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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绮下令夷息伯三族，自息伯起，至其孙辈止，总共诛杀四十二人。
张佑相猜对了，息伯原本就没有在封地起兵的打算，他的目的就是到京城诛杀傅湛和姜绮，只是他下手时选择先杀傅湛，导致了满盘皆输。
这一次是姜绮为帝之后的一次大屠杀，前前后后加起来杀掉的人超过八十人，朝野震动。
史书记载：陛下是个非常理智仁慈的女帝，为帝四十年，只大开了这一次杀戒，也是她唯一一次感情用事。
三个月后，魏国皇宫内传出了魏皇病重的消息，张太傅家的小姐已在家待嫁，如今不管她嫁不嫁，都逃不了"克夫"的骂名了。
赵琰深知自己对不起张小姐，于是一纸诏令解除了婚约，并给她指了一门婚事，对方是同为朝廷重臣的许将军四子许仲琳，许仲琳虽生于武将世家，却饱读诗书，是个儒雅的人。
指婚之后，赵琰下令毒杀牢里的晋王和燕王，对外称二人互殴致死。
他倚在龙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神仙传记，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唇上一丝血色也无。
掌事太监这几日偷偷哭了不少回，一双眼睛红肿的不能见人，不光是他，朝中许多大臣也暗地里哭了好几回，赵琰这样的仁君实在少见，大家恨不得替他去死。
赵琰撑着病体吩咐道："召群臣入宫议事。"
群臣们生怕陛下时日不久，轮流在宫中当值，眼下听得传唤，当值的几个很快就进了寝殿。
半个时辰后。群臣全部到齐，赵琰微微垂着头，一副无力病态。
他说道："朕去后，尔等当立代王赵玦为帝，唯有代王是先皇嫡子，是朕的同胞弟弟。"
张太傅犹豫着劝道："陛下，代王不能堪当大任。"
代王性格懦弱，更兼犹豫举棋不定，没有为君的魄力。
赵琰气如游丝说道："赵王有能力，可是赵王的母妃与太后有嫌隙，只怕他即位后不能优待太后。"
群臣纷纷叹息：若是代王即位，只怕赵王迟早要反。以赵王的能力，取代代王是显而易见的事，不知为什么英明的赵琰会这样安排。
赵琰是个宽和的人，不会仅仅因为血缘就选择让代王即位，因为他对几个庶弟都是一视同仁的。
赵琰写了遗诏，按了国玺，吩咐张太傅收好，尔后遣散了众人。
是夜，皇帝寝宫大火，赵琰葬身火海，全国缟素一月。
九月二十日，姜绮接到了一封信。信是赵琰寄来的。
信上说，只怕他的弟弟代王不是当皇帝的料，若是日后赵王反叛，希望上大将军能率军平叛。
姜绮放下信，纳闷道："魏皇这信怎么像是遗言，怪不吉利的。"
正说着，大鸿胪曹仲满头大汗的跑进了御书房，喘着气禀道："陛下，魏皇驾崩了，崩于九月十七日，三日前。"
姜绮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看看大鸿胪，又看看手中的信，难以置信。
"湛，"她拉拉傅湛的衣袖，"我在做梦吗？曹大人说魏皇驾崩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说着说着，眼泪已然落了下来。
傅湛给她擦了泪，将她揽到怀里抱着，安慰道："别哭，生死乃常事??"
