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陈旧的墓室内,已经不见任何一具尸首。
这个昔日的墓窖结构是如此复杂,身为先民后代,我大概知晓其缘故,这里设计得就像是河流一样,依照先民的习惯,细长的一条大走廊是河流的干流,两边分别是密密麻麻的石道,如同支流一般,每一条支流都沉睡着家族内一整个世纪的死者。
而每过一百年之后,家主就会请石匠来,把埋葬着上一个百年记忆残留的墓穴密闭封存,并铭刻上其内永眠之人的名字。
史塔克家族估计也是遵从着同一个习惯,怎么说都是绵延几千年的血脉,前世电视剧里的墓窖,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所以,当下我身处的兰尼斯特家族墓穴才会如此幽深,并且在死灵师摩根的魔法之下,汹涌出了数目庞大的尸鬼大军,如果是史塔克家族的墓窖被唤醒,恐怕也是一样的尸鬼洪流。
某种意义上说——
就像是在替异鬼储存一支军队,等待着长夜将临时,异鬼来唤醒它们。
我猜,这中间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由了,从黎明纪元到现在,这么多年的历史,好些事实已经被永远埋葬。
闲话休提,让我先解开死灵师的法阵!
英雄纪元的古代凯岩城深埋地下,要抵达活人所在的地方,恐怕需要的时间会很长,所以,我还有一些时间。
我审视着眼前六个符号组成的魔法阵。
显然,单单照猫画虎画下这几个符号,并不足以施法,摩根肯定念了一大串咒语。
问题是,如何解开呢?
我继续和心脏树探讨了几句,详细地了解了这个魔法仪式的结构。
死灵师摩根虽然也是死灵师,释放的是死灵术,但是她和我截然不同,她施法的思路是先民的方式。
看这些符号就知道了,【乌鸦】是逝去之物的标志,【睡眠】和【乌鸦】联系在一起,就代表着已经无法行动的死人,【泥土】,入土为安,大地乃亡者的归宿,【白霜】,这个符号在先民的魔法当中意味深长,漫长的冬季从远古时代开始,就给人类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在这个死灵术里,则是代表着在一片死寂之中绝望的活力。
心脏树告诉我:“这些符号联合在一起,经过复杂的魔法仪式,就能让尸体成为尸鬼,成批成量,犹如大海。”
当初森林之子制造异鬼时,用的同类魔法恐怕比摩根这个更加宏大。
而另外的地震部分,【泥土】,这肯定是地震魔法的组成要素,【白霜】,描述的是大地平静时的状态,【树根】,其实这个符号和【泥土】是重复的,同样代指大地,【火焰】则是狂暴的活力,给生命带来希望,又能让一切毁灭,和冰冻相对。
“这六个符号就是引发死灵术的仪式,如果妄加触碰,又将引发地震的后果。
保持这两个魔法同时存在的核心,在于【白霜】符号和【火焰】符号,这两个符号很难被同一个仪式所包容,通常巫师试图将它们塞到一块时,都会引起爆炸。”
“好吧,不用提醒我对手是个强大的死灵师了。”我感叹道,“给我个法子,然后我去尝试,光说它有多么精妙,实在是于事无补——”
摩根给了我第一次接触魔法时的那种陌生感,我前世的世界里没有魔法,我本人也并不迷信。
神秘,难以捉摸,破坏人的常识,并且黑暗而恶毒,这就是冰与火世界里的魔法。
“要不,我试试,自己画一个火焰符文顶替她法阵里的这个?”
“那会破坏平衡,除非你左右手同时描绘【火焰】和【白霜】,一蹴而就,完美无缺,并且有一个活人在身边提供鲜血作为材料。”
不可行。
不说我乐不乐意像是在卡斯特梅的地城中一样,带着拖油瓶詹姆在活人看不见任何东西的隧道里穿行,穿过尸鬼去抓个活人,再穿过尸鬼回到这里?肯定不可行。
“那么——”我反其道而行之?“我试试改造这个仪式,让尸鬼听从我的号令?”
