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舒畅,洞穴之开,显然不止一天两天,火光所照之处,水声滴答,马靴所踩之地,水洼飘摇。
被灌入的溪流,给卡斯特梅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通道异常狭窄,人工的石板间水渍频频,有时能见到褪色的壁画,爬着干枯的水藻,有时,则是空洞的天花板,让人担心会不会有焦油洒下。
这里过去的辉煌,依旧存留在石缝和构造之中。
“你有听过雷耶斯家族的故事吗,求死者艾德瑞克?”
这什么鬼绰号?我用诅咒了一眼,火光下金发耀眼的詹姆,愿你被红狮子咬掉那话儿。
口头上,我却不失敬意,“是的,雷耶斯家族,曾经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大人。”
“很大?”詹姆话中带着小心翼翼的笑意,他扫视周遭,生怕毒箭或沥青突然袭来。
“他们是重要的一族,可以成为封君的坚定支柱,也可以是野心勃勃的挑战者,就像北境的波顿,河湾的五王之后一样。”
咳!波顿。
在国王之下,我喜欢把贵族分为三类,君主,也就是各地的封君,挑战者,封君旗下最有威胁的那些,以及陪衬,就是骑士中的一员,或者土地上的一名普通领主。
这种分法有些太过功利,毕竟各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纹章和故事,可是,这样的分法,可以很好地让我快速了解一个家族。
像詹姆说的这一类,重要,强大,威胁封君地位的家族,就是挑战者。
河湾的五王之后,是五个可能比河湾封君提利尔还要强势的贵族,那个我后面去河湾杀了攸伦时,再慢慢理清。
至于波顿,和史塔克打了数百年,最后不甘心地屈居人下,一有机会,立刻造反,可想而知,和我家以及河湾大族比肩的雷耶斯,会有多么强盛。
“或许你对这些世家大族不大清楚,”詹姆一边走,一边向我解说,“当年的雷耶斯家族,古老,富有,而且兵多将广,由于我的祖父泰陀斯,是个内懦的‘笑狮子’,咳——我父亲说他是个废物,这没什么好遮掩的,全境都知道兰尼斯特家有这么个悲剧。总之,因为这样的原因,当时雷耶斯风头要比兰尼斯特大得多。”
“您是说,‘红狮子’罗杰·雷耶斯?”我顺他的话儿说。
“不止。
罗杰本人,当时是西境最强的剑客;
他的弟弟雷纳多,依照一些愚民的说法,则是脑袋被智妪吻过,精明圆滑,从我祖父那里骗取钱财无数;
然后就是他们的妹妹,艾莲·雷耶斯,在‘金狮’杰洛统治凯岩城时嫁入了我家,制造了无数争端,后面更挑起了塔贝克家族和雷耶斯家族的同盟,让西境的诸族流血流泪。”
又特么怪给女人,切。
“这算是雷耶斯家族有了三个不消停的强将、智士和妖女,恰逢您祖上是位最暗弱的公爵?”
“泰陀斯一辈子都是个想要讨人喜欢的老好人,所以,大家要么笑话他,鄙视他,要么就是恨他到了骨子里,例如泰陀斯的亲弟弟和儿子们,你可以去问吉利安关于他老子的事儿,我怀疑我那位叔叔会立刻把你脑袋给砍了。”
这样的状况,最终酿造了西境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公爵之一,泰温·兰尼斯特,以及塔贝克厅的灰烬,和《卡斯特梅的雨季》。
我们走在通道里,我心里有些发毛,而且,不安感越来越重,就好像自己已经被怪兽给盯上了,或者一脚踏入了陷阱!
自从去过瓦雷利亚之后,我的感觉从未出错过,这种预感,虽然比不上梦里见到未来的先知,可是依旧很准。
有什么东西——
“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东西。”詹姆突然开口,“地图!”
这里头会有地图吧?
不过,在水里泡了几十年,不烂了才怪。
我反正是尸鬼,无所谓的。
“来路只有一条,没有岔道,大人,”我建议,“现在会去准备一下,是来得及的。”
最好就此打道回府,免得我到时候对付一个强悍的死灵师,还要照顾你这个重要人物别轻易死了。
“确实,”他转首打量,“你!米诺,你去外头把地图、锄头、绳子以及其他在矿井里用得上的东西全带来。”
这才反应过来,有点晚了,泰温的教育,还是失败。
“好的!”那个米诺,正是之前羡慕地和我搭话的士兵,“我这就去,大人!”