姜绮一边哭，一边狠狠捶着他的胸膛："可他才二十三岁，他那么儒雅那么聪明，就这么死了，这是天妒英才吗？"
傅湛生生受着她的拳头，姜绮的拳头打在他身上不痛，可是他心里痛，痛惜这样的伟才魂归黄土。
姜绮收好书信，忽地想起来旧年赵琰离开齐国时也给自己留了信，信上的诗自己只略略看了一眼，没有细读，那诗上写的什么，她早已忘了。
她寻出了收藏信件的匣子，翻出了那封信。
末尾那句诗，让姜绮久久不能回神。
"且问何以报恩情，垂首躬身让江山。"
她捏着信的手微微颤抖，一个大胆的猜测进入了脑海。
赵琰，很可能是自杀。
她唤来已经告退的曹仲，问道："魏皇是因何驾崩？"
曹仲禀道："据说是寝宫失火烧死的，但是烧死之前，魏皇已经病入膏肓了。"
姜绮舒了一口气：不是自杀就好，若是自杀，她会内疚一辈子。
傅湛见她脸色不太好，吩咐她去歇着，她收好书信，去了后面的承德殿。
她神情失落，九个月大的西瓜见她来了，爬到她面前要她抱，她抱起西瓜，却看到了西瓜手里的双环佩。
这是赵琰临行前送给她的双环佩，说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做礼物。
双环佩是由羊脂白玉做成的，圆环上刻着细致龙纹，入手细腻润凉，是极好的品相。
她捻着双环佩，眼中又不自觉落下泪来，西瓜伸着胖乎乎的小手给她擦泪，小小的脸蛋上满是焦急。
小环见她情绪不高，上前接过小公主出去了。
姜绮透过眼中的雾气看着双环佩，想起了曾经与赵琰相处过的岁月。
他很爱笑，是个非常温柔的人，记忆中他总是那样温雅的笑着，仿佛从来没有什么伤心事能让他难过。
她知道赵琰对自己的心思，也曾经想过若是他留下来，她就选他做夫君，真的如他所愿那样，冬天在齐国取暖，夏天在魏国纳凉。
可是呀，后来他走了，从此黄河过去还有漳河，两条河阻隔的何止是两国距离，更隔断了她对他的妄想，自他决定离开那一刻起，她便彻底断了对他的念想。
她捏着双环佩上的红绳，微微摇晃，双环佩便发出了悦耳叮咚的撞击声，曾经多少次她听到这样悦耳的声音，每次听到她都知道一个清隽风雅的公子来了，这个公子脸上一定含着温柔的笑意，看着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次年五月，魏国赵王起兵反叛，傅湛拿着当初赵琰的书信前往魏国镇压。
魏国平叛后傅湛班师回朝，洛阳城内的百姓夹道欢迎。
一家茶馆内坐着寥寥数人，但是其中一个白衣公子气质出尘，慢慢捻着手中的茶杯。街道上的喧嚣仿似与他隔了几世那样遥远。
寥寥无几的茶客谈论着这次上大将军征魏国的事，其中一个说道："上次上大将军出征陈国，让陈国做了咱们大齐的附属国，不知道这次去魏国平叛，魏皇有没有给他点好处，或者也像陈国那样抱紧咱们的大腿。"
另一个清瘦老头接口道："要我说，魏国早晚会被咱们大齐给灭了，先前的魏皇赵琰，是唯一一个可以和将军抗衡的人，现如今他驾崩了，将军就能独步天下了。"
他呷一口茶，眉飞色舞的说道："要说这将军呀。老叟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有谋略的人，但是老叟听说先前的魏皇赵琰才能比他更胜一筹，你们想想，比将军还胜一筹，那是何等的天纵奇才呀？可惜英年早逝，令人扼腕。"
白衣公子听到这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清瘦老头的话却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一个年轻人说道："我听说魏皇赵琰曾经辅佐过女皇陛下，朝中大臣们都很喜欢他，说他温和有礼，性子十分谦和，而且当初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江东之患，堪称用计谋的奇人，这等人才英年早逝，真是一大憾事。"
