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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字路口客栈过去的位置,一如其名地四通八达,当然,如今已然是大军的驻地,客栈不存。
此地的东北是谷地的血门,南方是赫伦堡边的国王大道,直接通往君临,西边是河川密布的河间,北方一路通向孪河城,可以抵达北境。
而四通八达,就意味着战略位置非同一般,因此,现在这座十字路口客栈该改名叫十字路口要塞了。
这里,正是此次长夜之中,活人与异鬼的决战之地!
我很明白,这一次战争的攻守之势是否能易,活人能否可以一转颓势,再次战胜看似不可赢过的异鬼,将于此地揭晓!
天昏地暗,尸群轰鸣如洪。
“来了,来啦!快!热水,滚油还有火把,快!”
随着这邀客似的喊声,几支裹棉沾油的箭矢呼啸而出,将沥青沟点燃,一条火带熊熊烧在墙外,烧的比矮墙本身还要高几分,尸群视死如归,毫不怯惧,如扑火的飞蛾一般压了上去,只见这黑色的潮水不断灌入,以腐烂血肉为薪柴的烈焰制造出了熏人的黑烟,呛得离太近的几个汉子直咳嗽。
然而,这如烹油一般的红炎并不能让僵尸们慢上半分,它们以骨肉为桥,毫不在意自己在惨烈地化为灰烬!
我望着它们终于盖熄了火光的红色,紧接着就是外围土木墙壁上的攻防战,只见尸鬼之潮巨浪滔天,狠狠拍上了人筑的简陋大坝,接着就迎来了火焰与龙晶的洗礼,化为一片乌有,一些断了腿甚至四肢的家伙在墙外嘶鸣嚎叫,被自己的活尸同伴毫不留情地踩了过去,几乎只在接触到墙下的一瞬间,它们就开始消耗外围所有的防御手段,显然是要以尸海直接把十五万大军淹没于此。
它们想得美!
单就这座营城来说,其设计和建造,可以追溯到一年多两年之前,我建立学院丘的那个时候。
我倒是没有在当时就筹划着要搞这样一座堡城来迎战异鬼,压根就不会预料得到。是科本和其他的学士与我商议王室对学术的拨款事宜时,我确定的课题里有有这么一项,旨在研究如何高效地建立耐用的野战工事,至少要求不会在突袭之下就闪电般地分崩离析。
在那之后,洛恩王国组建远征军出征,我将红袍僧泰尔斯率领的五千工人团派自新泉镇登陆,马不停蹄地来到这个地点初建营地,在学士与建筑师们构设出一个十万人大垒的蓝图之后,这些科霍尔的工人不但要完成打井、伐木、夯墙一大堆工作,还要搜集周遭各地的给养,遣散(赶跑)本地的百姓,如此繁重的工作简直是在催命,以至于暴动都不止十几起。
即使在汇合了之后到来的七国民工之后,整个工程依旧用坏了上万把铲子和锄头,连箩筐都找不到全新的,甚至每天都得累死好几个人,这才有了现在的要塞,堪堪足以使用。
幸运的是,河间虽然湿润,在冬季时的降雪却要比夏天时的暴雨好处理,在这地区设筑土木制的要塞主要是取材方便,实际上压根没法长久,过个几年就会开始塌陷,本地历史悠久的堡垒大部分都是石头或者木头。
言归正传。
这座庞大而不堪久用的要塞,既然是辛辛苦苦立成,自然不是没有门道的,秉承这个世界建筑设计师的智慧,加上对前世一些相似时期建筑的借鉴,就和其他的城堡一样,它被建起来除了是要保护驻扎者之外,更是要被用以杀人!
怎么杀呢?
我眯起灰色的双眸,看着尸鬼在历经重重火劫石难之后,腐烂的手指攀上了墙缘。
肉搏开始!
铁疙瘩、钩镰、狼牙棒,还有斧头与长柄砍刀,粗糙耐用的农家武器使劲儿朝着攀援上墙的僵尸招呼,“这不比割庄稼更难!”一个年轻小伙儿大喊,“快来帮我!”
