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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烟并不知道如何在眼前这种情势下若无其事地与祁诺清相处，但祁诺清好像全无这方面的顾虑。孙参将他们自与御林军打得难舍难分，他却依然可以对着夜寒烟露出宠溺的笑容。
这样的发现，并没有让夜寒烟感到欣慰。
她知道，此事并不会这样容易地过去。
她并不担心祁诺清会对她如何，但让她不得不担忧的是，他会对四皇姐他们如何？
夜寒烟知道祁诺清一向不是一个喜欢养虎为患的人。四皇姐他们屡次挑衅，必然已经触犯了他的逆鳞，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这一次。四皇姐他们实在是太鲁莽了！
对于夜寒烟而言，保住自己并不难，可是要保住四皇姐。保住那个愿意陪着四皇姐冒险的萨鲁尔王子，甚至保住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沈醉墨，对她而言简直有些天方夜谭！
"不用怕。他们伤不到你。"看到夜寒烟略显苍白的脸色之后，祁诺清柔声安慰道。
夜寒烟勉强笑了一下，却只让自己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无力。
她自然知道没有人会伤到她，可是孙参将这些人不管有多可恶，都毕竟是昭徳皇朝的人，她真的可以做到狠心不顾吗？
这样想时，莫云纤已经将她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只怕贵妃妹妹不是在担心她自己，而是在担心这些刺客吧？也许，还有那个被抓起来的四公主??当然了，只怕还少不了那个自称文武双绝的沈醉墨--对了清哥哥，前一阵霞影殿附近的侍卫抓到过一个小贼，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那件东西，您看过了没有？"
"不要胡闹。"祁诺清没什么起伏地道。
这几个字并不严厉，莫云纤却感到心中一凛，慌忙将后面没有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怨毒地瞪了夜寒烟一眼。
夜寒烟对此充耳不闻，只管紧张地盯着下面已经渐渐地分出了胜负的战圈，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场闹剧的结局自然是毫无悬念的。孙参将等十几个人虽然骁勇，又怎能敌得上御林军人多势众？这么一会儿工夫，便已经尽数就擒。夜寒烟看到孙参将怨毒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贵妃妹妹。有没有觉得很失望？"莫云纤好容易得到一个打击夜寒烟的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哪怕被祁诺清责怪。她也顾不得了。
夜寒烟竭力忍下心中那些翻江倒海似的情绪，淡淡地道："冥顽不化，怎能不让人失望？昭徳皇朝若是指着这些人复国，那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这个回答，似乎颇出莫云纤意料之外。她怔了一下，半晌才笑道："贵妃妹妹果然异于常人。自己的属下人败了，却可以这样若无其事。不过，依照贵妃妹妹的意思，这些人靠不住，难道您自己有更好的法子复国？"
夜寒烟斜了她一眼，平静地道："'复国'这两个字。若是从我的口中说出来，那只能说明我不识时务、冥顽不灵，但若是从皇后娘娘的口中说出来??"
"怎么样？"莫云纤的眼睛瞪得溜圆。气势汹汹地等着夜寒烟把话说完。
夜寒烟漫不经心似的道："??那就显得别有用心了。"
"九公主，我们弟兄们为昭徳皇朝九死不悔，你身为皇室血脉。难道便没有半点为昭徳皇朝尽力的心思吗？你看着你身边的这个人，这小贼当年与他的父亲一起兵临城下，逼得先帝爷坠城而崩，这样的深仇，你竟然可以完全置之不顾吗？"被秦枫按着脖子押送上来的孙参将，竭尽全力昂起头来，向着夜寒烟哀声喊道。
夜寒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的人，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别过头去，对他雷鸣般的吼声充耳不闻。
这样的表现，自然免不了让孙参将越发失望，但没有等到他说出更难听的话来，祁诺清已经沉声向秦枫吩咐道："都押下去吧。"
"清哥哥。难道不需要细细审问吗？这些前朝余孽都是亡命之徒，谁知道她们有没有更大的阴谋！"莫云纤有些不甘心地道。
祁诺清向下面惊魂未定的使者和朝臣们笑道："几条小泥鳅，应该不至于扰了大家的兴致吧？"
众宾客闻言慌忙哄然答应，几乎是转瞬之间，便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照常宴饮起来，似乎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人说成是刺客同党一样。
眼见一切都恢复了祥和热闹的气氛，祁诺清才微笑着向莫云纤道："今日是多好的日子。为什么要浪费在刺客身上？"
莫云纤闻言慌忙回嗔作喜："正是呢，我都被刺客给气糊涂了！贵妃妹妹，今儿可不只是大婚，还是你册封贵妃的好日子，你也要一起跟着高兴才对！只不知道你这被奴才们闹了一场之后，还有没有心情侍驾宴饮呢？"
"皇后娘娘说笑了，若是能被奴才们影响了心情，我岂不是变得跟奴才们一样没用了吗？"夜寒烟唇角含笑，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回道。
莫云纤微微一滞，忽然冷笑道："如此最好。只是先前本宫见你魂不守舍的，连祭宗祠都没有去，还以为你病得厉害呢！这会儿再想起来，你该不是早知道奴才们要胡闹，所以心里不安吧？"
祁诺清前行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在莫云纤心中暗喜的时候，他却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迈开了步子，口中淡淡地道："此事不要再提。"
"是。"莫云纤只得遵命。看着夜寒烟平静无波的神情，她的心中不禁开始暗暗思量起来。
祁诺清的心思实在太难猜透，她也无从知晓自己刚才的煽风点火有没有在他的心里埋下疑虑的种子，但无论如何，最后的倚靠都已经失去了的夜寒烟，应该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了吧？
今日对于莫云纤而言，实在是一个美好得让人不敢置信的日子。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完美无缺的大婚典礼，祁诺清的宠爱，中宫之主的权力??
所有她想要的东西，似乎都在这一个日子里一股脑地给了她，如果身边没有一个始终不落下风的夜寒烟在旁边碍眼，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也赶不上的了！
想到此处，莫云纤忍不住转向夜寒烟，微笑着道："贵妃妹妹，你先前不是身子不舒服吗？如今大礼已经结束，你总算是可以休息一阵了。此前宫中杂事也把你累得够呛，今后这一大摊子的事，可就要交给我喽！"
夜寒烟仿佛没有听懂她话中的意思，仍是十分平静而恭谨地道："谢皇后娘娘关心。先前在外面可能是被风扑了一下，如今已无大碍，能侍奉在皇后娘娘身侧，是我的福分，自然不敢躲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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