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话 源
凛音走上小桥，恍然驻足，只见小溪向着远方蜿蜒流去，雨之下，雾之中，溪水之上开满了一朵朵半透，朦胧的睡莲。
这些睡莲，仿佛大梦初醒，绽放着幽幽新魂的气息，到了远处，如同流淌的雨雾星河。
这蜿蜒溪流的尽头，极远的地方，是一座灰蒙蒙的，无比高耸的大山。
凛音不由被这雨中景致给陶醉了，纵是一路杀伐而来，站在这座桥上，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那时青春懵懂的少女，心神都得到了洗涤。
雨中湿漉漉的风，是那般的清新，遥远的大山，又是那般的令人神往。
凛音走向桥的另一头，只见桥头站着一个带着斗笠，披着羽织的窈窕女子。
‘女子？这太初之地，为何会有女子？’
凛音能感到对方身上稀薄的生命气息。
于是她踏着雨水流淌的木桥，走到对岸，只见这女子生的也是高挑，身姿带着一种令人心动的韵味，却又感到一阵莫名凄然的感觉。
“你好，请问这是哪里？”凛音礼貌的问道，她微微行礼，并没有警惕，她直觉的感到，这女子非但没有危险反而给人一种很是舒服，亲切的感觉，但凛音又说不出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是她的腰间，也挎着一把寻常而古朴的刀么？
“欢迎回来。”
女子声音温婉，悠然的向着凛音说道。
欢迎回来？
“请问…你为何这么说？我是第一次到这里。”凛音疑惑道，“莫非，你认识我？”
带着斗笠的女子说道，“我并不认识你，但是，我知道，你是我们的姐妹，大千世界，唯有我们一族，能走到这里来…欢迎你回家，这里，是我们妖刀姬的故乡。”
“妖刀姬的故乡？”凛音恍然，她在太初之地，一路艰辛杀戮，在时间几乎静止的地方，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一直遵循着冥冥中那股召唤，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妖刀姬的发源地？
那么说来，这女子也是妖刀姬？凛音觉得有点这样的感觉，但又觉得，不太一样，这女子气息很弱，应该实力不强，但自己却又无法看穿她。
“唯有我们一族的姐妹，才能穿过魂之侍徘徊的无尽荒原，本源之主们不会来这里，其他生灵，纵使真的有着这等实力，能穿过魂之侍者的荒原，也永远无法走到这里，这里，是时空的尽头。”斗笠女子说道。
凛音似是而非的点点头，“时空的尽头…”
“只是，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姐妹能够来到这里了。”女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没落而悲伤。
凛音可以想象，太初之地早已被上天魔霸占，妖刀姬更是被整个大梵天视为宿敌而通缉，诛杀，纵使不夜海有其他妖刀姬姐妹，也没有办法来到这里。
凛音不禁抬头望向远处雨雾中的大山，现在，走过这桥，她可以清晰的感到，那股呼唤自己的怨念，就是从大山中散发出来。
“那座大山之下，就是我们姐妹们永远居住的地方。”斗笠女子说道，“请跟我来吧。”
女子转过身，对凛音说道，“每一个妖刀姬，来到这里，我们都会接引她，去大山之内，去到我们一族的源头，到时候，你也会知道，我们一族存在的意义。”
“那就，拜托了。”凛音鞠躬行礼。
女子带着凛音，沿着溪流的岸边向前。
凛音不由看向那些雨雾中朦胧，晶莹的睡莲。
“这些是梦醒魂莲，生前，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的强者，他们的真灵，有极小的可能，在这溪流低下生长，化作魂莲绽放。”女子说道。
“真灵…绽放，竟是如此美丽，魂莲绽放，那么他们就有机会转生了么？”凛音问道。
“不，绽放本身，就是生命的升华，能够绽放的真灵，将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而不再留恋生命。生灵源于混沌，也终将回归混沌，感悟了轮回，才能绽放，这是逝去强者们，最后的美丽。”
凛音心中不由感到，这些强者，无论实力如何，他们的真灵所悟到的，是一个和她要走的，完全不同的道路，但或许，那也是一条真正的大道。
她驻足，默默凝视，欣赏着这真灵彻悟，最后的美丽。
一路上，凛音看到溪边，有着一对妖刀姐妹，在亭子里写诗，饮茶。
“她们，都是居住在这里的妖刀姬么？”
“是的，她们在这里，以你的视点来说，已经无数年了，当然，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那，她们不想要出去么？我是说…我真的喜欢这里，但是，也会想要出去看看的吧？”凛音问道。
