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川直树转头一看,果然看见老妈从厨房门边探出半张脸,正像幽灵一样偷偷望来。mijiashe.com
“放心吧。”浅川直树表情镇定自若,“老妈分不清你们谁是谁。”
五月:“……”
仔细想想,确实不用担心。
第一次登门拜访,阿姨不可能认清楚大家谁是谁,就算是现如今,转学过来快有一年,假发一戴,绝大多数同学依旧认不出五姐妹谁是谁。
“橘子给我。”五月稍稍安下心,迅速从浅川手中拿过橘子,“我自己吃。”
“浅川君~我也要吃橘子。”
一花凑过来小声咬耳朵。
“盯——”
一道目光从厨房中偷偷望来,如芒在背。
“你坐好,别说话。”
浅川直树正襟危坐。
老妈玩不好大家来找茬,但数数肯定没问题,一下子喂两个人,马上就会暴露了啊!
“嘁,你早上不是还信誓旦旦,说什么都交给你嘛。”二乃双手抱在胸前,倒是没有像在家一样,将左腿叠在右腿上,坐姿意外端庄,压低声音嫌弃道,“现在怎么怂了?”
浅川直树瞥向二乃:“晚上睡迟一点。”
“诶?”
“我今天晚上过去借宿。”
“呸。”二乃轻啐一声,俏脸迅速染红,“想借宿就借宿,门都没有。”
三玖坐在二乃身边,闻言歪头望来,忍不住鼓起粉腮,语气幽幽:
“所以说,晚上睡不着的惩罚是什么?”
“你想知道就不要那么早睡着。”二乃别过脸轻哼道,“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不一定。”浅川直树道,“只要你们十二点前睡着,自然什么事都没有。”
“嘁,熬夜通宵都没关系。”二乃吐槽道,“法律从来没有规定晚睡犯法。”
“二乃姐,你们在说什么呢?”小凛好奇凑过来,“笨蛋老哥欺负你了?”
“咳咳。”二乃赶忙咳嗽两声,“没有欺负我。”
“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小凛昂首挺胸,声音清脆道,“二乃姐你尽管说,我告诉妈妈,让妈妈教训笨蛋老哥。”
一定不要。
晚上夜深人静后的游戏,连三玖她们都不能说,更别说告诉阿姨了,才不要被当成不知廉耻的女生!
“……”
转眼来到午餐时间。
浅川直树走到厨房门口:“过来帮忙端料理。”
“来啦。”
四叶第一个响应,她本来还打算去厨房帮忙,不过没有客人第一次上门,就帮忙做料理的道理,被佐仓太太婉言拒绝。
端料理倒是没有问题。
另外几个笨蛋纷纷过来帮忙,就连平时最多拿下碗筷的一花,都过来端起了电饭煲。
“我开动了。”
摆好桌子和碗筷,又去洗一遍手,午餐正式开始。
“诶,超级好吃。”
一花睁大眼睛,抬手掩嘴。
不愧是专业演员,表情一点儿都不夸张。
这句话属于标准的社交礼仪,不管好不好吃,都要说一句超级好吃。
就好像夸奖女孩子,卡哇伊必不可少。
不过话说回来,料理味道确实很不错。
佐仓太太微笑道:“喜欢吃什么尽管告诉我,下次多做一些。”
一花眨着眼睛:“阿姨是不是料理店中的专业厨师?”
“没有,只是平时经常做料理,做多了自然熟能生巧。”
有一花和二乃在,完全不用担心出现冷场的问题。
“除了熟能生巧,还要讲究天赋和才能。”小凛脆生生道,“妈妈厨艺天赋肯定点满了。”
餐桌之上气氛融洽,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比如三玖。
平时话就不多,前两天逛街又被抓个正着,一直不好意思抬头说话。
另外一个人就是五月了。
五月心思单纯,早上吃得少,这会儿肚子早就饿了,再加上料理味道超级好,直接化身干饭人,闷头干饭。
浅川直树才吃两口饭,便看见五月意犹未尽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纠结的小表情。
目光一扫而过,果然和猜测的一样,碗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好快。
碗虽然不算大,但也不至于一两分钟就吃完吧!