他拿着火把向后,一路上的军兵纷纷避开,投下了形形色色的影子。
形形色色的影子。
我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的!
“有死人,”心脏树突然开口,“有死人在这里,你们进洞以后不久,我似乎感觉到了魔法。”
死人?尸鬼?
我立刻开口:
“等等!大人,我数一下人头!队伍拉的长,或许有人迷失了。”
“啥?”詹姆一头雾水,他看了看周围静谧潮湿的洞穴——
“我们进来的一路上,都没有见过雷耶斯的尸首,甚至一点痕迹都没有!而且,我们是来追击盗匪,以及怪物!可是他们影子呢?”
“好吧,”公爵抱怨着下令,“我早该学着我爹把这里给堵上,清点人数,就地修整!”
现在后悔了?
我无暇去心嘲这位大胆的公爵,而是转向士兵们:“全体都有,立正,排成一列,靠右!”
然后,我一个一个地数了过去,速度非常快。
结果不出我所料,少了至少三个人…
不止,我心里有一股发毛的感觉,仿佛自己被什么野兽给盯上!
“可以了吗,艾德瑞克爵士?”詹姆手持剑柄。
“等一下,”我顾不得公爵,“你们全都给我立定禁止,我要一一看过!”
第一个,头戴铁盔,身穿武装衣和皮夹克的老农。
健康的眼睛,呼吸,心跳…
第二个,锅盔下一脸络腮胡的大汉,嘴里一股洋葱味儿。
我检视他们,没有放过半张人脸。
第五个,新兵嫩伢子,紧张得鼻孔放大。
第十个,一个中年,脸上已经早衰地长出了老人斑,我仔细看了看,确定不是尸斑。
第三十个...傲慢的私生子,山羊胡快气得翘起来了:”我是兰尼斯特!“
第三十五个——
有了!
我眼前出现的这个士兵,眼白里布满血丝,似乎是夜里未眠,一切正常,昨夜打了一宿,这实在没什么问题,可是——
他没有心跳!
“爵爷,有事吗?”他问我。
我仔细看着他的脸,确定自己的感知。
闭上眼,再感觉一遍。
数十道呼吸,只有我眼前,似乎空无一物。
是的,没错,他没有心跳!
我静静地审视他。
“心脏树,是他吗?”
“是的,极其高明的易容魔法,恐怕只有易形者和森林之子才做得到。”
什么!?说好的死灵师呢?易形者和森林之子是怎么回事!?
别告诉我,这和旧神也有关系。
我绷紧身上的肌肉,手指摸着自己的武器!
“谁派你来的?”我忽然开口。
铿!
血光绽放!
不,没有血光,他的手指刚将腰间短剑抽出一半,喉咙已经被我割破,整个脑袋几乎快掉了下来!
没有血,半点血都没有,不,我定睛一瞧,不是没血,是血迹已经干涸!
尸鬼!
在被我攻击之后,原本正常的皮肤肉眼可见地萎缩,我割了喉的士兵,整个人变成了一具死去多年,皮肤覆盖着厚厚油脂的湿地木乃伊!
这是——
“就是这个人,”心脏树依旧毫无情绪,”你要找的死灵师,傀儡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詹姆正在高呼,“大人!!!”米诺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大人!”
“怎么回事!?”
“通道,通道它断啦!后面没路,我们被困在里面啦!”
“看看,”被我差点砍断脑袋的尸鬼僵直站立,它突然开口,被扯断的声带似乎对它毫无意义。
“看看哪,看看,这就是兰尼斯特?这是个小陷阱,兰尼斯特,就连你的死灵师顾问,也无法窥破。”
“这是什么东西!?”詹姆喝问。
“现在,你陷在了我的家园,你的命归我了!”
在被凯岩城公爵砍掉脑袋之前,怨毒的恶鬼继续吐露:“这就是我的报复,你的凯岩城,现在,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是一个陷阱!外头的秃鹫王,甚至不是幌子,不过是诱饵而已。
我似乎听到了攸伦·葛雷乔伊开怀大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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