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碰上了,不打招呼就走实在是甚为失礼,于是顾名收了剑,整理了下衣衫,然后才缓步上前走到慕容晞跟前,低了低眉,供手作揖道,“臣顾名,见过郡主殿下,殿下金安。”
听到她这个称呼,慕容晞的眼睛暗了些,她本不该奢望的,可是在听见顾名又一次地称她为“殿下”时她还是有些难过。
因为在顾名心里,眼里,她永远都那个高高在上的殿下,而她自己则只是一个臣子。
是君与臣,不是夫与妻。
第63章 60
因为在顾名心里, 眼里, 她永远都那个高高在上的殿下,而她自己则只是一个臣子。
是君与臣,不是夫与妻。
说出去谁相信呢?成婚两月有余, 除了刚成婚的那一夜她们二人睡过一张chuáng榻之外,其余的,顾名则睡在只有一屏风之隔的地下, 子时归,卯时起,不与她多言一句,也绝计不会打扰她一分, 对她的称呼也是永远的“殿下”。
相敬如傧,有礼有节, 一如成婚时顾名说的那样,她会永远的敬她, 尊她,护她, 绝然不提爱她这件事。
“听宫里来的人说,王上升你职了?”慕容晞问道她。
顾名恭敬道,“回殿下的话:是。”
慕容晞苦笑了下, “已是都尉的你,官位已比我高。”言下之意是不想让顾名叫她殿下了。
但顾名不会,顾名永远都是那个顾名,一板一眼。
“君臣不可乱。”她如是道。
“……”
半晌, 慕容晞道,“你要去东境了么。”
“是,护送太子殿下前去。”
“去多久?”
“回殿下:脚程快的话,一来一去约一个半有余。”
听到这么长的时间后慕容晞不免轻皱了下眉,不知道说什么了,私心里她是不想顾名去的,可她又太明白顾名不是笼中鸟,而是那天边猎鹰。
顾名见她不说话了,便再度作了作揖,要退下了,不料却在路过慕容晞,与之擦肩而过时,听见后者问她道:
“顾将军——你可知我为何要嫁你?”
闻言,顾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垂眉顺眼,恭恭敬敬道,“臣知。殿下有恩于我。”
慕容晞苦笑了一下,侧过头来微仰,看着逆着光身形高挑的顾名,淡道,“那你为何不报恩。”
“殿下若有用得到顾名的地方,顾名愿赴汤蹈火。”
慕容晞看着她,没有说话。
其实她很想告诉顾名她不要她赴汤蹈火的,她只想要她对她不那么疏远…但是她还来不及说,对方就行了一礼后已经走远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慕容晞才真正理解了王姐慕容壡在她成婚之前说的话,“她是女子,而你却要与她成婚,孤不反对。但是孤想告诉你的是:顾名一生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也许你终其一生也等不到她会像你这般勇敢。”
……也许吧,她真的不够勇敢。
慕容器前往东境的日子终于到了,虽然有慕容壡发的话说是朝中官员不必送之,但到底是一国储君,所以慕容器出城的时候还是来了很多官员,其中有不少都是当年他父亲还在时门下的幕僚宾客,而今十几年过去了,他们早已成为了朝中之人,手握一方权势,慕容器一一认出了他们,相似一笑,淡然转身。
这些都是她贴身的奴仆告诉她的。
奴仆是她出生时她的父亲为她亲自选的,暗自培养多年,长她三岁,为了避嫌,为了保密,过去多年奴仆一直藏在她父亲生前在王都外所购置的庄园里,自她十岁过后奴仆便被东宫中忠心的老仆几经周折地接了回来,贴身服侍她,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怀疑。
奴仆没有名字,于是她为奴仆起名叫“壹”。
在壹那里她知道了很多事,比方说她知道了她父亲曾经的那些属下,哪些现下还是忠于她父亲忠于她的,哪些是已经叛变了的;比方说,她知道了她的外公背地里的所做的一些龌龊事,连带着她的母亲一起;还比方说,她知道了她的父亲的死…也许没有世人说的那么简单。
她的母亲,她的外公,她的…姑姑。
…也许每一个人都与她父亲的死扯上了关系,或多或少的。但所有的,yīn谋阳谋都要等到她再度回到王都过后才能一一算清。
奴仆说此番远去,正是她收敛权势的好机会。
“那儿离王都足够的远,有足够的基础来由殿下你施展,是殿下您大展宏图的好时机。”
但慕容器却在想,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先生又会怎样看待她呢?
抱着一腔沉重想法的慕容器便是这样出了城,昨日严无为曾专程到她府上来送过她,所以今日没来也在慕容器的预想之中,不过严无为没来,出城的时候慕容器意外的遇见了刚刚从城外回来的简之,简之骑着匹棕色的马,穿着青色的长衫,乌发青眸,真真是个俊俏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