众人听罢，又是摇头叹息了一回。
白衣公子放下几枚铜钱，起身离了茶馆。
茶馆中一个人笑道："刚刚出去的这个白衣公子，有如是天上神仙降临在世，不知道比起那魏皇赵琰如何，听说魏皇赵琰生的面如冠玉，是个极俊雅的人。"
茶馆中的人都笑开了："若是论相貌，大约不遑多让。只是不知道谋略才学如何。"
门外的白衣公子嘴角一勾，笑意温和。
他走在熙熙攘攘的洛阳城街头，看着繁华的洛阳城，心想女皇陛下把大齐治理的很好。
这时，一个两三岁的小儿颠着胖胖的小身子朝他走来，他原本并未在意，可是即将与这小儿擦肩而过时，却听得她腰间缀着的双环佩发出的敲击声。
叮叮，叮叮，如此悦耳动人的声音。
他神色一滞，脚步停了下来。
他蹲在小儿面前，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儿的眼眸清澈，嘟着小嘴的模样像极了故人。
小儿说道："我是西瓜，吃西瓜。"
她说着，又颠着小身子奔向西瓜摊，白衣公子站起身子，若有所思的念道："西瓜？好特别的小名。"
他跟上前，见这个小东西毫不客气的挑了个最大的，瓜贩见他跟着，以为是他女儿，于是笑嘻嘻的给她把瓜挑了出来，寻来草绳麻利的做了个网袋，把西瓜套了进去。
西瓜拖着大西瓜就要走，瓜贩有意逗她："小姑娘还没给钱呢！"
她眨着清澈的大眼睛："你问我要钱吗？"
瓜贩笑道："买东西都要给钱。小小年纪可不能做响马哦！"
"响马，我娘是响马，我是小响马。"
她不管不顾的拖着西瓜要走，瓜贩放了她，白衣公子含笑递上了十几枚铜钱。
瓜贩笑道："你这女儿长得真可爱，看着不像你，一定像她娘吧？尊夫人一定生的貌美如花。"
白衣公子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是的，她娘??很漂亮。"
她娘眼眸清澈，笑起来时两颊有浅浅酒窝，看着温柔又甜美。
他跟在西瓜后面，见她吃力的拖着大西瓜，走了不久便吭哧吭哧直喘气。不由柔声说道："我帮你拎好吗？"
西瓜却摇头道："我要到了，外祖祖就在前面的马场赌马，我给外祖祖送西瓜，外祖祖输了马就不会难过了。"
他摸摸她的头，柔声道："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正说着，一个约莫六十的体面老汉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神情焦急仿佛要哭出来的模样，一见西瓜站在一个白衣公子旁，顿时上前来一把将她搂紧怀里："哎哟我的乖孙，你怎么跑出来了？把外祖吓的命都没了半条，你娘小时候可比你乖巧的多，赌马的时候她都是喊得最响的那个。"
"扑哧。"白衣公子忍俊不禁。原来故人小时候这样顽皮。
老汉抱起西瓜，西瓜手里却紧紧攥着草绳不肯放，她道："外祖祖，西瓜给你买了大西瓜。"
老汉问道："乖孙，你哪儿来的钱？"
他摸摸她腰间坠着的双环佩说道："乖孙这回倒知道不能拿这玉环抵钱，真聪明。"
西瓜指着一旁的白衣公子说道："外祖祖，是神仙付的钱。"
白衣公子拱手施礼："敝姓赵。"
老汉也颇为有礼，回敬道："老朽姓姜，赵公子帮我家乖孙付了西瓜钱，若是要讨，尽管去滕王府支取便可。"
白衣公子摇头笑言："无妨，不值几个钱。"
他拱手告辞，步履轻伐，头上捆发的丝带飘扬在身后，有种飘逸出尘的仙风。
滕王叹道："真乃龙章凤质之人也。"
滕王找回了西瓜，不敢在外面混了，带着她回了府，滕王妃见了西瓜，一把搂过来抱在怀里："乖孙今日跟外祖去哪儿了？没有捣蛋吧？"
滕王连忙掩饰道："可乖了，没捣蛋。"
滕王妃狐疑的扫他一眼，西瓜说道："外祖祖赌马的时候西瓜去买西瓜了，给外祖祖吃西瓜，外祖祖输了就不会难过了。"
滕王妃在她脸上亲了一记："真是个乖孩子??"
亲完西瓜，她又狠狠瞪一眼滕王："看个孩子都看不好，若是被绮儿知道的话??"
