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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坑好几年的火文,突然又填坑,免不了被关注,江沅有心理准备。
这十天以来,评论区不是没有过争议。
有人问她是不是去外站混了,混不下去,又回来写文?有人问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她弃坑?还有人问她这三年在哪儿写文,想看……
说什么的都有,开口就骂她“白莲花圣母婊”,这还是第一个。
看着屏幕,江沅忍不住笑了笑,开口想怼一通,又发现这个读者账号,的确是有等级的,也有粉丝值,说明是当年就订阅过的读者。
这个人,生活里不愉快,专程来撒气?
本身素质堪忧?
总归,肯定是不正常的……
她不觉得一个正常纯粹的读者,会因为她填坑,骂她白莲花;会因为她给读者赠书,觉得她圣母;会因为她弃坑了一本文,索要精神损失费;更不会因为看到读者对她这个文还有期待,就骂读者都是煞笔……
两只手搭在键盘上,江沅正想着如何回复,刚登上的QQ突然闪动了起来。
明月在我心:“在吗?”
能有一年多了,没再见过徐一朵。
师大念书四年整,两个人一直同班,江沅也知道徐一朵就是“明月在我心”,可因为她和潘悦的关系,她从未告诉过徐一朵,自己是“一江明月。”
大一下学期开始,她向辅导员申请了回家住,因为如实说了龙锦云的情况,这过程很顺利。也因此,接下来的三年半,她大多时候独来独往,除了上课,很少在学校里逗留,和同学们关系都不算亲近,也没有特别往来密切的朋友,因为这份神秘,可能也有人在背后议论,但总体来说,日子过得也算平静。
《一品贤后》弃坑的那段时间,她没有登这个QQ,也是挺久之后,才看到明月在我心给她发了好多消息,一开始问她怎么了,后来鼓励她好好写,再后来,说是无论她如何打算,都尊重她。
冷不丁回想起这些,再将“明月在我心”和徐一朵重合,江沅内心多少有些柔软的情绪,便回复了一句:“嗯?”
“评论区那个就是黑子,专门来喷你的,别和她一般见识,删掉吧。”
“没事,我来处理。”
江沅回答得很淡定。
得感谢从小到大各种诋毁和辱骂,面对这种网上喷子,她全然没什么情绪波动。
远在安城,徐一朵抱着手机靠在床上,却觉得心口憋了一团气。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手机账号读者,是潘悦。
她们俩从高中到大学关系都不错,因为最开始江沅进文学社的事情,闹过一次矛盾,可那之后没几天,潘悦主动给她低头道歉,所以两个人关系又好了起来。
再后来,阮湘君和江沅都没住宿舍里,她们四人间相当于两人间,两个人同吃同住出出进进,三年多下来,关系就一直挺好,毕业后,还搭伴儿在外面租了房子住,潘悦全职写文,她则在安城电视台找了工作。平时的日常便是:潘悦给她吐槽网文种种,她给潘悦吐槽公司种种……
从大一到现在,潘悦写文的成绩一直很不稳定。
那本《妖孽王爷萌宠妃》之后,接连好几本文都扑的厉害,可她人又虚荣,之前攒的一点钱,都七七八八给花了个干净,也就去年毕业后,静下心去图书馆看了一两个月的书,准备了很久,新写的这一本《清宫珍妃》才有了起色,成绩很不错,也让她重拾了征战网文的信心。
不过,这本《清宫珍妃》,她一直没看。
刚上班没多久,实在太忙了。
一江明月回归,并且要填坑《一品贤后》的事情,还是潘悦告诉她的,那天晚上正好没事,她便登了读者账号,上去给留言鼓励了一下,并且在周末里,又将《一品贤后》翻出来看,还和潘悦感慨:“还以为她不写了呢,之前没看完,总觉得心里放不下,这下算是得偿所愿了。”
“有那么好看么?”
她说完话,潘悦便回了这么一句,语气不怎么愉快。
当年,因为她经常念叨一江明月,两个人也有过几次小摩擦,所以这次她也就没说什么了。
今天是十月一日,《一品贤后》复更的第一天,她是挺开心地看完了文,却没想到,点开评论区要留言,看到了这样一条攻击意味浓烈的恶评。
的账号,网站会星号代替中间三个数字,前后八个数字,却是明摆着的。如果她没记错,这八个数字,和潘悦妈妈手机号码这八位,完全重叠了。
她不觉得世界上有这种巧合。
所以,在潘悦的眼里,“一江明月”是白莲花圣母婊,她是煞笔读者的一员。
作为多年好友,这种辱骂,让她气得脑仁都疼了。
却也不好直接戳穿,便在QQ里找了“一江明月”,想要劝慰几句。也挺意外的,人家这么淡定,完全没有她想象里的愤怒、郁闷、崩溃。
大神风范呀——
不管别人怎么想,对她而言,“一江明月”就是大神。
不过,这大神的行事作风,经常出乎意料。
她拿着手机正出神,一连串嗡嗡嗡的震动声,很快将她惊醒了,再一看,发现是挺久没上去的读者群里,好几个人在@她,并且聊的热火朝天。
“哈哈,一江明月真的刚!”
