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权倾三朝的公叔疾便是这样被慕容壡几个时辰内解决了,所有曾借公叔疾一事忤逆过的臣子们在听到这个判决的时候都默契的不作声了,生怕慕容壡的怒火会牵连到他们的身上去,他们就是对公叔疾再忠心,现在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念情分的呢?不如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此后,公叔疾这个名字,终于被慕容壡抹了过去。
为这一天,她整整蛰伏了三年之久,从初初在黔州见到来迎她回王都的公叔疾,到初登大宝任公叔疾坐大,再到后来一步步的设计勾起公叔诚狂背之心,到最后的将公叔疾杀死在王都城门外,她花了三年,一步步的麻痹对方,一次次的容忍对方,一次次的顺从对方,直到公叔诚的死,直到公叔疾露出破绽。
这才是王,这才是她回到王都后要做的事。
公叔疾一案牵连甚广,不过好在慕容壡没有打算深究,只是对其党羽附枝敲打了一番,也使得朝臣们的心安定了不少,至少王上没有gān净杀绝。在公叔疾一案完全了结过后的第二十天,也是顾名被关入大牢过后的第四十三天,她终于洗脱了身上的罪名,公叔诚rǔ妻在先,以下犯上在后,顾名被无罪释放了。
出了刑部监狱的那一天,王都内的枫叶红了,她回来王都是还是七月初初,现下出来了,王都已是金秋八月了,她站在刑部的大门外,呆呆的看着前方,被关的这些日子里要说过得不苦自然是不可能的,严无为曾托人来告诉她,万事有终,让她稍安勿躁。但更多的时候,在顾名被关在那一方寸间时她会终忍不住去想,去想那个离她指间却又隔着万丈距离的殿下。
她…会不会担心自己呢?算上她离都护送太子前往东境,她们已有四个多月没有见面了,这么久没有回去,在府中,殿下…会不会害怕呢。
顾名浑浑噩噩的想着,身后的监史好脾气的催着她赶紧回家去洗洗身上的霉气,自己也好jiāo差,一转身,她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在马车前,拿着件披肩的慕容晞。
她来接她了。
慕容晞站在离她十丈的地方,穿着件浅红色的连裙,外间套着白色的短打夹衣,背后是一片片枫叶落下的冷清街道,长发挽起,面容如初。见她看见了自己,慕容晞笑了一下,张了张口,本是想叫她一声“顾大人”的,只是开了口,说出的却是心里想了千万遍的“夫君”。
顾名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来接自己的慕容晞,她是习武的人,自然也是听见了慕容晞叫她的那声“夫君”,在监牢里度过了四十多天都不曾感到过害怕委屈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慕容晞的这声“夫君”,她的眼眶便骤然红起来。
她一步步的朝慕容晞走去,走到慕容晞的身前,然后在慕容晞的目光中,跪下了身,双手执臣子之礼道:
“臣,顾名,参见郡主殿下。”
慕容晞怔了一下,继而低低的笑了起来,是了,她是她的殿下,她是她的臣子,本不该去奢望的,她以为顾名会懂会明白,在没有见到顾名的这么多个日夜里,慕容晞有想过的,有去猜过的,她去想去猜,在顾名这里,是不是心里也有几分她的存在呢?
她曾为了她一人提刀杀了重臣之子,也曾为了她不顾一切过,要说是没有幻想过又怎么可能呢?可这一声的“殿下”却将她的心都敲碎了。
什么时候她才能是她的妻呢?顾名,你懂不懂,我嫁给你,除去最开始身不由己,其实更多的,我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啊。
慕容晞的眼睛暗了些,她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个在小巷中救下的少年,想起了那时的顾名笨拙地安慰她时的模样,想起了顾名轻轻的那一笑。
眉眼如旧,却终是无心的一笑。
她已嫁给了她,这样不是最好的吗?
不该奢望的。
“…起来吧。”慕容晞哑着嗓子对顾名轻轻道,“地上凉。”
“谢殿下。”还是低眉顺眼的模样,还是离她最远的距离,明明最是该亲近她的人,此刻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却又是显得那么远。
“顾大人想必…很累了,回去吧。”慕容晞将自己手里的披肩递了过去,温柔道。
顾名垂着目光,不敢去看慕容晞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双手接过慕容晞递来的披肩,张口便是要谢了,“谢殿下……”
“不要再谢我了,顾名。”慕容晞却阻止了她要说下去的话,qiáng迫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她的目光似流光chūn水,温柔的蕴藏着浓烈的情绪,慕容晞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永远也不要再谢我了,我不想和你‘没关系’。”
顾名一怔,微微瞪大了眼睛,心,一下子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