真应该让那些一碗饭吃半个小时的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干饭人啊!
“自己去盛。”
浅川直树看向五月,低声说道。
“不要。”五月俏脸微红,摇头小声道,“我吃饱了。”
这句话你自己都不信吧!
以你的饭量,至少五碗才能吃饱!
自己盛是不可能了,别人才吃两口饭,小凛碗中的米饭,连饭间都没有动,自己就已经吃完了,会被当成饭桶的吧?
第一次过来做客,才不要给阿姨留下饭桶的印象!
浅川直树伸手道:“碗给我,我帮你盛。”
五月将碗递出去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不行,等会儿再盛。”
浅川直树无奈收回目光,加快吃饭速度。
以平时的双倍速度将米饭吃完,然后在五月的注视下,起身盛一碗米饭。
“老哥今天吃饭这么快?”
小凛讶然。
“老妈今天做的料理太好吃了,停不下来。”
浅川直树说着将手伸向五月,若无其事道:
“碗给我。”
“不用,我自己来。”
五月赶忙起身,之前不好意思添饭,现在有浅川直树第一个吃螃蟹,添饭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女孩子一般吃一碗到两碗饭,总不能再添第三碗,那样子太丢人了,不过……”五月心虚向其他人望去,见没人注意自己,偷偷将米饭往下压,“可以压实一点。”
只是第二次偷偷往下压的时候,五月忽然听到手中的瓷碗咔嚓一声轻响。
“啊啊啊!完蛋了!”
看见手中的瓷碗开始碎裂,五月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游泳课上,像旱鸭子一样在水中扑腾的时候,五月其实很难为情,感觉有些社死,但此时此刻,五月才真正知道,社死是什么感觉。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太用力压米饭,居然把碗弄坏了,已经没有脸再活下去了啊啊啊!)
(道完歉就憋气自杀,完全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啪。
一道响指声忽然响起。
五月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碎开的碗又重新粘合在一起。
“诶,怎么会……”
说到一半,五月忽然反应过来,赶忙看向浅川直树。
浅川直树面色淡然:“坐下吃饭。”
身为一名超能力者,让破碗重圆很正常吧?
在社死边缘重获新生,五月只感觉整个世界忽然明亮起来,感激看了眼浅川,赶忙坐下吃饭。
决定了。
必须要将最珍贵的礼物送给浅川同学!
月曜日上学的时候,要拿最喜欢的肉包当礼物!
接下来没有再遇到意外事件,五月小心翼翼将饭吃完。
“再来一碗?”浅川直树看向五月。
五月放下碗筷,表情严肃:“绝对不要。”
一顿饭很快吃完。
“多谢款待。”
几个笨蛋纷纷双手合十。
这句话也是标准的社交礼仪,去别人家做客必须要说。
将碗筷收拾去厨房,佐仓太太很快又泡了绿茶过来。
“大家喝茶。”
喝完茶,大家起身告辞离开。
临走之前,佐仓太太将三玖喊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会儿话。
看着脸色微红的三玖,二乃好奇不已道:
“阿姨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三玖别过脸,“快点走了。”
“居然还保密。”一花手指轻轻点着唇瓣,开启名侦探模式,“那就是不可告人的事情了?”
“才没有不可告人。”三玖鼓起包子脸,“只是不想说而已,快点走啦。”
午后阳光正好。
天朗气清。
天空湛蓝。
暖暖阳光落在身上,让人心情舒畅。
三玖一如既往走在最后。
浅川直树落后两步,来到三玖身边,低声道:
“老妈跟你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三玖抬起将发丝别到耳后,“不过我已经和阿姨交换联络方式了……下次再欺负人,我就告诉阿姨。”
浅川直树轻轻动了下嘴角:“尚方宝剑?”
三玖娇俏轻哼:“没错,回答正确。”
一路说着话,很快走到电车站。
“我去打工了。”二乃挥挥手,第一个走上电车。
四叶跟着道:“等我,正好顺路。”
一花收到胡子大叔的电话,说了几句话后,撅着嘴收起手机,然后抱着浅川的手臂撒娇:
“胡子大叔说,最近有一部新电影要筹拍,浅川君要不要去当临时演员?”
