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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领】
伤心领的灰色雾气终年弥漫,无数的航行者,撑蒿船、河盗船或是桨帆大船曾经失踪其间。
在当年,盖林亲王率领洛伊拿人的二十五万大军与瓦雷利亚交战,一开始时他节节胜利,然后,瓦雷利亚自由堡垒飞翼尽出,三百头魔龙咆哮在天空之上,战局一夕逆转。
相传当年瓦兰提斯人和瓦雷利亚人抓住了“令瓦雷利亚颤抖”的,伟大的盖林,将这位洛伊拿人的亲王吊在金色的笼子里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们带着被囚禁的盖林行军,北上,让他看着自己的子民被屠杀,当他们抵达节庆之都查约恩,如今的伤心领时,盖林的诅咒,洛恩河母亲的怒火在这里喷薄而发。
大水淹没了侵略者,瓦雷利亚的龙王们沉睡在节庆之都的底下,他们呼出的寒霜气息自黑暗的流水中攀升,造成了厚重的浓雾。
入侵者,瓦雷利亚的人,银发变成了灰色,紫眸变成了盲鳞,他们的肉体就像是他们的心一样成为了石头,痛苦而扭曲。
盖林亲王本人也未能幸免,他披着鳞片,自湿淋淋的黄金囚笼中钻出,成为了裹尸布亲王,永远统领自己的节庆之都。
洛伊拿和瓦雷利亚如今都已是历史,伤心领唯有灰雾和石民残留。
又一天,阳光在雾气上投下了浅淡的亮影,却穿不透这层层迷障,石民们失魂地在节庆之都的废墟里游荡,口出阵阵呓语。
死气沉沉忽然被马蹄声给打破,无数的箭枝自灰雾中出现,石民惊慌失措,也有一些兴奋异常。
“健康的人,健康的人!”
然而没等他们踉跄的脚步跟上,马蹄声又复消失,只留下带着信函的箭枝颤动在灰败的杂草之中。
石民将它捡起,递给了人群中识字,也还没瞎的有识之士,颤抖的手因附着的硬鳞而吃力,花了很久才把信给拆开,里头的信息让茫然地瞳孔惊惶放大。
一百多封信里,说得都是同一件事:
这块土地,将属于莱雅拉,属于新的洛伊拿和洛恩河母亲!
信件和禀报很快抵达千万个雕像中的石宫,这里正在举行仪式,为的是裹尸布亲王的存续。
回到半天之前,那时,伤心领还有一位裹尸布亲王。
飞斧一往无前!
这是哑巴埋藏已久的锐气,汉子锋芒毕露的骄傲!
铁器的冷芒照亮了裹尸布亲王青春不再的脸,她想要躲开,可是僵硬的躯壳让她缓慢如龟。
利斧飞速旋转,呼啸而至。
啪!
裹尸布亲王,洛恩河上的巫婆散乱的长发后仰,斧头已经嵌在了她的脑门。
搞定!
得逞的愉悦将咕噜的嘴角上扯,哈哈哈哈!
他还记得月影下,容颜依旧的小女孩是如何感慨。
那个晚上,莱雅拉差点遭遇蝎尾兽的刺杀,她支着头问他。
“为什么我的敌人总是那么好命,可以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来解决我,为什么我的敌人,都不是一把刺客的匕首能搞定的?”
可以的,当下咕噜能告诉小女孩。
可以的,有人愿意为了她伏尸一具,带走她无法共处的宿敌,
咕噜知道,自己死定了,这样的行刺,随之而来的就是千刀万剐!
碰!
他感觉到坚硬冰冷的手指摁住了自己的肩膀,比石指更凉的青铜剑抵在了喉咙上,然后他的双手被扯住,一整个被放翻在地。
“啊哈啊哈哈。”他笑着说。
不知道剥皮团的人会记得他吗?
曾几何时,他曾经告诉过自己,有小女孩乐意正视他就已经足够了,她会把他放在心上,她信赖他的可靠。
这就足够了。
可是,咕噜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止这些,没有人正眼看过他,除了莱雅拉。
为什么呢?他们害怕他,因为他的视线无处不在,可是他们不敬畏他。
他可是女主人权柄的延伸,他们眼中应该没有对他的鄙视才对。
那就,让他们看看,咕噜不止是莱雅拉的眼睛,也可以是她的匕首,鲜血和暴力,他也有!
“没救了,她死了。”
“这个外来人杀死了裹尸布亲王。”腰间一疼,不禁让咕噜蜷缩起来,一个人狠狠地朝他踢了一脚。
“怎么办?”
“杀了他。”
“不,不行,杀了前王的人会是新王,这个亲王十年前是前一个亲王的嫔妃。”另一个人说道,“在前王的睡梦中,割开了他的喉咙。”
“难道要让一个未经母亲考验的外人成为伤心领之主?”
