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无为自然是听闻过现下言官们为了自己的事同慕容壡闹得很僵的事,怕君臣离心的她见此忙劝慰道对方道:
“好了,乖玄世不要与他们计较了好不好?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说道这里的时候她明显顿了一下,大约是在想要怎么问起昨晚的事,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慕容壡,犹豫着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你身体……”
慕容壡早就知晓严无为会这么问,便也像往日一样对严无为笑嘻嘻道:
“好着呢,就是今个要爬上相国家的chuáng也不是不可以。”
严无为:“……”
顿,她扶额道:“不知羞。”
听见女人的嗔怪,慕容壡笑着躲进了严无为的怀里,将自己的头枕到了对方的胸上,明明是一副浓情蜜意的好场景,可她却在鼻间闻到对方身上好闻的女儿香时眼眶倏然红了。
现下当她抱着严无为,感受着怀里女人的温度体香时她才真的感到害怕了。多好的严无为…多好的相国啊,明明她的一生才刚刚过半,现下却有人告诉她她已经没有多少时日活着了。
严无为,严无为呐…可惜她此生的她已是不能再拥有这个人了。
她缓缓阖上了眼睛,敛起了自己悲伤的情绪,小心的不让严无为发现自己的任何不适,既是是骗,她也要将人先骗出王都。
打定注意的她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俏皮可人,只是在张口时的那一丝嘶哑不留情面的泄露了主人的真实情绪,让抱着她的女人心下一沉。
她太了解慕容壡了,她的阿世总以为自己能骗过她,却不想她在进来的时候便晃眼看见糖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慕容壡,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我在我自己媳妇儿面前要知什么羞啊?”慕容壡这样说道,她还以为自己扮演的很好,却不知道抱着她的女人早已怀疑起了她。
严无为呐,我在这世间最爱最难以割舍的人儿呐,你要永远都记着我很爱你。
我不想告诉你我活不了了,不是因为我胆小我怕死,只是因为我自私罢了。
…
听完她的话后抱着她的那个人轻轻的笑了起来,对她宠溺道:“好,你在媳妇儿面前不用知羞。”
“对嘛,乖媳妇儿。”
严无为抱着她哄着她,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沉下了眼:
她的阿世在骗她。
与此同时,东宫内庭。
“你说,王上中了毒?”慕容器看着面前的血滴子暗卫,听完对方的汇报后如此问道。
“回主上的话:属下亲耳听见太医为王上诊治时说的话。”
“断魂汁…”慕容器又轻声念了一遍姑姑慕容壡中的毒药的名字,低声问道:
“确定是无药可解的吗?”
“回主上的话属下查遍了所有的医书,也问过了不下十名医者,得到的回复都是一致的:此毒只要中了便是无解。”
慕容器在听完这句话后,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了,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开心还是难过都算不上。她只知道那个曾护了自己十来年的姑姑,将她视若亲生的姑姑,忽然有一天就身中剧毒…将要不久于人世了。
在她死后,这个世界上好便再没有一个亲人可言了。
王族的人,大约总是如此的。
…
“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最后慕容器对暗卫如此说道。
“嗨。”
暗卫退下之后,站在慕容器身后十步远的奴仆便上前来,对慕容器行礼作揖道:“主上。”
慕容器背对着他,已经身怀六甲的她身子比少时显得丰腴了些,可现下她的背影看起来却还是那么的脆弱,她对身后的奴仆说道:
“王上身中剧毒,以时日无多了…”她即将要失去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仰仗,唯一的亲人了。
“若此事是真的,那么依着王上的性格,势必会将整个朝局jiāo于严无为的手上。主上,我们要趁早做打算才是啊!”
慕容器听着他的话,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她自然是知道依着自己姑姑和严无为的关系,若真的日后姑姑病重,严无为奉旨把控朝局并不是什么多让人意外的事。而到了那个时候,现下好不容易才被打压了下去的严党一脉势必会再次抬头,那时的她纵然再想做出什么事也是无济于事的。
可虽然是这样子想的,她却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定。
她记得自己年幼之时姑姑爱护她,保护她时的模样,也还记得严无为在出使楚国时对她百般呵护她的场景。
她曾为了她挺身而出过,为了她只身挡下过冲她飞来的箭矢。
更加记得那年时节,自己姑姑与严无为一道,带着她在相府一场做饭时的场景。那时的她们多好啊…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如今的她们便走到了而今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上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