“让开!沥青罐头来啦!”
“别把墙烧了,傻瓜!”
底下打得一片热闹,我则没这个闲心再看下去了。
“通知贝里·莫斯伯爵和其他的指挥官,”我吩咐身边的传令官,“这外墙抗不了那么大的进攻压力,需要‘泄洪’,让他们准备好。”
是的,“泄洪”,所谓堵不如疏,既然没办法一次性地在墙上抵住所有的活尸,那就放开几个口子,让它们长驱直入。
本营城面对北方的方向共有四个木栅栏大门,在之前的日子里,由于去往北方的斥候全都丢了踪迹,城垒中的苦哈哈小兵们将这四道门视作不祥,有去无回的七层地狱入口。
木制的大门最难防守,火不敢用,人不好站,于是理应最先被放弃。那些农兵们至少猜对了一点,确实,从这四门涌入的,是鬼,全都来自七层地狱。
只见多恩、多斯拉克还有自由骑手和雇佣骑士们打马来到门口,其中还包括了年纪最老的沙蛇奥芭娅·沙德,她或许是以为莫波,呃,在她看来是艾德瑞克爵士,她大概是以为他为了她还有其他的多恩骑兵牺牲了,此刻满脸阴霾,愠怒暗藏,周遭的同伴每一个都不敢招惹。
如果她想要发泄三十个骑手和莫波“之死”的怒火,那么,正当其时!
“拆门!”几声呐喊响起,满头汗与灰的守门卫兵忙不迭地往两侧的墙上爬,最后的两个砍断了拴住栅栏的粗绳,接着,那在尸鬼的抓挠推挤下摇摇欲坠的路障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埃,“射击!”骑射手与标枪骑兵们爆发出一阵黑影,将尸潮狠狠压住,尸鬼怒吼,黑色的血肉之海又涨,墙上的士兵全都躲在射击孔和战棚之后,暂时没发出半点声响,它们眼中只有新鲜的骏马和会喘气的骑手。
“唏律律!”马儿不安地来回踏步,看着狰狞的腐肉爪牙狂奔而近,哪怕是最勇敢的咆哮武士也感到恐惧,他们要么弯弓搭箭,要么投出短矛。
终于!
“回撤,保持速度,”几个多斯拉克的寇和骑士下令,“把它们像找母狗交配的公狗一般引诱上钩,走着!”
骠骑兵和多斯拉克骑手都有充足的训练,装备轻便,手法灵活,很快就明了了其中的含义,一些多斯拉克勇士咒骂了这“懦弱”的命令一声,照之执行,四个门后的四支马队开始后退,尸鬼哪能任由近在咫尺的人畜就此逃脱?疯狂地追逐了过去!
从我所在的高处而见,这些尸潮就像是四股怒奔向前的滚滚大潮,追着我的骑兵长驱直入,在它们的两侧,是如同堤坝保护着之后活人的十英尺矮墙,就像是江河的两岸一般,弓弩手们正小心翼翼地屏息放箭,时不时有热油和燃火的木头被抛进尸鬼之中带起一片焦黑与浓烟。
这就是我给尸鬼的第一件礼物!
异鬼没办法太细致地指挥,顶多命令尸鬼前进或者后撤,这就给了我一个机会,像古时对待象群一样地对待尸群,活尸进入四条走道之后,会紧紧跟随前方的骑兵,它们只见得到那些人和马,它们听到的大部分都是这些轻骑毫不掩饰的声响。
与此同时,这样扩大了我军对尸鬼的打击面,不止是北面的外墙,墙内营城的四条主干道两侧也可以参加对尸鬼的杀伤,这就能让我能在保护好士兵的同时,充分使用起十五万大军的人力,让每一秒灰飞烟灭的死人都会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这四大道,便是手掌五指之间的四条缝隙,让敌人傻兮兮地走进我的五指,然后被我狠狠捏死!
