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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看着少年硬塞进自己怀里的月饼，岑染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得出来，这个月饼是少年自己省下来的，他能拿来给她，就说明少年心底足够善良。
岑染也不占他的便宜，笑眯眯地把月饼吃了，然后让他跟自己回家。
她鲜少出门，很多东西都是谢琛直接从国外寄回来，或者她自己网上购物。
月饼这东西，倒是谢琛和谢家小姑一人给她买了一大盒寄来，今天白天快递刚到，连盒子都还没拆。
金黄与红色相间的礼盒，一看就知道是商场上的豪华月饼。
少年跟在她身后脸色有些难看。
刚才自己才觉得可怜，偷偷给她留了一个月饼带出来，现在人家家里就摆了两大盒豪华级月饼，还把他带过来看。
她这是什么意思？
岑染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其实我不爱吃月饼，像这种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
她的话没说完，就顿了下来。
还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暗恼自己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这两盒都是别人送的，你挑一盒喜欢的拿回去，然后带一盒给隔壁两位老人。”
“哼，这么贵的东西一看就来路不正，谁稀罕！”
少年瞪她一眼，转身就跑出了她家。
岑染愣在那里不由目瞪口呆。
她说什么得罪这孩子了吗？
这两盒月饼加起来超过一千了，虽然是贵了些，但在她以前那个圈子来说还算平常。
可对于少年来说，或许是无法接受这种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太多的馈赠？
到底是个孩子，还有着少年人独有的骄傲。
岑染微微叹息，看了一眼月饼豪华的包装，直接把礼盒拆开，两种月饼混合在一起，一种留了一个给自己，然后剩下的分成两份。
一份送去隔壁，另一份送去少年家。
虽然看起来还是挺贵重，但到底没了礼盒的支撑，要普通了一些，至少不识货的人无法一眼就猜出它的价值。
隔壁二老这个时候还没睡下，屋子里还是那个老式收音机在放昆曲磁带，这一次听的是《西厢记》。
开门的是老太太，见是岑染，和善地朝她微笑，一瞥见她手里的月饼，神色更软了三分。
“是小西丫头啊，进来坐。”
两个老人也不是无儿无女，似乎他们早年有个儿子在当兵，但后来牺牲了，留下个孙子。
好不容易拉扯大吧，孙子因为父亲的死对俩老有埋怨，不肯走父亲的老路进部队，就从了商。
就连中秋佳节这样的团圆日，也没有回来看望二老的意思。
她没有错过老人在开门的时候脸上的欣喜，和看见是她之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他们以为是孙子来看他们了吧？
“老头子，小西丫头过来了。”
“黄奶奶，我是来送月饼的。”岑染迈进房间，把手中的盘子抬了抬。
这月饼皮儿薄馅儿软，老人家吃起来毫无压力。
而且，因为知道她是孕妇，谢琛和谢小姑都买的含糖量低的，所以也适合老人。
“来就来，还送什么月饼。”虽然这样说，但老人还是乐呵呵地把月饼节了过去，“吃饭了吗？丫头，跟我们一起吃吧？”
两个老人做了一大桌子菜，看起来就只差等那个孙子回家了。
可惜，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一个送月饼的岑染。
可想而知，老人心里有多失望。
“不用了，黄奶奶，我还去对面送月饼，送完就回家吃饭。”
“你这时候去对面？虽然有月光，但到底是晚上，你挺着个肚子，要是摔了怎么办？”
黄奶奶抓着岑染的手，不让她走。
“小西丫头，你看奶奶做了这么大桌子菜，我们两个老人也吃不完。平日里家里也没别人，你就留下来陪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你回家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多不好。”
看见老人非常不舍得自己走，岑染也很无奈，受不了老人的热情，只得留下来。
老人家口味淡，平日里做的菜也都是素淡的，可今天桌上却是鸡鸭鱼肉这样的大荤之物，一看就是为他们那个孙子准备的。
岑染心下不忍，不管两个老人犯了什么错，作为一个晚辈，连中秋节都不回来和家里人团聚，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我们啊，本来以为孙子会过来，所以做了满桌子菜。结果，哎，先吃，先吃。”
黄奶奶说着就在直想抹眼泪，那孩子，果然还是记恨他们的啊。
年年中秋这样的团圆日，他都对他们避而不见，平日里也多是让秘书送东西过来，自己从不踏足这里。
俩老人心里都难受，看着岑染这个孤独的孕妇，心里更是对她生起了几分怜爱之心。
或许，是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情在里面吧。
“要不再等等，万一他只是有事耽搁了呢？”
“或者你们给他打个电话吧，如果在路上了，到时候他过来，我们又吃完了。”
岑染很能理解两位老人的心情，她自己现在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说不定将来，孩子知道她离开了阿厉，还会怨她。
到那时候，她可能连两个老人的境况都不如。
毕竟，她是孤家寡人一个。
脑子里闪过孩子和权厉，还有另一个女人一家三口也在这样的中秋月圆夜团聚的画面，而她一个人却永远只能孤零零地住在这荒凉的四合远里，岑染顿时鼻头一酸。
“不如，小西你帮我们给他打个电话？”
“我？”
岑染指着自己，睁大了眼睛看向黄奶奶。
她这个是什么提议？
“是啊，你就说我家老头子摔倒了，让他赶紧回家。”
“怎么又是我摔倒？每次装病的都是我，你就不能装一次吗？”
一直坐在那没吭声的老爷子噌地一下站起来。
显然，这个狼来了的故事，俩老不止上演了一次。
“我这么灵便的腿脚，就算说摔倒也要他信啊。倒是你一个大男人，装一下病又没关系。”
“每次都装病，他哪次信过？”
“怎么就不信了？这次可不是我打电话，是让小西打！”
黄奶奶直瞪眼，信誓旦旦地表明如果让外人打的，孙子一定会信。
还没答应帮他们撒谎的岑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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