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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孙琴看了看手里的药，手里紧紧扯住顾留白，顾留白一定不可以是疯子！他是自己的儿子啊！
“不要听那些人胡说，你是正常人，不是精神病知道吗？”坐在车上的孙琴手里紧紧地握着顾留白的手，看着前方一颗颗往后飞掠的行道树，却没有看到此时顾留白缓缓偏过的头，以及像是带着什么水光的眼睛。
顾留白看着孙琴半响，握着自己的手很温暖，很温暖那是自己多少年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可是她说，她说了什么？
不是人人都会像齐豫一样不在乎不介意，自己不应该贪心，不应该奢望每个人都能不在乎，就算她们说什么也是没什么的。
“留白马上就到家了，你爸爸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像是突然被点击中，顾留白猛地将手从孙琴的手里抽出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断地拉扯着车门，可是车门被锁上了顾留白扯不开，可是他却像是完全没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一样依旧用尽全身力气在拍打着。
“怎么了留白，怎么了！”孙琴不知道顾留白这突然之间是怎么了，孙琴拉住顾留白已经拍红了的手：“停车！停车！”
车很快就停在了路边，顾留白终于可以打开车门，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快步的往前走着。
“留白，你要去那，你不要妈妈了吗？”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说走就走呢，自己想了他二十年，孙琴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是自己的儿子。
顾留白听到身后微弱的啜泣声，渐渐停下了脚步。
他这一生，求而不得，求而不得！得到的总是像镜花水月一样，说没就没了，不给留一点点转圜的余地。
顾留白有些颓然，像是认命一样转过身，缓缓地走到孙琴面前。
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说过，这个人纵使不是自己的终点，也是自己的起点，就算世界上有无数的人，她是唯一一个。
“别哭了。”
孙琴低着头抽噎着，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抬头看过去，才发现，其实顾留白并不是完全不像顾遗笙，那种疏冷的眼神如出一辙。
“留白答应妈妈别再吓妈妈了好吗？”
顾留白觉得扯扯两块肌肉做出一个笑的样子，其实一点也不难，于是便扯了扯。
“好。”
孙琴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的听话，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欣慰着将顾留白带回了车上。
“走，回家。”
回家？多么奢侈的两个字，只不过你说是就是好了。
齐家是生意人，家里自然是比顾家要精致豪华的多，顾留白站在完完全全是欧式风格的大厅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来来往往的仆人也比顾家多很多，顾家是老宅，老到只是往哪里一站空气都是岁月沧桑的味道，齐家则更像是时髦的年轻人，跳跃着，就像……齐豫。
想到齐豫顾留白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臂弯，眼神微微动了动，只是动作太过细微，没有任何人发现，哪怕这里人来来往往，哪怕孙琴一直在和顾留白说话。
“待会等你见过你爸爸我就带你去你房间。”孙琴摸着顾留白有些长的头发，头发很柔顺，就像顾留白这个人也很柔顺。
顾留白点点头，小时候听顾遗笙的话，现在顾遗笙死了听孙琴的话，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反正都没人管自己是不是喜欢，是不是想要。
“嗯。”
看到顾留白如此听话，孙琴嘴角掩不住的笑意，眼中都是期盼，齐震快点过来，最好是一眼就能喜欢顾留白，那样才好。
不过可能大多是事与愿违，齐震只是过来看了一眼顾留白就说自己有事然后匆匆的离开了，顾留白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顾留白抓着自己的臂弯默默地想着。
孙琴有些失望，毕竟就算不亲厚，但是齐震的态度也太冷淡了些。
“走吧，妈妈带你去你房间。”
孙琴有些有气无力地，不过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还是高兴地，反正不急，可以慢慢来。
“嗯。”