“也不行,洛恩河母亲的考验是必须的。”
“那就,给他灰吻,如果他感染不上灰鳞病就杀了他,如果他之后被灰鳞病杀死,我们就去选出另外一位领袖。”
“他是个哑巴,不能学会说话。”
“外头有上百个舌头成石的哑巴,他有手,可以写和画,给他灰吻,让没有摆脱考验的人来,给他母亲的考验,如果他能活着,那么他就是我们的一员,足以成为裹尸布亲王。如果他死了,那么就是母亲没有饶过他的刺杀罪行,让洛恩河母亲来决定吧。”
咕噜没太听懂他们混杂着瓦雷利亚语的洛伊拿语,和之前不同,很多词汇和语法太复杂了。
他只知道一件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随便吧。
咕噜闭上眼。
得病、割舌头、戳眼睛,又能怎么样?
一个个人吻过他的脸和额头,手及大腿。
老人、小孩,女人与男人,他们的唇印大都干涸枯燥,死皮就像是脱水松脆的花瓣一样刮擦过咕噜的肌肤。
有些更糟,坚硬冰凉,就像是插在前一任王头上的斧头。
灰鳞病,是灰鳞病。
咕噜虽是死士,却依然为这种不堪的未来而颤抖。
他还能见到小女孩吗?还有他收养的小姑娘,此刻那个小不点已经远去君临,调皮地捣太后的蛋。
从今往后,他大概会和她无缘了吧。
“咕噜。”他的喉咙悲伤地发声。
他没想到的是,莱雅拉已经来了。
【伤心领外】
阵型在我两边展开,所有人身上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所有的马都覆有亚麻罩袍,伤心领附近阴冷无比,他们倒不会觉得太热。
士兵踌躇不进,我也没有威逼。
因为这片迷雾绝非自然而生,里头有门道,它有如实质地氤氲在前方灰色的土地上,我们这一边阳光灿烂,可是,我们的前方,愁雾惨淡。
我小时候有时能听到亡灵说话,有时能感受到撒拉的蓝色双眸默默凝望,可是随着年岁渐长,从女孩变成少女,然后成为女子,这种奇怪的事情再未发生过。
直到今天。
迷雾化为一个个挣扎的人体,向我伸出双手,然后消失,成千上万个嘴巴在朝我低语,愤怒和憎恨的气味几乎可以用鼻子闻得到。
“这就是伤心领。”提利昂将我惊醒,“这雾绝非自然的造物,这里不是北方,在这样的气候下,正午不可能那么冷,雾气也不该那么浓,看来,盖林的诅咒不是一个童话。”
“所以我让你别找艘船就去瓦兰提斯,最好从陆路走,打西边绕开这里。”我回道,“据说洛恩河母亲会依照自己的意志流淌,说不定她会需要一个小侏儒给她作伴。”
在我前世所知的剧情里,小恶魔曾顺着洛恩河向南,迷失在伤心领的灰色雾气中,至少两次无缘无故地接近横在查约恩里的梦想桥上。
“那我得感谢你护送我咯?让我不至于去当洛恩河的弄臣。”他嬉笑道,“你的小密探可是独自坐船来了伤心领哦。”
“我是没想到,这个雾气,这里的魔法那么可怕,”我皱眉说道,“我以为不过是一个石民的聚集地而已,有一些秋雾也很正常,没想到。”
没想到,这个地方是个死地。
“命令士兵就地扎营,离这一段洛恩河远一点,在高地,就那边的丘陵上驻扎吧,工事别打马虎眼!”
迷雾看着我来了以后又立刻止步,然后驻扎。
它一直在低声絮语,缠绕在我身边。
天色渐晚,我和士兵都很紧张,夜里我们不敢放松,弓箭手和火把将营地照个通明。
一直到夜幕降下之后很久,我才渐渐入梦。
不知为何,
我明明已经下令,全军停止,不再前进。
可是当下,我居然行走在了那片灰色的土地上。
身上的衣服我从未穿过,条纹披肩,至少带有七种颜色,一套镀金的铁甲,手艺落伍但是奢华,下头是一套彩绘的长裙。
这是画里的装束,属于洛伊拿女子,我曾在残垣断壁中见过很多这样打扮的浮雕和人像。
我踏入生锈的青铜黑铁间,花圃上只有荒土,墙壁上黑色的藤蔓滋生。
石板道上如此安静,毫无人烟。
这里曾经是洛伊拿最美丽富裕的城市,可是招来了魔龙,然后是龙焰与洪流。
梦想桥出现在雾气之中,没有了她如影随形的石民群,空空荡荡,我踏上了这座桥,到顶端时,望到远方的伤心宫顶隐隐约约。
伤心宫曾经是盖林亲王的住所,过去叫爱心宫。瓦雷利亚人在这里当着盖林的面糟蹋了他的妻子和女儿们,然后一个一个杀死了他的儿子,故而得名。
据说,毁灭侵略大军和节庆之都的洪水过后,伤心宫沉入了河流的下方,仅有一座偏殿存在地表上。
没错,它不该出现在地表!
不,应该说,好像我眼前的这座节庆之都整个都不是迷雾里的那一座,这不是遗迹,这是刚刚被毁灭的城市。
一束雾气扼住了我的喉咙。
他的声音回荡在我耳旁:“死灵师,蛮子,裱子,你胆敢入侵黄金原野,还敢进入我的城市。”
握着我脖子的手挽紧,“是什么,让你有勇气占据洛伊拿人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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