“太冷了,不去。”
浅川直树干脆拒绝。
一花微微踮起脚尖,小声咬耳朵:“我晚上给浅川君暖床怎么样?”
暖床倒是可以考虑……
“一花,你倒是收敛一点啊。”五月看不下去了,“这里可是大街上,被人听到怎么办。”
暖床什么的,女孩子的矜持呢,幸亏二乃先走一步,不然早就把你拉开了!
“没关系。”一花闭上眼睛,歪了歪头,“被人听见的话,我就说自己是四叶。”
五月:“四叶马上就要哭了。”
一花:“放心吧,四叶心理素质超级好。”
“……”
说了几句话,电车缓缓驶来,一花遗憾挥手:
“下午要去参加广告试镜,我先走啦。”
“呼……”
五月轻吐口气,向浅川直树望过来,“浅川同学下午有没有空?”
“有空。”浅川直树点点头,“去做什么?”
“去给妈妈上香吧。”五月抿住粉唇,“这个月的香还没有上呢,都错过时间了。”
“知道了。”浅川直树看向三玖,询问道,“三玖和我们一起去?”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三玖摇头,“我回家,把视频剪辑制作出来。”
浅川直树无语道:“两天还没有做好?”
“白天要上课好不好。”三玖鼓起包子脸,“这两天又很紧张……现在没事了,下午回家把视频剪辑制作出来。”
“那你回去吧。”浅川直树点头道,“我和五月去上香。”
“……”
三人在电车站分开。
浅川直树和五月坐上电车,一道前往寺庙上香。
一路无话。
走下电车后,两人拾阶而上,来到寺院,在山脚的小店中买了线香,然后一道向半山腰爬去。
“好冷。”
一股寒风吹过,五月抱住胳膊,不由打了个寒颤。
浅川直树握住五月的手,提问道:
“海拔高度每上升一百米,温度会下降多少度?”
“唔……”五月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六摄氏度?”
浅川直树长叹口气。
“说错了。”五月赶忙纠正,“是零点六度!”
“已经晚了。”浅川直树吐槽道,“我们刚刚已经被冻死了。”
一个小数点之差,就是人间和地狱的区别。
“一时口误嘛。”五月撇嘴,“我已经纠正了。”
“海拔高度的英文单词怎么拼?”浅川直树又问道。
“诶诶?”五月一时间想不起来,“不要忽然问单词拼写。”
说话间,有人从山上走了下来。
五月赶忙想要收回手:“有人来了。”
“那又如何。”浅川直树握着不松开,“牵着自己女朋友的手,难道有错吗。”
五月俏脸微红,低头看向脚尖,一边走路,一边小声反驳:
“我才没有答应你。”
浅川直树故作震惊:“你难道要始乱终弃?”
“恶人先告状。”五月头顶的呆毛一颤,忍不住道,“无耻!”
很快走到半山腰的墓园。
浅川直树和五月首先给五姐妹的妈妈上香,线香的烟雾在晴空下遥遥飘升。
“我们去给老奶奶上柱香吧?”五月轻声道。
“嗯。”
两人走到墓园角落,给曾经的老太上香。
五月抿着粉唇:“我们找到相片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老奶奶,应该是成佛了吧?”
日语中的成佛并非是修成正果,而是了却心愿,幽灵消失的意思。
“妈妈应该也成佛了,不然肯定在我们身边,如果早点遇见浅川同学就好了……”
浅川直树轻轻握住五月的手:“我一直都在。”
好在五月不是伤春悲秋之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收敛情绪,向不远处的枫树望去:“树叶已经全部落光了呢,那天下午一起来上香,四叶还不小心滚下去了。”
寒风萧瑟天气凉。
曾经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枫树,现在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枝。
五月走到树下:“上次四叶掉下去的地方在哪里?”
浅川直树伸手一指,“那里,石头松动了。”
“就是这块嘛。”五月一边说,一边抬脚踩上去,结果脚下的石头骤然松动,少女的惊呼声随之响起。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