斗笠女子忽然驻足，望向那对姐妹，“出去的话，可能就会永远消失了吧。”
“……”她的话，凛音有些不大懂，但她语气中那种隐隐的，宿命般的悲伤，让凛音无法再多问。
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正如那女子所说，这里是时空的尽头，时间，没有意义。
凛音跟着那女子，来到了一片浅泽，一座悠长的曲桥，宛如一线，通向浅泽彼岸的大山。
凛音发现，这片茫茫无尽的浅泽，竟是漫烂般绽放着无穷无尽的梦醒魂莲，就好似站在星海当中一般。
这一刻，凛音感到的，是一种灵魂的大彻大悟。
放弃求生，自愿化作轮回是一种悟，敬畏生命，喜爱自由自在，与世无争的活着，也是一种悟。
生也是悟，灭也是悟，只是选择不同，并无高下之分。
善也是道，恶也是道，亦是选择不同，并无对错之分。
所不同的，那就是选择对大千世界运转的本质规律之运转的影响，是顺势，还是逆？可以选择，但大千世界运转无情，你能够违逆多少？又能影响几何？
凛音深深喘息着，跟着女子，走过漫长的曲桥，来到了山脚下，这里有一座山洞，洞口一座简单，古朴的红色鸟居，两盏寻常的花灯。
洞口，两名穿着素丽和衣的妖刀姬在守卫。
凛音从她们的身上，也感到了一丝薄弱的生命气息，却一样也看不透她们，这很奇怪，能在太初之地生存，应该都是实力不俗者，但为何生命气息如此薄弱？而如此薄弱，为何自己又看不透？
第五十话 白衣女子与带刀女武士
女子取下斗笠，斗笠化作星星点点的魂焰消失，她带着凛音继续向前。
一路走来，凛音雪白的双脚都被雨水弄湿了，在这庞大的洞穴地面上留下一道脚印，然而，走在凛音前面的女子却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洞内幽暗，燃着一些石灯，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两名女武士守卫，但凛音却感到亲切，这里的女武士，都是自己的同类。
“对了，还不曾问前辈你的名字。”凛音走在女子身后，说道，“我叫镜凛音，前辈你呢？”
“镜…”那女子少许停了一下，回头道，“在这里，我们都已姐妹相称，我叫做弥生亚。”
“亚姐姐。”凛音微微行礼。
“凛音妹妹。”弥生亚微微一笑带着凛音穿过深幽的山中古道。
走了许久，凛音跟着弥生亚来到了一座巨大的洞庭之中。
这大山底部深处的洞庭，无比高耸，八面洞壁上，绘制着无数古老的壁画。
凛音置身于洞庭之内，仿佛时空倒流，回到了那无比久远，最初的时代。
一名名女武士，站在八面洞壁下守卫，幽幽的魂火，永恒不灭的燃烧着，映照着这些壁画，昔日的一切，历历在目。
“这，这些壁画是…”
“这里所绘制的，都是自大千世界之最初，太初界在混沌中诞生以来的事情。”弥生亚说道。
“太初界在混沌中诞生以来的事情…”
凛音不禁看向这些壁画，她看到的，是一位位白衣，圣洁的女子，在最初的世界，孕育众生，创造万物。
有一位白衣女子，与雷电，火焰，冰霜，岩石一同，在混沌之中诞生。
有一位白衣女子，她舒展长袖，将雷电，火焰，冰霜，岩石一个个塑造成和自己相似的模样，但是更为粗犷，威武，这或许，就是天地间雄性的模样第一次诞生？
有一位白衣女子，温纯妩媚，则身坐在大河边上，以一根树枝散播河中水滴，创造了男人，女人，各种动物。
有一位白衣女子，气质超然圣洁，却挽起袖子，在田中教会人们耕种。
凛音又看到，一些穿着美丽衣裳的带刀女武士，她们在云中隐没或是出击，对抗漫天怪异的妖魔，或是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生灵。
即使是简单，原始的壁画，凛音都能感到她们挥舞的刀刃之上，散发的灵魂怨念气息。
“这些女武士，她们是在保护白衣女子们么？”凛音不禁发问。
弥生亚走来，站在凛音身边，说道，“壁画上的白衣女性们，是大千世界之母和混沌本源一起孕育的，最早的智慧生灵，她们，是御之一族。”
“御之一族？”凛音望着这些白衣女子，总觉得，那股温存，那股包容与睿智，让她感到安心却又似曾相识。
“御之一族，又被成为创世一族，世间万物，都由她们所创，她们不仅创造了生灵，也参与了和混沌本源一起，创造风，火，雷电，冰霜，岩石，星辰日月…而那些保护她们的女武士，就是我们，妖刀姬的祖先。”弥生亚道。
这一点，凛音几乎已经猜到了，那些衣衫美丽，动作略显古老稚嫩，纵横洒脱在壁画上，混沌云海间战斗的，是最初的妖刀姬们。
“太初界，自创世的御之一族诞生以来，有了无数本源，有了万物，有了众生，便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名为最初世界。”
凛音慢慢的绕着洞壁走着，看着记载最初世界的一幕幕，不由心中感动，原来，身为妖刀姬，竟有着如此古老的源头，担负如此沉重的宿命。
整个洞庭的中央，有着一座质朴的祭坛。