"绮儿不敢多嘴。"西瓜嘟着小嘴，奶声奶气的说道。
"绮儿不敢多嘴"这句话，是滕王每次用来搪塞滕王妃的借口，没想到这么快被西瓜学去了。
滕王妃哭笑不得："乖孙，这话千万别在你娘面前提起，不然她又要凶你。"
西瓜嘟着小嘴，模样像极了她的娘亲姜绮。
滕王抱起她："乖孙，今儿你爹打仗回来了，外祖送你回宫。"
一老一小又离了府，滕王妃看着滕王抱着西瓜的背影，想起了他曾经也这样抱着姜绮出宫去鬼混，一晃快二十年，当年的背影已然有些佝偻了。
傅湛回朝，抱着姜绮亲了好多遍，正要拉着她上榻时，却听得安顺来报滕王和小公主来了，只好悻悻收了手。
西瓜进了殿，直奔那个高大的身影："父君！"
傅湛两手支在她腋窝下，高高举起她："西瓜最近乖不乖？"
西瓜兴奋的直蹬脚，一旁的姜绮幽幽说道："你出去了两个月，她一个半月都歇在宫外，你说乖不乖？"
傅湛抱着西瓜，作势要拿自己几天没剃的胡子去扎她，西瓜咯咯笑着拿打他的脸："父君是坏蛋。"
傅湛佯作生气："好。下次你母上要打你，父君不帮你了。"
西瓜挣脱了他的怀抱，扑进了滕王怀里："西瓜有外祖祖，外祖祖会帮。"
她不提外祖还好，一提外祖，姜绮便脸一沉："这几日在宫里好好待着，不许跟着你外祖，天天出去鬼混，都混皮了。"
西瓜大眼睛一瞪，小嘴一嘟："我要出去！"
她转头对滕王说道："外祖祖别怕，绮儿不敢多嘴。"
姜绮一听，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谁教你的？"
滕王心虚的说："谁还会特意教呢？小孩子家聪明，听上一两遍就会了。"
傅湛见滕王这副模样，便知道他私下里说了不少。
姜绮拧着眉，一副要拿西瓜来拷问的架势，西瓜有意要讨好她，说道："母上，西瓜今天买了大西瓜给外祖祖，西瓜很乖的。"
傅湛点头赞道："真乖。"
西瓜得了赞扬，心里甜蜜蜜的，她看向姜绮，希望姜绮也表扬自己，谁知姜绮却问道："你哪儿来的钱？"
她上了前来，在她腰间翻了翻，见双环佩还坠着，松了一口气。
"西瓜，这玉环可不能再拿去抵钱了知道吗？"
有一次西瓜嘴馋，趁着滕王玩投壶的时候跑了出去买糖吃，谁知她没有钱，只好拿双环佩抵了钱，这一抵不得了，姜绮和傅湛急的全城搜查，差点儿把京城的地皮都翻过来寻找，最后终于在喜糖铺子找到了。
那一次，傅湛难得的沉下脸告诉她不能拿玉环去抵钱，所以今日去买西瓜。她知道没有钱也不能拿玉环来换，于是拖了西瓜就跑，心安理得的做了一回小响马。
西瓜摇摇头："西瓜没有钱，一个神仙帮西瓜付了钱。"
她说着说着，张开两只小手比划道："神仙好高好漂亮的。"
傅湛微微一笑："比父君还高吗？"
滕王笑道："没有你高，但是周身贵气不似俗人，生的也俊逸，西瓜说是神仙，我觉得那公子不遑多让，离神仙真的是差不远的。"
姜绮道："帮咱们付了西瓜钱，当谢谢他才是，父王可有把钱还给他？"
滕王摇头："他说不值什么钱。"
傅湛与姜绮都没有多想，一个西瓜，再怎么值钱，也不过二三十文，不值得费心去还。
滕王仍旧抱着西瓜出宫了，傅湛抓紧时间打姜绮打横抱起直奔床榻，压上来的时候姜绮却说道："西瓜虚岁三岁了，明年咱们得送她入学了，你看让谁给她启蒙比较好？"
傅湛在她脖颈间粗声啃咬着，低哑的声音带着欲念："太尉吧，太尉博学，年纪大了见识也多，给西瓜启蒙绰绰有余。"
姜绮觉得太尉可行。