“这操作牛逼了!”
“只想喊一声666!”
“我就特别好奇那个喷子接下来要说什么?!”
“好奇+1!”
明月在我心:“怎么了?”
“快去看《一品贤后》评论区!”
有人直接提醒。
徐一朵愣神,很快,又点开了九州文学网app,一进去,直接懵了。
那一条骂人的评论,“一江明月”不但没删除,还直接给置顶了,同时,在回复里说了这样一段话:“如果你因为我当年断更出了精神上的问题,可以联系我,我带你去看,负全责。至于币,可以全额返还,不过作者每次能打赏的币币最高额度为888个,所以你需要再留言几条,我慢慢还给你(想要全额还币的所有读者都可以照做,退还粉丝值等量币)。另外,本来没想着建群,但是顾虑你因此再认为我打嘴炮,特意建了个群,等着带你去看病。群号:XXXXXXXXX。”
一脸懵逼地看完,徐一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真够牛逼的……
与此同时,评论区也早已经炸开了。
楼小楼:“原谅我不厚道地笑出声,哈哈。”
YC2019520:“真的好笑,哈哈哈!”
scj:“嗯,真的第一次见这样的煞笔,笑死人了。”
泷铟L:“快留言吧,让月月给你退钱!”
小晴儿:“我明月肿么这么萌,爱了爱了!哈哈,刚的好!”
一路看下去,看文的读者,十有八九都要“哈哈哈”一声,愉快的氛围,好似在过年。
“砰!”
隔壁房间里一声巨响,吓了徐一朵一跳。
潘悦要更新,她下午加班去了趟单位,因为这一晚,她们两人都在出租屋里。徐一朵站起身,犹豫半晌,开门走了出去,站在主卧门口问:“怎么了呀,吓我一跳?”
“没什么。”
潘悦坐在电脑桌前,闻言,脸色铁青地看了她一眼。
她喝水的马克杯,在地上炸开成好几片。
有些事,不用再问,似乎也已经确认,徐一朵点点头,也没再多问什么,只道:“杯子摔碎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别划伤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睡了。”
话落,不等潘悦再说什么,她转身回房了。
跟她这么说了几句话,潘悦才从那种愤怒到极致的情绪里,脱离了出来。
她写文快十年了,最开始成绩不错,后面一直扑,压力本来就是很大的,因为写文,大学里成绩一般,想要谈恋爱,也没时间,临到毕业,又因为写文,放弃了工作的机会。
好不容易这一本文有了点成绩,“一江明月”却又回来了。
两个人都是写古言的,读者难免交叉,她看到有读者在评论区安利她的文,便觉得火冒三丈,凭什么她兢兢业业多年成绩也就一般,“一江明月”那么任性,还被人期待喜欢?
尤其,她还那么狂!
看着一堆人都在那条评论下面骂自己,潘悦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却没什么办法……
与此同时,江沅已经关掉了后台,继续存稿。
十月初,郊区山庄的空气十分宜人,有风从阳台上吹进来,输送了丝丝凉意,江沅坐在椅子上,敲了一会儿字,中途停下,思考细节。
侧后方,苏琪突然唤了声,“江沅?”
“……吵到你了?”
转过身,江沅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了句。
苏琪摇摇头,语调迟疑:“你写完了吗?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你说。”
江沅暂停了码字。
苏琪舒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分外纠结:“向东说敏学可能是他儿子,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了吧。你觉得,你要是我,你会怎么办?”
江沅沉默了一下,问她:“你喜欢他呀?”
苏琪笑:“我要不喜欢他,我还纠结这个干吗?”
“那我就直说了。”
“嗯……”
江沅低头,略微想了下,看着她道:“现在这情况,肯定是先让褚向东确认到底是不是他儿子。如果是的话,再听一听他的想法吧,如果他还喜欢木熹微,我是你的话,就会退出。如果他不喜欢木熹微了,却要抚养敏学,那我会思考一下自己对他感情的程度,以及,对敏学的接受程度,做不到心无芥蒂的话,可能还是会退出。”
“木熹微是敏学他妈妈吧?”