“你知道该怎么同时运用先民古语和高等瓦雷利亚语来施法吗?”
不知道,也不行。
怎么办呢?
或许,该换一个思路,别把时间耗费在这个无解的法阵上头?
我想想…
对活人来说有些麻烦,但是不算太大麻烦的尸鬼潮。
以及暗藏的,让凯岩崩塌的杀招。
我似乎明白摩根的意图了,我不该把时间耗费在这!
“我有个猜测,”我讨论道,“这个法阵,还有尸鬼,尸鬼大军,对死灵师来说,实在是太过寻常的套路,别忘了,摩根还有别的套路等着我去解的,这应该是一个陷阱,或者障眼法,真正的杀招在别处,如果解开她设下的别的布置,那么这里本身,应该不成问题。”
“从这个魔法仪式本身来看,我看不出,你说的通过解开别的布置,来揭开法阵本身的可能。”
“那就找一个能解开的人来!”我下了决定,“或者先民的魔法知识,或者其他什么,我们不在这虚度光阴,去别处。”
摩根似乎提到过一个地方,英雄纪元的雄狮厅。
我对凯岩城内部头绪不多,别说我,哪怕兰尼斯特家族的人来,也乱不清这些古迹,那么,就按照她说的来吧!
有一个这样的死灵师给我下绊子,可真是难受。
不过,如果我能想办法,控制住她,让她为我所用,到时候,就轮到攸伦和异鬼难受了!
对活人来说,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不过,我现在可不是活人。依照对先民建筑习惯的了解,以及,对周围布置的探查,跌跌撞撞地,我接近了目的地,雄狮厅。
这一路要比之前稍微有了些生气,虽然没见到半个活物,不过,莫波迟钝的嗅觉,闻到了新鲜的菌类。
脚步声咄咄回荡,一栋三层楼高的宫殿矗立在我眼前,矗立在凯岩城内部巨大的空洞里,过去耀眼的青铜色柱子如今锈痕斑斑,无色水晶做成的玻璃窗黯淡无光,过去一定闪闪发亮。
我跨过倒塌的门柱,环顾室内的装潢,织锦和挂毯曾经到处都是,如今大都已经烂成了破布碎块,天花板上过去的水晶灯水晶破碎,吊灯架子空悠悠回荡,其中有一个已经掉落在地。石头桌凳上覆盖着浓稠的爬虫液体,腐烂的支柱上还有蜘蛛网,角落里是蝙蝠的大便,数千年来的腐肉和霉变早已无味,只是留下了狼藉处处。
这是一处令人窒息的消逝之地,不刺耳难闻,却让人不由沉默。
唯一留下来的是石头,石头上镌刻的记忆。
数不尽的玄武岩浮雕装饰着整个房间,宏伟无比,从残留的金箔上,可见这里过去有多么辉煌。上头描绘了不知是兰尼斯特还是之前那家凯岩城城主祖先的英雄事迹,多半是后者,因为上头描述的景象好像和“机灵的”兰恩无关,是一个男人在俯视一群幼狮。
史载“机灵的”兰恩更加纤细,或者是个俊朗的美少年,而不是壁画里的模样:身材魁梧,眉毛宛如森林,半遮着眼睛,雄视前方。
这不像是兰尼斯特,倒像是兰尼斯特之前的凯斯德利,其第一代家主凯洛斯,追踪一个杀死村子里绵羊的狮群,误打误撞进入了凯岩之中,据说他杀死了成年的狮子,饶过了幼年的狮崽,并将之养大,旧神为了奖励他的仁慈,赐予了比人的腰还要粗的黄金矿脉,凯岩城就在这基础上,茁壮成长。
原来如此,我来到了属于凯斯德利家族的地盘,那么,之前的墓窖,莫非也和兰尼斯特无关?
“在往里面走,恐怖堡的女王,”摩根的声音恰好响起,“里面,是我给你的第三个谜题。”
第一个谜题,血龙狂舞的幻景。
第二个谜题,墓窖里的法阵。
那么第三个谜题,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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