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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洛阳。
南市,常安酒馆。
入了夜,掌柜的吩咐小二去落门,过了宵禁,南市已经静谧下来,天子脚下,向来是过了宵禁便不许胡乱在街上游荡的。
小二手脚麻溜的收拾了大厅里的桌椅,抖了抖手上的白色汗巾,一边打着哈气一边去关门。门刚落,小二还没来得及走,便听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木板门被敲得咚咚作响。
“谁呀?都过了宵禁了,小店已经落了门,客官还是另寻他处吧!”小二揉着眼睛说,一抬头,对上掌柜的阴郁的目光,挠了挠头,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咳,便听那人说,“在下是从淮阴过来的,求见掌柜的。”
小二微微一愣,回头看掌柜的,掌柜的四十多岁,穿着灰布袍子,他看了眼小二,放下手里的算盘,从柜台后面出来,走到门前,抬手轻轻在门上敲了几下。
一长两短三长一短。
外面的人顿了片刻,又敲了几下。
三长两短一长一四短。
掌柜的面上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赶忙拉开门,门外站着个年轻人,穿着黑色的交领长袍,头上带着斗笠,露出逛街无胡茬的下巴。
掌柜的微微皱了皱眉,“先生是?”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颇为俊美的脸,两条墨黑的眉头斜飞入鬓,微敛的眉眼很沉,面上无表情,微微抿起的薄唇总给人一种薄凉的感觉。
掌柜的在南市这么多年,是没见主子接见过这个人的。
男子微微仰低着眉眼,唇角微微勾起,“在下淮阴的葛一。前些时候不巧经了沧州府,得了一两样东西。”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用蓝绸包裹着的小包袱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微微一愣,看了眼葛一一眼,“淮阴的葛一?”
是的,淮阴的葛一,那个开茶楼的葛一。
“葛一?”掌柜的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拉上门,“先生请坐。”
葛一摇了摇头,掌柜的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包裹,轻轻打开上面的蓝色绸布,里面是一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册。
“这是?”
葛一抿唇轻笑出声,俊美的五官仿佛盛开的牡丹,便是个身为男人的掌柜的,也不由得看得痴了几分。
葛一抿唇轻笑,“沧州刺史温飞,宣州刺史林元洲,宣州县丞王力,几天前,宣州刺史林元洲和县丞王力都死于宣州河道上的一场大火。郭大人恐怕已经带着证据在回洛阳的途中了。”话音未落,掌柜的脸色瞬时一白,猛地翻开手里的册子,不由得大吃一惊,“你,你是如何得到的?”
葛一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掌柜的,豆大的冷汗顺着掌柜的额头滑落,“啪”的落在脚下的石板上。
好一会儿,葛一才笑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的掌柜的,“我对你们主子并无恶意,反而。”他微微顿了一下,附身凑到展柜的耳边。
少顷,掌柜的面露诧异的看着葛一,“你。”
“嘘!”葛一将指尖轻轻压在掌柜的嘴上,“别说。”
掌柜的连忙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后厨的方向,“小豆子,你顾店关门,我出去一趟。”
小二从后厨探出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葛一,“好。掌柜的您小心了。”
掌柜的沉着脸点了点头,带着葛一从后门出去,从院子里牵了辆马车,二人先后上了马车,一路疾驰,直奔玄武门方向。
————
观德坊,“观德”一名源自隋代在此设的百官射堋(péng),取“射以观德”之意。
全国最大的学府国子监就设立在观德坊。
柳中原官拜吏部尚书,宅子正设在观德坊。柳木生绕过了几道回廊,急急忙忙的来到柳中原的书房门前。
书房里还亮着灯,影影绰绰的映着里面伏安的人影。
柳木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儿,压下心里的急躁,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叩叩叩!”
柳中原从桌案上抬起头,“谁?”
“是我,父亲。”柳木生低声道,柳中原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笔,把正批改的公文合上,用旁边的书册盖住,而后才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柳木生叹了口气儿,“睡不着,有些事儿,想跟父亲谈一谈。”
柳中原微愣。
他这个儿子啊,从来都是吊儿郎当的,被他送进大理寺后,一两年下来,也无什么政绩,没想到这次下江南回来,倒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进来吧!”
柳木生连忙推门进来,“父亲。”
柳中原指了指书案前,柳木生连忙撩起袍子跪坐下去,少有的一阵正经。
柳中原叹息一声,“这么晚不睡?要跟为父说什么?”
柳木生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可想了想,还是要说,“父亲,关于宣州之事,你可是听说了?”
“听说了。”柳中原淡淡道,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您怎么看?一个堂堂的宣州刺史在河道上被人烧死,这事儿,您不觉得奇怪?还有沧州和宣州河道的登录造册,问题有多少,您不会不知道。”柳木生说道,“父亲,我在沧州差点被人个灭口了,这里面水有多深,您不想想?”
柳中原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要我想什么?”
柳木生一愣,“父亲,您明知故问。”
“我知道什么?”
柳木生险些咬碎银牙,“温飞是殿下的人。我不信沧州和宣州,包括扬州等州郡水路上出了这么大的劫船劫货案子,会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你这次让我下江南,难道就没有一点心思?”
“啪!”柳中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目光阴郁的看着柳木生,“上面的事儿,自然有上面的主子做决定,我提前让你回来,就是不想让你牵扯过多。殿下,毕竟是圣上的骨肉。”
“可!”柳木生欲再说,柳中原抬手打断他,“什么也别说了,兵符的事儿,你有什么线索没有?”