弥生亚带着凛音上到祭坛，这祭坛之上，却空无一物。
“凛音妹妹，欢迎你回来，我们一同参拜吧，这里便是我们一组的源头。”弥生亚说道。
“哦…可是，这祭坛上，什么也没有呀。”凛音疑惑道。
“我族的源泉，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消失了，只剩下这座空空如也的祭坛，也或许，这就是我们最终的宿命。”
弥生亚跪下，向着空置的祭坛跪拜。
“什么也没有的祭坛么？一切，终归虚无？”凛音也跪下，一起诚心跪拜。
“镜……镜……”
“嗯？”
凛音恍然环顾四周。
“亚姐姐，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弥生亚疑惑反问。
“不，没什么…”凛音摇摇头。
“镜……镜……”
凛音感到，似乎壁画上，那无数最初的妖刀姬壁画，还有这大山深处，沉睡的无数灵魂波动，传来阵阵怨念波动。
‘看来，那些呼唤我的怨念波动，就是从这山中而来。’凛音想着。
“凛音妹妹，你一路远道而来，我先带你去歇息一下吧，然后，我们一起为你举行妖刀姬归还的仪式。”弥生亚道。
“仪式？”
“不错，每一位妖刀姬的归还，都会举行一个仪式呢。”
凛音点点头。
弥生亚带着凛音，离开了这洞庭，出了山洞，走上一条小小的石板山路，在雨中，来到一座山中古宅，请凛音在古宅中暂且歇息居住。
“姐妹们回到这里，都先要在山上休息一夜，名为宿夜，凛音妹妹，等你休息好了，来洞庭找我吧。”弥生将凛音带到古宅之后，便离去。
凛音行礼送弥生亚离去，她跪坐古宅，望着雨中山景，这里，是第一次来，但凛音却感到有一种家一般的感觉。
凛音小憩了一会，傍晚，蒙蒙细雨，凛音走出古宅，走在山中石路上。
她看到，山崖边，一座亭子内，有一位妖刀姐妹，正在那里观眺雨景。
凛音走进亭子。
“你好。”
那妖刀姐妹一头灰色长发，容貌秀丽，只是有些缺少血色。
“你是新来的凛音妹妹吧？”
“啊，是，请问你是…”
“我是洛伊。”女子道。
“洛伊姐姐，你也喜欢雨么？”
“应该是吧，或许，我也记不清了，但是，我来到这里的记忆，好似一直都在这里看雨。”洛伊有些飘渺的说道。
“洛伊姐姐，你从何而来？大梵天不夜海么？还是哪一方诸天？”
“我想，应该是大梵天吧？”
“洛伊姐姐，在大梵天，还有亲人，姐妹么？有没有想过，要出去看一看？”凛音问道。
“出去么？”洛伊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中闪着一点苍凉，“出去是不可能的吧？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是永远也不能离开这里的…”
第五十一话 妖刀姬的归源仪式
“不能离开？”望着洛伊略显憔悴的模样，凛音的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悲伤，她早有预感，这里的妖刀姐妹们，虽然散发着微弱的生命气息，但总觉得，和一般的生灵不一样。
洛伊平静的说道，“我们妖刀姬，或是冥冥中背负着维系大千世界平衡的宿命吧，被我们杀死的人，真灵化作刀魂，永远无法转生，彻底消失在混沌之中，因此梵天众生惧怕我们，称我们是被诅咒的一族，这或许，也无可厚非。”
“我们或许真是背负着被诅咒的命运，我们所杀的人无法转生，而我们死去之后，也将永世不得超生。逝去的姐妹们，灵魂会寻源，回到这里，然而途中，我们的真灵将会慢慢凋零，我们的意志与记忆会渐渐泯灭，如能保持一丝记忆回到这里，接受了源的恩赐，我们最后所剩的真灵，会如同返生一般，恢复生前的美丽模样，拥有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这里，是时间的最终尽头，没有时光的流动，我们最后的气息，就会永久的停留，直到，无比无比久远，或许才会完全消失。”
“然而，如果我们离开这里，瞬间就会消亡，永远的化归混沌的一部分。”洛伊扶着湿漉漉的木扶手，曾经无比强大而美丽的这一双手，扶着湿冷的扶手竟会颤抖，她虽然看似还活着，实际上，真灵无比虚弱，这种虚弱，是一种近乎永恒的折磨，但是，这里的妖刀姬们，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却依旧坚强的“活着”。
或许是为了守护妖刀姬发源地的宿命，为更多逝去的姐妹守住这一片真灵庇护之地，也或许，是对生命的留恋吧…
凛音望着洛伊的侧影，不由目光湿润了。
“凛音妹妹啊，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这里，除了你，所有的姐妹们，都早已经战死了…”
“是谁？是谁杀戮我们的姐妹？”凛音问道。
“凛音妹妹，你应该知道答案，不过实际上，又有什么关系？但凡知道妖刀姬秘密的地方，都视我们为最大的威胁，被诅咒的女人，不惜一切的诛杀我们一族。换做我们是那些强者，也不难理解这种恐惧与憎恨。”