“……”江沅一愣。
她以为苏琪已经知道这个名字了。
“晨光熹微那个熹微吗?名字还挺好听的。”
苏琪倒没表现出多大的情绪波动,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
江沅只能笑着“嗯”了一声。
好半晌,苏琪又问:“那个木熹微,是怎么样一个人呀?”
五年多不曾联系,江沅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学习挺好的优等生,模样很清秀,也很文静,有正义感,也挺有原则的,性格上稍微有些执拗,也挺有主见。”
“她和褚向东,谈过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褚向东那会儿对她有好感,表现得比较明显。”
听到这儿,苏琪一下子沉默了。
她觉得,那个木熹微,应该是褚向东的初恋吧,可能也是唯一喜欢过,并且发生了关系的女孩儿,如果非要找个形容词,可能是“白月光。”
好几年了,褚向东说起对她的感情,用了两句话。
“上学那会儿挺喜欢的。”
“现在我也说不清。”
挺,加深语气。
说不清=还有感觉,念念不忘。
学生时代有这样一个女孩,她还给他生过一个孩子,终此一生,他想起她,心情可能都会波动,情绪可能都会恍惚,而她,能有自信,一辈子,活在这样一份阴影之下吗?
还没有恋爱过,她抱着对美好婚姻的所有期待,还没跟他在一起,却不得不去考虑这些问题,考虑一个孩子?
苏琪搁在身侧的一只手,忍不住攥紧了,心口也是,好像被一只无形地大手紧攥着,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伤感、难受、甚至,嫉妒,眼眶都觉得热。
她沉默,江沅便没有过多打扰,继续写文了。
褚向东和苏琪关系变得尴尬,那边,他拉着陆川想要些主意,这边,苏琪也在跟江沅谈心,因而这一晚,一众人没有再出去泡汤,挺平静地度过了。第二天起床后,吃罢早饭,一行人又去泡了两个多小时,尔后,在山庄的餐厅里解决了午饭后,便各自拿了东西,返回云京。
下了高速以后,两辆车分开。
陆川和江沅等人回了翡翠园,苏琪、欧阳敏学和褚向东一起,回了他住的地方。
依着苏琪本来的打算,是预备国庆后才回安城,可事情成这样,她暂时没办法面对褚向东,回去拿了东西,便直接离开了。褚向东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跟她在小区门口分别,尔后,开车送欧阳敏学先去了欧阳昱那里,又从欧阳昱那儿,要了木熹微的地址,以及手机号码。
接到电话的时候,木熹微在家里看书。
她出院没几天,需要静养,国庆节也没出门,就在家休息,耳听褚向东在电话那头要求见面,默了一下,才说:“我觉得不用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那就说说敏学!”
电话里,褚向东的声音,有一种极为压抑的情绪。
木熹微沉默了。
“我二十分钟以后到你那儿。”
他挂了电话,木熹微没有在家里等,而是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到小区附近一个星巴克等人。
看见短信,褚向东便直接到了星巴克。
木熹微本科毕业后继续读研,没有上过班,穿着一件白色短T,牛仔长裤,扎低马尾,安安静静地坐在落地窗边,纤瘦的身影,还是十足的学生样子,根本无法想象,已经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
褚向东拉开椅子,坐到了她对面。
木熹微抬眸看了他一眼,未曾主动开口说话。
褚向东一手搭在桌面上,微微侧身,率先问出一句:“敏学是我们的儿子吗?”
“……”
沉默。
窒息般的沉默,蔓延在空气里。
褚向东静静地盯了她一眼,偏头吐出一口气,转了话题,“你喝什么?”
“不用。”
褚向东去了点餐台。
他也不清楚木熹微喜欢喝什么,想着她出院不久,便给点了一杯热牛奶,给自己随便要了一个冰咖啡,等了一会儿,拿了饮品,再返回去,又一次落座。
“你想怎么样?”
这一次,木熹微总算主动开口了。
褚向东一手摸着冰凉的杯身,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你觉得我想怎么样?木熹微,这五年,你有没有过哪怕一次联系我的念头?我觉得这问题应该我问你,你想怎么样?那一晚,为什么喝酒,为什么要去酒店?早上醒来,为什么不告而别?不愿意再见我?知道怀孕,为什么要生下来,为什么不联系我?这么多年——”
只一段话,褚向东说完,眼周就微微红了,停顿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问:“你为什么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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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七点多二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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