔并没有拒绝。
"不,我自己给他。"秦笙笙说着,视线不由落到床头的手机上:"有些东西必须要当面说清楚。"
见秦笙笙如此,沈君柔知道必然是自己无法涉及的事情:"我要怎么帮你?"
秦笙笙的嘴唇动了动,张了张口,可是,眼泪就先落了下来,她强忍住自己波动得情绪,朝沈君柔说到:"我坐后天晚上十一点的飞机离开,你告诉他,飞机起飞之前。我都等他。"
听到这个消息,沈君柔大为惊异:"你要去哪里?"
"墨尔本,我想去墨尔本定居。"秦笙笙苦涩的笑了一下:"那边空气好。
"怎么突然做这样的决定?"
"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现在有这个机会。"
沈君柔看着她的脸,丝毫没有出国的喜悦,有的,是十分痛苦的压抑,于是。她试探得问道:"是因为亦默?"
"就算不是阿暮,我也是要去的。"秦笙笙为自己找借口,是的,她不是因为爱而离开,只是因为她的爷爷奶奶,只是如此而已!
沈君柔不再发问,只是握紧她的手。这样自欺欺人的时刻,她何尝没有过呢?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办法令自己回头,因为,根本就不想回头,认定了,就不愿意放弃,每个女人,都是如此!
又是一阵沉默,秦笙笙缓和了情绪。这才发现从见到沈君柔开始,自己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便抬头,轻声问道:"雷诺还好么?"
"其实不大好??"沈君柔的眉头微微蹙着,不过片刻,就舒展开来,她笃定得说道:"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很快就会好起来?"秦笙笙顿生疑窦,据她所知他司机的家人想以故意杀人罪起诉雷诺,倘若这个罪名确立,那么他将面临的牢狱之灾,最轻也是三年以上,更何况司机家人那誓不罢休的阵势,怎么可能以最轻的情节判处,可是为什么沈君柔却说得如此轻松?
"难道说,律师已经有办法将罪名减轻?"故意杀人罪与故意伤害罪之间的虽然只差了两个字。但是所施的惩罚却相差甚远。
沈君柔微微摇头:"就算有办法减轻,他还是要坐牢。阿诺他不能坐牢。"
"难道你们??"秦笙笙心中一凛,及时收回嘴。却见沈君柔微微一笑:"可惜我没办法送你,你要多保重。哦不,也许你就不用走了,给亦默一点时间,他根本舍不得你。只是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
秦笙笙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得笑。会有比她更坎坷的新娘么?婚礼之上新郎被人拷走。可是也不会比她更幸福的新娘。雷诺在临行之前坚持与她举行完婚礼,想来他也是懂她的,现在,他们即将高飞。婚礼上的誓言正被他们一一实现,无论贫穷、疾病、痛苦、富有、健康、快乐、幸福,都愿意对彼此不离不弃,一生一世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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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亦默将自己关在房间内,视线始终停留在左上角的位置。圆形的夜光时钟在黑暗之中发出盈盈光芒,上面的时针从从一点,落到六点,又升到九点,十点,他却还在犹豫。脑际里不断浮现的是下午在沈家别墅与沈君柔的一番对话。
彼时,沈君柔在做最后的收拾,他看着她打开行李将东西一样一样取出来,忍不住问道:"阿姨帮你收拾好了,你怎么又拿出来。"
沈君柔继续将一个按摩器放到床上,才道:"我们是逃亡,又不是度假,东西带那么多做甚?"
宋亦默不再出声,雷诺和沈君柔将在今晚乘船离开,双方家长从发现与林家谈不拢的那一刻起已经开始打点一切,此刻医院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着时间的到来,计划成功,一切就都成功了。
从小到大的伙伴,忽然就要分开,相见之期遥遥,说不郁闷,那么骗人的,宋亦默站在一旁看着沈君柔整理,心里忽然很难过。当然这种难过他并没表现出来,只是气氛沉默得有些奇怪,他忍不住打破,随口问道:"这件事,除了我们,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沈君柔笑,对他的吩咐似乎是不以为意,她轻声得说道:"这个我自然晓得。只有我们几个,哦不,还有一个人。"
他愣了下,目光下意识得落向了她的腹部:"你怀孕了?"
"什么!不是!"沈君柔脸微微一红,但是立即解释道:"是秦笙笙,你忘了,前两天我和她道别了。"她似乎想到什么,整理了一半便放下手道:"亦默,你考虑得怎么样,现在去她家都还来得及,不用非等到去机场。"
宋亦默知道她说的是秦笙笙,亦不回避,只是蹙起眉头道:"君柔,你相信她?"
"为什么不?"沈君柔挑眉反问。"我不仅相信她不会告密,我还相信她不是举报阿诺的人,亦默,只有你在怀疑她,被最爱的人怀疑,你说她是不是很失败?"
宋亦默道:"谁都可以骗我,唯独她不可以。"
"我知道,越在乎的人越不愿被她欺骗。"相交多年,沈君柔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可是她依然笃定得认为,秦笙笙。并没有背叛他们,便也劝着说道:"但是亦默,秦笙笙在婚礼之前已经打算告诉你,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开口。"
宋亦默想起婚礼之上,秦笙笙急切得说:"不是的,阿暮,我要告诉你件事。"他在那个时候阻止了她:"有事,也得等仪式完了再说。"然而最终却没有这个机会,事后他也曾经好奇过,她想说的是什么,却不料会是这一个,这一刻他忍不住想,如果当时没有阻止她说下去,那么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局面,他还会选择去怀疑么?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坦白交代,别人反而会相信,倘若是自第三方获得这个消息,结果只有百口莫辩。他的心在动,却还是挪不动脚步。就算知道如此,可是要就此洗清她的嫌疑,宋亦默发现自己还是办不到。
越是深爱的人越无法轻易原谅,这是所有人的通病。宋亦默发现自己深陷其中,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秦笙笙,还是说,从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就拒绝自己去相信她?
她说她逃婚离家出走,进入维诺完全是一个意外。她没有利用过任何人,可是她却不知道,没有凭据的说辞是多么苍白,当发生的所有事情在她身上都找到解释之后,她还有什么理由让别人相信?
宋亦默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他也想像沈君柔那样,毫不犹豫得相信,只是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就收回脚,离明了的那一刻始终都差了一小步,他们之间只要稍稍往前一点,也许手就可以牵起来了。但是,他不敢。或许在潜意识里,他也希望有什么能推他一把,如此一来便可不管不顾,一路向前,去他的程东力,去他的秦朝,去他的维诺公司,只要把她留在身边,什么都是多余的!
可是他敢么?
此刻分针已经直指在六的位置上,滴答滴答声,悄悄得提示着他时间的流逝,如果再不动身,秦笙笙将要离开他的人生。
她在机场等他,她要告诉他什么?宋亦默忍不住想,就是为了这个,也应该去看看。他忽然想,为什么不敢?赌一把,反正今夜雷诺和沈君柔已经离开,他不会再有顾忌,如果秦笙笙真的不值得相信,他也会死了这条心。
思及此,他终于抓起衣服,冲到门边,正要开门,身上的手机骤然响起,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为突兀。看着那个绝不可能出现的号码,宋亦默的心咯噔一声,不安迅速笼罩,接通之时,他听到那头杂乱的声音,以及雷诺隐隐的哭腔,他说:"亦默,沈君柔走不了了。"
宋亦默身体一僵,手上的大衣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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