洛伊的生命气息已经无比微弱，她的心中，已经没有多少恨了，“但是，又是谁赋予我们这样的能力？为什么，必须要有斩断真灵的一族存在？凛音妹妹，你想过么？”
“我…”凛音摇摇头，“惭愧，我还没有…”
凛音一心想要守护自己的贞洁，保护姐妹们和三界，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难道，是事关大千世界的平衡？”凛音问道。
“或许吧…最初诞生的妖刀姬，早已消失在时光长河，就连赋予她们这力量的存在，也早已消逝，真正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事实上，强者陨落，真正能通过真灵转生的，也是极少极少，强者们或许只是在转嫁他们的恐惧和对自己的怀疑而已吧。”
“成为妖刀姬，我真的不后悔么？我…” 洛伊目光悠远的望着远方，似乎陷入了已经很模糊的，很艰难的自己生前的回忆。
凛音在她身边站了一会，默默的行礼，离去，不愿打扰她的回忆。
……
凛音在屋舍休息了一天之后，次日，凛音沐浴净身，一身白色单薄浴衣，来到了山中洞庭。
“凛音妹妹，你来了，请随我来更衣吧。”弥生亚早就等在那里，时间对于她没有意义，在洞庭站上一天，对她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洞庭的祭坛下层，有一处空地，这里，围着十二盏屏风，弥生亚示意凛音走进屏风之后更衣。
这里都是妖刀姐妹，纵使在这里脱去衣衫直接更衣，凛音倒也不会太介意。
来到屏风后面，凛音却什么都没看到，“亚姐姐，这里没有衣服？”
“凛音妹妹，每一位妖刀姬，来到这里，都会被赐予一件独一无二的衣裳，具体赐予怎样的衣服，由这里的源来决定。”弥生亚回答。
凛音听了，也就不再多问，她站在屏风的后面，也没有去脱身上的白衣，这本来就是为了更衣和穿在里面的。
渐渐的，屏风上浮现出来变幻多端的刺绣，就好像由冥冥中的存在，以各种本源丝线，直接绣在屏风上。
那是一位白衣女子，她虽然是创世一族，却不会战斗，她试着创造了一把刀保护同族，但却终被混沌中滋生的妖物所杀，她倒在同伴的血泊之中，衣裳被染成了绯红，她的灵魂与刀融合，化作了一位强大的武士，开始斩杀混沌中无尽的妖物，被她所杀的妖物，被刀中的恨意彻底撕裂真灵，再也不能从混沌中复生…
从此，大千世界第一位妖刀姬诞生了。
凛音看到的，是那些壁画缺失的，妖刀姬诞生的部分，看到的，是大千世界的那一段真相。
只是，这真相似乎并未演绎完毕…
哗，哗…
道道以本源编织的红绸，从屏风中飞出，缠住了凛音的身体，化作一件颀长的，最是为她量身定制的绯红大袖，无数怨念本源化作金丝，魂之本源化作银线，真灵化作点缀的宝石，在她的红衣上绣出了朵朵盛艳的花朵。
这是最初之花，在混沌中诞生的，最初的花朵，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此花的美丽。
在这大千世界，最初之花会盖过任何穿上它的人儿之美，因此，没有人能够穿上最初之花刺绣的衣裳。
唯有凛音。
这些最初之花，或许存在了亿万万年，只在今朝，为她而绽放，这些花，或许本就为她而存在…
大山之下，一望无际的如镜浅泽，映射着漫漫的星空与斑斓的本源流动。
凛音一身红衣，走出妖刀姬的源之地，走下山路，赤着脚，迈入了水泽之中。
她的雪白玉足，直接踩在水面上向，留下缕缕涟漪，朝镜泽中心走去。
一位位妖刀姐妹分列两边，此时，纷纷下跪。
凛音走到了水天一色的镜泽中央，周围，犹如繁星的梦醒魂莲开放，其中，有些许特别嫣红的魂莲，这些，是没能回到这里的，妖刀姐妹们的真灵。
第五十二话 最初之花
无尽岁月，凛音也不知道多少姐妹在大千世界的战乱中逝去，她们背负被诅咒的能力，被世界所畏惧，憎恨，她们中有许多，或许并不知道自己背负的沉重宿命，这里，是妖刀姬的发源地，也是她们魂归之处。
凛音脚踩如镜的水泽，轻轻的抽出冷月花魂，那刀刃在夜幕下泛着凄幽的寒光，凛音发自内心的，为她们跳起了祭奠之舞。
人生如梦，梦醒时化作红莲。
凛音回看自己那波澜起伏的今生前世，又何尝不是一瞬间？
凛音此时已经忘记了自己，完全融入了夜天镜泽，犹如这源之世界的一部分。
此时，她就是源之世界的中心。
多如繁星的魂莲，为她开放，无数永远停留在生命逝去之前那一刻的妖刀姐妹们，与她一同祈愿，一同祭奠。
此时无声，却似有旧日的乐声传来。
那是凛音的刀划过空气带起的鸣声，是她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绯红大袖舞动，引发的风的幽叹。
凛音的动作并不娇柔华丽，身为魅源之主，此时她的舞却融入了剑招一般，这，才是对为战斗，为毁灭，为平衡而生的妖刀姬们最好的祭奠。
她的长剑，在身前缓缓的轮转，近乎完美的圆，像是圆月。