当然,还不止如此,假如尸鬼侥幸攻破了哪处外墙,或者四条主道的侧壁,它们会发现,或者说它们背后的异鬼会发现,那又是一条孤零零的道路,两边是矮而坚实的墙,这还是比较友善的情形,更糟糕地则是一个布满龙晶石刺的深坑、一条挖得深邃的沟壑、或者四周全是箭塔。
而要抵达我所在的瞭望塔这里,或许它们需要经过九九八十一个圈才做得到,无视地形地硬闯?那恐怕就得一路死伤了,还别提我优秀的轻骑兵们会果断地误导尸鬼,让尸潮分化崩散。
壕沟、木墙还有土墙,木板桥被抽走,正确的出入口被堵死,门扉被关闭掩盖,我尽可能地将这座营城给分割细碎,那个夜王率领百万大军翩然而至,却将发现,自己每挺进一步,都要付出昂贵无比的代价!
望着下头被分割消灭的对手,我脸上不禁挂上了一许轻笑。
前世传说中的“八卦阵”一类,或许也就是复杂到这个地步了。
当然,这种城防方式对尸鬼还行,如果对面是活人,恐怕效果就会很一般。
我微微一笑,面上是犹然而生的愉悦。“好了,按照预期的计划进行,杀鬼队们,准备行动。”
只要能把这百万尸鬼钓在这里,那么联系起黎明套牌,我很清楚,在和对方的这一局游戏里,我还有好几张牌可以打呢!
南下远征,狂傲地想要吃掉十五万活人军队的主力,呵呵。
夜王的这个构想将成为让它后悔终生的大错误。
不过,外部的敌手或许有办法应付,内部的一些痼疾却会让人头疼万分。
在我走下瞭望塔时,担任临时军需官的塔斯岛伯爵,“美人”布蕾妮她爹又找来了,他对热火朝天的前线懒得看上一眼,径直向我诉苦,陪着我一路走,一路说:“有句老话说,军队靠肚子行军,撑不圆肚皮的士兵不比君临下水道的老鼠强多少。可是王上,这附近没有村庄,农田全都荒芜,士兵连一只羊都见不着,这可是十五万张嘴巴啊,大家已经开始为一点油脂而发起决斗,他们全都在忍饥挨饿,我听说甚至有人建议吃尸鬼,因为那些是现成的肉。”
他这问题很陈旧,却也确实致命,河间早就征无可征,不管是粮还是人,而依照这年代的物流水准,要从后方调运供给十五万人的物资,如果能顺顺利利,那简直就是在制造奇迹。
既然是奇迹,自然不可能会发生,即使有我的尸禽在。
十五万军队的补给链如此庞大,涉及了上百万的人口和几乎一半的七国,我的黎明套牌诞生才十几天,没这个能力监控掌握好。
此刻,战火纷飞,听着这位伯爵大人的抱怨,我看见执勤的几个卫士向我致意,便回以颔首,嘴里还在应付这家伙:“谁闹得最凶?”
“多斯拉克人,他们的羊没有草吃,全饿死了。”他那张老脸愁容满面,“他们昨天还拿着弯刀嚷嚷要杀人吃肉。”
多斯拉克人...
游牧民族相对于农耕民族来说,在战争中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少考虑后勤的问题,他们放牧,一边打仗,一边赶马赶羊,走到哪家当跟到哪。然而,漫长冬季的严寒和雪灾,于这些马背上的男女而言近乎是灭顶之劫,一次大雪就可以让一个卡拉萨陷入生死存亡的关头,不打劫活不下去。
“嗯...这样吧,尸鬼里有不少是野兽,这部分你看着办,另外告诉政法大臣和军法官,”我停到了马厩前,眼神示意卫兵们站远,然后我面对这操劳过度的伯爵,“如果有士兵割尸鬼的肉,死人那种,就当没看见,”我放低声音,“如果有人逼你们要粮,你们可以暗示他们用这种办法救急,但是不要说是我的主意,也别说是你们的主意,记住了,是暗示,我不想听到以后有人说红网鼓励自己的士兵吃人,明白了吗?”