次日姜绮上朝将太尉梁卓提为太傅，超过上大将军傅湛成为朝中官职最高的官员，梁卓说道："无缘无故陛下不会这么恩赏微臣，陛下怕是有求于微臣吧？"
姜绮赞道："太傅果然聪明，不愧是老狐狸！小公主明年就四岁了，朕决定让太傅给小公主启蒙，太傅不要推辞。"
太傅时常入宫，小公主见到不少回，知道小公主被她外祖带的很野，若是让她坐在学堂里读书，是件很磨人的事。
太傅决定撂挑子，然而这件事是不能直接拒绝的，这是天子口谕，只有等开了年再慢慢琢磨。
滕王和滕王妃听说西瓜开了年就要入学了，心疼的不得了，滕王越发入宫入的勤，寻了各种借口带自家乖孙出去玩。
这天滕王又从姜绮怀里抢了西瓜出宫来，直奔一家小赌坊，这家赌坊一年只开两三个月，无它，专赌蛐蛐儿。
滕王抱着西瓜，指着两只斗性大起的蛐蛐儿说道："乖孙，看好了，这黄的是上品，一会儿准得第一。"
西瓜瞧着罐中两只蛐蛐儿，没一会儿其中一只黄色蛐蛐儿就把对方斗得节节败退，对方战败后转身爬走了，这蛐蛐儿振翅长鸣，很是得意。
滕王指着它问道："这只蛐蛐儿怎么卖？"
主人道："这是鲁地宁津的蛐蛐儿，得八两银子。"
滕王心疼银子，嘟哝道："八两银子能给我们家西瓜买多少好吃的了？不成，太贵了，不买。"
虽然没买成，但他赢了一局，心里高兴，收了钱抱起西瓜，带她去逛集市。
集市西瓜逛得多，有的店家知道她是小公主，会客气的拿些瓜果给她吃，她心安理得的接着。
滕王逛久了腿直打颤儿，寻了一家茶馆慢悠悠喝茶，西瓜趁他不注意，又一个人跑了出来。
她晃着小身子在街道上东看西看，这时一个白衣公子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柔声问道："西瓜是不是又要去买西瓜了呢？"
西瓜摇摇头："外祖祖喜欢赌坊里的大王蛐蛐，西瓜去抢回来。"
太傅大人有一次告诉她说：陛下当年堂而皇之的做过响马。
娘亲是响马，她就是小响马，抢一只蛐蛐儿多正常。
白衣公子温柔的笑了，他直起身，牵着她的小手，说道："我陪西瓜一起去抢，给西瓜壮胆儿好不好？"
西瓜点了点小脑袋："好。"
白衣公子攥着她的小手，心想小孩子的手真柔软，胖乎乎的，若西瓜真是自己的女儿多好。
他星眸暗了暗，眉目间多了一丝忧伤。
滕王又发现西瓜不见了，他吓出了满头满脑的汗，出了门来却发现西瓜捧着个小罐子，乐颠颠的跑到他面前，高高举着罐子给他："外祖祖快看，神仙给西瓜抢了蛐蛐儿，外祖祖回家可以斗蛐蛐儿了。"
滕王一听："哎哟西瓜，这可得八两银子，你也让人家给你垫了吗？"
西瓜摇头："是抢回来的，不要钱。"
滕王却知道一定不是抢回来的，赌坊里到处都是打手，敢抢东西就是自寻死路，一定是西瓜口里的神仙给垫了钱。
他抱起西瓜问道："西瓜说的神仙，是不是买西瓜的那个白衣神仙呀？"
西瓜点点头，滕王思忖了一番，觉得有必要把人找到，还他八两银子。
姜绮发了诏令寻找这位赵公子，可是到了过年都没有他的消息，甚至洛阳县令查了近期入京的外地人籍书，都没有发现年岁相仿的赵姓人。
他如同天边飘来的一朵白云，只短暂在洛阳城停留，之后随着微风慢慢飘向远方。
他曾经那样近又那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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