冷月花魂缓缓划过自己膝前，直到划向夜空，那是钩月。
凛音，在镜泽之上，白生生的双脚踏着道道涟漪，将月的阴晴圆缺，世界生死离别，舞的尽致。
周围跪伏的妖刀姬们，也都一个个神往，她们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回忆起一场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回忆起逝去的姐妹们，一个个，郑重的注视着，却又如寻常女子般的悲伤着。
时而，凛音的刀锋更为有力，看似缓慢，却又沉重激烈，如镜的水泽，就连夜空中的本源波澜，也好似化作一尊尊鬼魅妖灵，在为凛音伴舞。
天空中，下起了雨。
这是最初世界的悲伤？
雨中，凛音绯红大袖的最初之花，那些金丝绣成的花骨朵，也奇迹般的开放。
哗！
她骤然在剑招之舞中停下，她的长发，她的衣裙，却在继续完成她的舞。
映射着夜空的镜泽，一朵朵绯红的魂莲变得更为璀璨，妖艳，好似湖中漂浮的盏盏灯笼。
这一刻，凛音似乎听到了。
亿万年来，无数妖刀姐妹们真灵的声音。
那是无尽的忧伤，无尽的怨念，最终却化为了无尽的没落，只能以魂莲这最后一瞬间的绽放，来追忆自己往日的美丽。
她们，已然或终将逝去。
即使停留在此，也是永恒的痛苦来维系虚幻的生命。
凛音闭起眼睛，任由长发在夜风中飞舞，无数的怨念，无数的寄托，无数的梦的声音，徘徊在周围，她…聆听着，承受着。
她们不后悔，她们到了这里，无比强烈的怨念之中，却不再有恨意，这些怨念，最终，化归为了一种寄托。
一种希望！
这一刻，凛音缓缓的睁开双眸，她晶莹的双瞳，映射着源之世界，她的身体或许娇柔，但她的心魂，却能接纳一切，包容一切！
无数妖刀姐妹们的悲伤，她们的故事，她们所受到的诅咒，她们的悲惨结局，她们没能达成的夙愿，她们所有承受的永世不得超生的无尽煎熬。
这一刻，凛音感同身受。
她似乎，承载了无数年来妖刀姬们的一切夙愿！
源之世界，唯一有着旺盛生命力的她。
她，是妖刀姐妹们沉睡，徘徊，等待了无数年的，寄托。
然而，背负这一切，所要承担的，恐怕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妖刀姬究竟为何而存在？斩断真灵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前路，凛音将面临怎样不可想象的危险？
凛音，一生只为守护姐妹，守护自己，一路走到今天。
然而，她的力量，她的机缘，她所拥有的别人无法相比一切，多少妖刀姐妹因为没有凛音这般机遇，没有凛音这般资质和力量，最终香消玉殒，最终寂寞逝去，她，既然拥有了这一切，她既然来到了这里，她既然感同身受了无数姐妹的悲伤与怨念！
她就注定要承载这一切！
姐妹们，谁也不会要求凛音一丝一毫，但是，这一刻，凛音身为女性的本心，做出了决定！
“姐妹们，就让我来终结你们的悲伤吧。”
凛音舒缓，无比庄重的以妖刀划过夜空，然后，插入了镜泽之中。
哗——
无数的真灵从梦醒魂莲之上飘起，徘徊了亿万万年的怨念，从源之世界的大山，大地间升腾，一位位妖刀姐妹们心中的希望，亦是化作道道光绸飞舞。
无穷无尽，漫天彻地的真灵，怨念，希望，朝着凛音飞来，被凛音双手所奉的妖刀，冷月花魂所吸纳！
冷月花魂，从月读时代就伴随凛音一路走来的神剑，化作她灵魂羁绊的妖刀，迎来了最终的进化！
嗡——
天地，被月光所吞没，宇宙一片银白。
唯有无数的绯红怨念，是连接大千世界，无数诸天的飘零绸带！形成一张恢恢大网，而最终，这些燃烧着的绯红怨念，都凝聚在凛音的刀锋之上。
怨念魂焰，无限汇聚，威能以不可思议的幅度增长，最终，化作了一片纯白。
天地，回归夜幕。
凛音的冷月花魂，燃着凄美的白色魂焰，这是妖刀的最终形态。
冷月花魂，在这一刻，跃升为了凌驾于混沌至宝，甚至究极至宝之上，成为了足以斩断轮回的终末兵器！
妖刀姬的宿命，或许并不是为了斩断那些惑乱诸天者的真灵，而是斩断惑乱的轮回，斩断宿命本身。
或许，这才是第一位化作妖刀姬的，创世一族的真意。
一切，渐渐复归宁静…
黑发，红衣，白焰之刀。
凛音的心魂，在这一瞬间，仿佛经历了亿万年的淬炼，亿万年的洗礼。
无数的妖刀姐妹真灵，怨念，放弃了在这时间尽头的徘徊，选择融入她的妖刀，选择和她一起作战，一起斩断轮回！
那些继续留在源之世界的妖刀姐妹们，心中也不再有怨念，她们将一切悲伤与夙愿，都寄托在凛音与她的纯白妖刀之上了。
许久，风平浪静…
凛音悠悠站在水中，望向远方。
“凛音，你要走了么？”
跪伏在镜泽岸边，诸多妖刀姐妹之一的弥生亚问道。
“嗯。”凛音点点头。
“我想，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凛音缓缓的举起妖刀，在夜空中划出了一道星光形成的门。
这门开启了，彼岸是另一方空间。