孙琴给顾留白准备的房间很大，也很舒适，看上去是下了一番心思的，甚至还给顾留白准备了画具，虽然孙琴这么多年不动笔，但是眼界还在，给顾留白准备的都是相当不错的东西。
“你先到处熟悉一下，妈妈先出去一趟啊。”似乎刚刚的失落已经消散的差不多，看着顾留白站在自己给他准备的画具面前，孙琴还是笑盈盈的，离开的时候还有些不舍得，自己丢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孙琴是恨不得装在眼睛里，就怕再丢了。
“嗯。”
孙琴离开后，顾留白坐在那张有些华丽的床上，感觉有些不适应，自己在顾家的房间大多是旧家具，很旧的那种，不过却透露着一种现代工具劈砍下的产物所没有精致，祖父说自己房间里的都算得上是文物了。
顾留白还记得当时顾沉墨说这话时的神态，摸着自己的头发，细细的说这那些泛着木色的旧家具，那件是谁做的，那件是什么好木头。
三四月的天已经开始回暖了，阳台的门被打开，风吹进来带起纱幔一阵不安分的飞舞，切割者从窗户照进来的日影。
顾留白坐在床上看着投在地上的光影，纤长的眼睫微微的颤动着，如同蝉翼。
齐豫站在门外，看着坐在床边的顾留白，依旧穿着白色的衬衣在阳光下面似乎微微泛着荧光，顾留白喜欢白色的衬衣，他说因为脏了一眼就能看到就可以去洗了，他有些洁癖。想着当时顾留白说这话事很认真的神情，齐豫微微弯弯唇。
其实自己原来是不打算回家的，可是他发现其实不光是顾留白无处可去，自己也无处可去，于是只能回了家。
看了一会儿齐豫发现顾留白一直把手放在自己左手的臂弯哪里，右手拇指微微的摸索着，自己不记得顾留白以前有这个习惯。
坐了一会儿，顾留白觉得有些累了，就顺势躺在床上，看着眼前不断翻飞的纱幔，眼睛缓缓地合上，春风在，眼前微弱的光影也在。
空气中弥漫着院子里花的味道，听齐家仆人无意间说起说那是荷兰的野蔷薇，味道很浓，就算自己在二楼也能微微的闻到。
顾留白手依旧放在自己臂弯上，不知道齐豫有没有回齐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齐豫那么讨厌孙琴，也不想知道。
齐豫说过会陪着自己，可是大概这话要变成一句说说而已了，不过自己大概是没有什么立场去怪他。
“我是你弟弟，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喜欢你。你知道吗？”
顾留白低声说着，像是在解释可是又不能解释，只能低声的说给自己听。
顾留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暮色在天边挂着，昏黄的光顺着纱幔透进来。
自己睡了多久？顾留白揉了揉太阳穴，突然听到楼下似乎有笑声传进来，好像是齐震？顾留白打开门，楼下是齐震和一个男人在说话，那个男人身边坐着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他认识，她叫宁意。
宁意似乎感受到什么，抬头望了一眼楼上正好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顾留白，微微笑了笑，似乎在说，你看你输了。
“爸，我去找齐豫。”宁意摇了摇自己爸爸的胳膊，倒是齐震笑的眉眼不见的，让宁意去找齐豫。
看到宁意往楼上走，顾留白有些慌乱的回到了自己房间，关上门，像是见不得人一般。
可是宁意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
顾留白刚刚关上门，手还没来得及离开门锁，门就被敲响了。
微微的犹豫了一下，伸手将门锁打开。
“顾留白！”宁意笑着，脑后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的摇晃：“不请我进去坐坐？”
顾留白往一边微微侧了侧身子，宁意很是顺利的进了顾留白的房间。
“真不错，比你在顾家的怎么样。”
顾留白抿了抿嘴，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嘶，细想起来你还改感谢我，要不是那天齐叔叔问我齐豫是跟那个男人不清不楚的，我也不会说是顾遗笙的儿子，这么算起来的话，你也不会回到齐家，认回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宁意坐在沙发上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顾留白是不是要谢谢她。
见顾留白不说话，宁意也不恼，看了顾留白一眼：“我渴了。”
“我去给你倒水。”顾留白像是终于寻到一个理由可以从哪个房间里出来，于是便头也不回的跑出倒水。
水咕咕的倒进杯子里，顾留白看着不知名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嘶！”水满了出来，洒了顾留白一手，虽然不是开水，但是依旧烫红了顾留白手上很大的一块。
顾留白看着自己手上烫红的地方，微微摇了摇头，自己似乎越来越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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