我这话让他语现无奈,还叹了口气:“好的,荣光,恐怕也只有如此了,唉,圣母哇。”
卫士拉来了马缰递给我,我闭上嘴一把接过,挥挥手把这小子赶开,然后才继续对伯爵嘱咐。
“但是,这不代表你们可以克扣,我会让我的王室会计进行审核。”
他立马开始哭诉:“这其中哪有油水?各处都紧巴巴的,王上。”
“知道就好,”我点了点头。
别听他这么说,按照我前世对封建官僚和贵族的了解,不管所在的地面怎样穷困贫乏,他们都可以刮出油脂。
“对了!”我突然想起另外一个食物来源。
老鼠,昆虫?估计早吃光了,当然不是。
“这样!”我面色沉重地嘱咐,“重伤无法作战的士兵,还有伤重不治的那些,由你们处理,我回头签一份命令。”
塔斯岛的伯爵先是迷糊,接着突然领会了我的意思,他惊呆了:“这,可是,不,王上!这太恶毒了,我没法——”
“我希望最好不要,我们是在种族战争里,为的是将来人类的生死存亡,我,或者你,都可以成为粮食的一部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只但愿不会差到那个地步,你自己来审时度势吧,这种践踏良知和道德之举,我身为国王也没法担责,我只能提前保证,我会尽量度情取势,尽量赦免,不会因为这个而怪罪任何人,以任何罪名和道德律。”
我说谎了,假如我真没了,那我绝对不会乐意被人给吃掉。
可是真到了那一步,我的不愿意又有什么意义?
食物的问题很难办,哪怕有魔法我也便不出吃得来,总不能把我的鸟儿送上这些农民牧民的嘴边上去吧?
也因此,只能尽量用各种方式加以搪塞。
这一日很快就过去了。
不管是弓手、卫士、骑士还是农兵,每一个换下岗的前线战士手头武器都沾满了碎肉和黏液,还冻住成冰,此番尸鬼至少折了上万,敌人损失不小。
可以说正合我意。
然而苍白的异鬼并没有出没,似乎是对我们屠杀它们的部下无动于衷。
我猜由于之前多恩骠骑兵的主动出击,再加上阵前带走了十个异鬼的大爆炸,让夜王惊觉活人已经将猎杀异鬼列为了争取战局主动和胜机的关键方式,所以在部署异鬼时,它和它的异鬼手下开始思虑再三,毕竟不管是人是鬼,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有知能的存在,会在遭遇生命危险时不谨慎小心的。
对于这样的情况,我需要更改一下自己的计划,毕竟随时保持一支数百人的精锐预备异鬼的突击,有些不划算。
联军的中军帐,杀鬼七人组和我开会。
“丹妮莉丝女王还没回来,”杀鬼小队中的老人担心的不是战事,而是他的主子,只听“无畏的”巴利斯坦忧心忡忡地问询,“您知道她的情况吗?”
“她另有要事,”说话这会儿我正在营城的简图上写写画画,“我们在这战场之外,还有东西两路的军队呢,说不定胜利得靠他们,老人家。”
和老白袍不同,史塔克家族的猫儿艾莉亚,则在看着我描绘出的内容,“这些圆圈是什么意思?”
“屯驻点,”我埋头继续,手头的活儿没被交谈给打断,口中解释道:“我在标记这天内表现不佳的几支军队,我估计夜王也会想先向弱的下手,有些骑士和领主之前心不在焉,敷衍了事,现在是他们品尝恶果的时候了。”
“之前你不是一直在督促整备嘛?”艾莉亚数了数图上的圆圈,“我的诸神咧,有九个缺陷?”
“是的,我是在监督,可是这有十五万人,还有隔层指挥等等问题,我不可能知道一切。”我敷衍着她。
实际上,有尸鸟在手,我哪里会不知道呢?
我是在放任某些人自流,好给异鬼卖破绽,吸引它们前来攻击。
反正,不认真执行红王命令的人自求多福,正巧,阳奉阴违的领主本也该尽早地清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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