凛音望向这大门，心中已经不再彷徨，她回眸对姐妹们说，“我走了。”
“请走好。”
众多妖刀姬们深深跪伏，齐声道。
凛音微微点点头，她侧提着纯白的妖刀，迈入夜空。
在她的脚下，生起一朵朵透明无色的魂莲。
她，迈入了星光化线的界天之门。
门，在凛音身后关上，那星光之线将夜空缝合，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妖刀姬们，在岸边久久的跪伏着，这里没有时间的流逝，但是她们心中的时钟，或许已经重新开启了，因为，她们有了可以期盼的结果，有了可以等待之人。
……
凛音踏出的地方，是不夜海深处的一片溪谷，谷中，到处是废墟。
“这里…是凝子大人带我躲藏的溪谷？”凛音胸口起伏着，环顾四周，绯红的大袖，上面的花朵泛着星辰之光。
曾经在这里躲藏的不夜海底层居民都已经不在了，那些破旧建筑，还有那座寺庙也都被毁了。
“凝子大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凛音马上意识到，这里可不是太初之地，没有那些奇异空间界天可以逃脱，更没有本源之主们为自己撑腰，她不能在这里停留。
好在，或许已是一片废墟，没有任何生灵停留，不知这些居民下场如何反正都已经不在此地了，也不会有谁在这废墟布下空间封锁。
凛音拿出一张归去来符，驱动，直接返回了非天道域。
她不清楚现在非天的情况，在太初之地，也一直无法和姐妹们联系，先回非天道域复命，再回樱名城。毕竟非天道域的情况可能更危急，当然若是樱名城有危险，自己手中有归去来符随时可以赶到。
一阵空间挪移，凛音已经出现在非天道域沧寂，古旧的庭院里，断墙前，一颗枯树之下。
她当即先行联系姐妹们。
“各位姐妹，我…我回来了…”在时间都没有概念的地方太久了，没有和姐妹们联络，凛音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了。
“凛音！？”
“凛音姐姐！”
“这，这声音？天…天照姐姐？”凛音有些意外，天照姐姐怎么也来到大梵天了？只有在大梵天，八咫镜才能联络到她。
“你们怎么样？”凛音当即问道。
“我们都安好，凛音，你好么？你究竟去了哪里？”天照和几位姐妹都相继问道。
“一言难尽…我已经回到非天道域了。”凛音说道。
“是么！”姐妹们一阵欣喜，既然回来了那自然是一切都好。
“凛音，你回来了？我现在也在非天道域。”雨京香姐姐的声音。
“啊！？”
第五十三话 重逢时…凛音的担忧？
“雨京香姐姐？你怎么会在非天道域？”凛音或许有这个能力，但是在非天道域她也不敢随便乱张开探查覆盖，这样是对道域和其他强者的严重无礼行为。
“凛音，你之前托我们将情报传给道域，只是情报事关重大，只靠非天道镖传话恐怕难以让非天信任，所以我才冒险随他们一同到这里，直接向非天的长老们禀报。”现在，凛音已经回来，雨京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那雨京香姐姐，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被他们…” 凛音知道非天道域这帮弟子，虽然称不上极度邪恶，但却绝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雨京香的吸引力，难免不受到那些雄鬼，那些罗刹女弟子的算计！
“……”雨京香缓缓喘息了一下，这一声喘息，似是有千般波澜，“我没事，凛音，或者说，算是有惊无险吧。”
凛音听了都是一阵心悸，雨京香这样的实力深处这群魔之境，惊险，可想而知！
“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即过来。”
“就在准弟子们修炼的地方，夜阑女宿庭。”雨京香答道。
凛音当即飞身而起，也不顾下方那些雄鬼，女弟子们的目光，直接飞向非天道域西面，准弟子们修炼的区域。
她很快找到了荒原上女弟子们的一座座居宿庭院，如今的凛音何等实力，一念扫过，感受到了雨京香的位置，这里的其他女弟子，则根本感觉不到凛音的探查。
凛音当即飞向夜阑女宿庭。
雨京香，此时已经走出屋子，在后院的走廊上等候。
“雨京香姐姐！”
凛音一身红衣飘飘，飞身而来。
“凛音！”
凛音落在走廊之上，几个快步和雨京香相逢，两人手拉着手，各种心绪，涌上心头，若不是周围不少准弟子在看，她们就要抱在一起了。
凛音不在乎她们的目光，只是不想给雨京香招来麻烦。
“她是谁？”
“竟然敢在道域内飞行？”
“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啊，究竟是什么实力的存在？难道，是哪一位长老？”
见习女弟子们一个个满怀敬畏，好奇的看着凛音。
“她好美…”
“她这身衣服也好漂亮，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美的让人灵魂都要被那色彩给融化了。”
凛音没有多在意见习女弟子们的赞叹，她和雨京香，来到屋内。
“雨京香姐姐，你就住在这里？”
房间很小，处在一处荒草院子的角落，非常简陋，但被雨京香打理的非常干净。
“能有这样的地方，已经算不错了。”雨京香微微笑道。
“姐姐…”凛音和雨京香跪坐着，双腿相侧着触碰，抱在了一起。
凛音能从胸口感受到雨京香那令人思念的体温，那一股成熟的女性体香…雨京香，又何尝不是，两个女子胸口相抵，那种感觉，不是这等韵味的两个互相喜爱的女子，是无法体会的。
深深的拥抱了一会之后，凛音和她才缓缓分开。
“雨京香姐姐，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只是，这非天道域，何其危险，那些家伙实在是太过好色，手段更是强大而卑劣，不论男女，我当时都差点吃了他们的大亏，姐姐你如何能够应对这里的一切的？”凛音疑惑道。
雨京香无奈的摇摇头，白色巫女服衣襟少许敞开，她望向屋外苍凉的庭院，“连你都如履薄冰，我又如何能应付的了？那些雄鬼，轻易一个手段就能让我就范…我深知自己毫无机会，不论我多么拼命去对抗。”
“所以，姐姐是如何渡过这一段时间的？”凛音越发疑惑了。
“我…”雨京香凝望着凛音说道，“万不得已，出于无奈，我只能自称和你一样，是姹帝师傅所收的弟子。”
“哎！？”凛音一惊，但又感到庆幸，虽然难以想象，但不论如何，雨京香姐姐靠着这样做，守护住了自己的贞洁，否则凛音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自责。
“凛音，你之前不是说过，姹帝愿意收我们姐妹之一为弟子么？我当时想，唯有自称是她的弟子，才能应对这一劫难。只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就擅自决定，抱歉…”雨京香略显愧疚道。
凛音赶忙摇头，“雨京香姐姐，我当然是没关系！只是…”
凛音心中，隐隐已经有了担忧，“姐姐既然身在此处，想必非天各位长老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们没有经过姹帝师傅同意，你就擅自自称她的弟子，万一姹帝师傅回来…”
凛音担心的是姹帝师傅，她性格本来就有些怪诞骄纵，又非常严厉，谁敢没经过她同意擅自代替她来决定？这事情，可不是小事！
正当凛音忧虑如何向姹帝交代之时，姹帝的声音传来了，这令她一阵心慌。
“凛音，你已经回来了？还在到处瞎逛什么？为何不速来见我？”姹帝的声音，可是十分严肃。
“怎么了凛音？”雨京香看凛音呆在那里，脸色有些慌，胸口也起伏的厉害。
“姹帝师傅她…已经回来了。”凛音双目有些凝滞的说道。
“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难道姹帝早就回来了？那她是否知道自己自称她弟子之事？
“雨京香姐姐，姹帝让我马上去见她。”凛音语气有些不安的说道，“她的语气，似乎不大和善。”
凛音可是执行任务，冒了大险好不容易回来，按说姹帝应该很担心，想念她的爱徒才是，怎么会语气不和善？
“难道，姹帝知道我的事了？”雨京香担心道。
凛音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她拉着雨京香的衣襟，不敢再说话，怕被姹帝听到，她传音道，“雨京香姐姐，此事非同小可，但又可大可小，不管怎么说，我得将此事担下来才行！万一姹帝问起，你必须一口咬定，这是我授意的！切记！”
“啊…这…”看凛音担忧甚至有些怕的样子，雨京香也不多扭捏，当即点头，传音道，“好的我记住了。”
“姐姐，我先去见姹帝，一切，等我…”
凛音话没说完，一股不可思议的空间力量席卷而来，凛音没有抗拒，任由这力量，将她挪移到了姹帝师傅的大殿。
第五十四话 姹帝之责
幽暗的大殿之内，姹帝，正侧身，翘腿，坐在半空，她周身暗紫色的衣带飘飘，颀长的辫子披散开来犹如融入夜色。
“师傅。”凛音跪伏在姹帝面前。
“凛音啊，你终于回来了。听闻这一次你不但成功暗杀刑部大辅，还将最重要的情报带回来，使得我们免于一场大的损失，还取得大胜，这一切，你当为首功。”姹帝说道。
凛音听了，心中松了口气，看来，姹帝师傅心情还算不错。
“哪里，这是弟子分内之事。”凛音低头道。
“哦？看来，你此行不但立下大功，还有大机缘？收获可不小啊。”姹帝何等实力，虽然不至于一眼看穿凛音现在的真正实力，但也能感受到，凛音的提升极大。
“弟子为逃避朝廷追捕，不想却进入了太初之地，确有一些收获。”
“呵呵呵呵呵，我听说了，上天魔们，可是为了你的事情炸锅了，至今，他们的那些臃肿迂腐后辈们，都吓的不敢再去太初掠夺了！只是，你是如何进入太初之地的？”姹帝问道。
“我遇到了一位隐世强者，凝子大人，不想她其实是…”
“住口！什么凝子大人！哼，原来是那个女人。”姹帝忽然脸色变了，一改往日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神韵竟是直接骂了起来，“哦？你这身衣服很漂亮么，是不是也是那个好色·女人送的？”
“哎？不，并不是，这身我在太初之地的机遇，和凝子大人倒是没有关系。”凛音赶忙说道。
“哼…是么？那好吧，不管那女人如何，毕竟也是帮了你，这也算是好事。你立下大功，关于你的赏赐我当和因帝，业帝商议后再决定。嗯…你，还有什么要禀报的么？”姹帝翘腿，玉足带着暗金盘蛇环，那脚是美，只是蛇环看着有些令人心悸。
“没有…了。”凛音低头道，最好姹帝暂且不问此事，等过段时间，她再找机会慢慢解释。
“没有？”姹帝脸色微微一沉，一股强劲的风吹起凛音的长发，吹动她的衣裙。
“真的没有？”姹帝再问。
“这…弟子一路经历许多事，事情自然是多，只是不知师傅要问的具体是什么事。”凛音含糊道。
“你不必再跟我遮掩了，你当然知道，我问你的是什么事？怎么，非要师傅给你点提醒么？”姹帝冷视凛音，“我问你，为师何曾收过一位女弟子？而且，那女子还自称是你的朋友？”
凛音听了，身躯一颤，她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姹帝果然在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师傅，那是…师傅离开前，曾答应弟子，要收一位我的姐妹为徒，此次我得到重要情报，但是被困不夜海深处无法回来，我这位姐妹不惜冒着巨大危险，前来传达情报，她是我最好的姐妹之一，我也有意推荐她成为师傅的弟子，因此才让她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好拜见师傅。”凛音低着头解释道。
“镜凛音！你呀… 休要给我糊弄，几个月不见你倒是长本事了？不但实力，魅意大增，还学会了伶牙俐齿？这可不像你呢。”姹帝伸脚落地，在式台上单手背在身后，一手长长的暗紫色指甲散发慑人心魄的光指着凛音，冷厉道，“你可别给我偷换我话里的本意，不错，为师是答应过要收一位你的姐妹，可你只能推荐，然后由为师亲自挑选，考核，之后，收与不收，也全由我来决定！谁准许那个女人，跑到我非天道域，竟然敢到处招摇，宣称自己是我的亲传弟子，还以此获取了我非天的各种机缘，试炼？不错，那女子，倒是有些资质，竟然还通过了极难的试炼，但是，这一切当由我来决定，谁给她的胆子这么做？一个小小主神，不知天高地厚，敢在非天假传我的口谕，这女人，我定要将她治以重罪，以儆效尤！”
姹帝大怒，凛音赶紧跪伏道，“师傅，这一切都是弟子的决定，和雨京香无关！是我让她自称您的弟子，这也绝非是不尊重您，而是因为当时您不在，情势紧迫，若不这么自称雨京香她可能有危险,我无可奈何才只能出此下策，一切是弟子的错，和她无关。”
“闭嘴！你…”姹帝气的穿着窄小暗紫金铠甲的胸部不住抖动，“她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如此维护她？”
“她…她是弟子的姐妹，生死伙伴，不过，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她只是按照我说的行事。”凛音抬头辩解道。
“是么？事到如今，你还在维护那个女人，你以为，为师傻么？既然如此，我就问问那个女人，看看，你们到底谁在说谎！哼，你如此维护她？”
姹帝俯视凛音，似乎看穿什么似得，“那女人，她该不会是你的情人吧？嗯？给我从实招来，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凛音本不该欺骗师傅，但她也不傻，知道师傅对自己的某些心思，如此此时说出她和雨京香姐姐，还有樱名城的姐妹们已经结过婚，那无疑是火上浇油，“就是姐妹…”
“是此姐妹，还是彼姐妹？不如我直接去问问那个女人！”
姹帝一挥手，紫色和浅红色丝带飞舞，一道空间波动。
雨京香一身巫女服，被挪移到了大殿内。
她落地后直接跪伏，长发缓缓飘落背后，散落在地面上，她似乎早已预知，不等姹帝开口，直接恭敬的低头行礼道，“藤原雨京香，参见姹帝陛下。”
姹帝刚想怒斥，但不想这雨京香如此懂礼数，还如此从容，并无惧意，倒是有些迟疑，“哼…站起来，抬起头，让我仔细看看你！”
“雨京香姐姐…”凛音正要挡在雨京香身前，却被雨京香摆手阻止，她深呼吸着，从容接受自己的命运，站起身来，笔直的站好，任由姹帝去看。
“哦？”姹帝上下打量着雨京香，“倒是好一个高挑，风雅而充满的女子，只是，看你这清傲长裙下，也未必就真就那么高洁，说吧，你和凛音，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