柳木生皱了皱眉,话到嘴边,终是咽了回去,“没有。”
柳中原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算了,这件事儿你不要掺合了。”
“可是。”
“木生。”柳中原打断他的话,从桌案上拿出一张请柬,“这是安乐公主府上的请柬,三日后,安乐公主会在府中举办游园菊花宴,你且去吧。”
柳木生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柳中原,“父亲?”什么游园菊花宴,谁人不知安乐公主向来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行事乖张,所谓的菊花宴,不过是她为了网络才貌男子的设宴手段罢了。当然,许多官家贵女也会参加,若是有那家公子小姐看上眼了,回头上门提亲,最是体面了。
他如何不懂父亲意思,可他心里有了人,即便是不能有什么结果,可这个时候,恁是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的女人了。
“别说了。”柳中原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可是父亲。”柳木生还想说什么,柳中原已经低垂着头,再也不肯说话了。
柳木生摸了摸鼻尖,只好讪讪的离开。
回到洞仙阁,管事的已经在门外等了有一会儿了,见柳木生气哄哄的从回廊另一端走过来,忍不住笑了笑,“少爷,您这又是怎么了?”
柳木生剜了他一眼,“哪儿那么多废话?”说着,大踏步进了月亮门,管事的赶紧追了过去,“少爷,大小姐在呢。”
柳木生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大小姐?哪个大小姐?”
管事的一阵苦笑,“自然是表大小姐。”
柳木生一愣,“柳慕容?”心中简直万马奔腾而过,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白马山庄一出事儿,江城一死,那妖婆子没拿到兵符,肯定不会再在白马山庄待着了,这下可好,洛阳又要热闹了。
管事的连忙点头,“是的,大小姐已经等你有一会儿了。”一边说着一边引着路往前走。
柳木生看着洞仙阁里若隐若现的灯光和窗纱上婀娜的身影,突然有种转身就跑的冲动。
“回来啦!”
跑是跑不了的,洞仙阁虚掩的门被推开,柳慕容面含桃花般站在门口,身后是倾斜而出的灯光,把她身上桃红色的对襟襦裙衬得越发的飘飘欲仙。
管事儿的看得痴了,直到柳木生暗暗揣了他一脚,才脸色发红的避开眼,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表姐!”柳木生讪讪的笑,“你怎么来了?”
柳慕容风情万种的打了个哈气儿,斜倚着门梁不让他进,“怎么?我不能来?”
柳木生苦笑道,“姐,你就别说笑了,无事不登三宝殿。”
柳慕容“咯咯咯!”的笑出声来,一扭身,进了内室,“行了,嘴贫,赶紧的,进来。”
管事的始终没敢说话,乖乖的退了下去,柳木生看了眼门内坐在胡床上的柳慕容,干脆一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柳慕容坐在胡床上,听见脚步声,抬头撩眼看着柳木生,“我听说,你在沧州差点让人杀了?”淡淡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担忧,好像不过是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柳木生听了差点没喷出三尺血,“你怎么知道的?”
柳慕容咧嘴一笑,“你们在宣州的事儿闹得那么大,整个东都都知道了。”
柳木生苦笑一声,“皇上也知道了?”
柳慕容点了点头,“是。”
“所以?”
柳慕容眸色渐深,“不要再搅合了。”
……
惠训坊。
惠训坊位于永昌门外,地处繁华,这里有一半以上的产业都是中宗的嫡长女长宁公主的产业。
长宁公主为人嚣张跋扈,喜欢卖官鬻爵,贪慕权势,但是对其驸马却由为喜爱,曾花费万金在惠训坊给驸马置办了一处豪宅,又因驸马喜欢打马球,结交天下好友,便在惠训坊建造了洛阳城中最大的一个私人马球场,中宗高兴时,也会带着皇后和宠臣们来长宁公主为驸马杨慎交建的马球场打马球。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杨慎交白日里相约了几个好友去马球场打了一场马球,晚些时候,宫中有家宴,长宁公主早早便派人来唤他回府。
因着前几日为了长宁公主身边收了个年轻的男侍,两人曾口角了几句,为此,杨慎交有些郁郁不快。
马球散场后,杨慎交拒绝了长宁公主派来的轿子,吩咐了管事的,自己骑马从崇德门先回驸马府,收拾妥当后再去宫中。
管事的颇为为难,但见杨慎交如此坚持,也只能作罢。
中宗年间,唐朝公主下嫁驸马后,多半是要出宫修剪驸马府,与驸马住在一起的。然而长宁公主向来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这大概也与其母极其受到皇上宠爱的原因,下嫁驸马杨慎交之后,虽然对杨慎交宠爱非常,也舍得花下打把银子为其修葺驸马府,但长宁公主大部分时间是不住驸马府的。
长宁公主下嫁杨慎交之前,受中宗宠爱,便在南市修葺了一座金碧辉煌,奢侈豪华的公主府,与杨慎交成婚后,一开始也在驸马府中住过一段时间,后觉得不慎自由,便搬回公主府,后来,一个月留在驸马府中的时间不超过半月。
今日,长宁公主似乎喜欢上了梨园戏班里的一个叫长生殿的俊俏男子,隔三差五便将人请到公主府中唱堂会,每每热闹之午夜,才送人回梨园。
杨慎交得知此事后哼之以鼻,找人去砸了梨园,将那叫长生殿的俊俏男子打得个面目全非,再不能登台。
长宁公主知道后,果真大怒,气急败坏的带人找到驸马府,当时杨慎交正在马场与人打马球,竟是生生被长宁公主着人从马上拽了下来,亲自抽打了一马鞭才作罢。
此事不了了之,那名叫长生殿的俊俏男子后来便在洛阳销声匿迹,杨慎交觉得长宁公主在友人面前落了他的掩面,心中怄气,便几日不理会长宁公主。
杨慎交心里烦闷,一来厌恶长宁公主的可恶行径,二来又期盼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能有所好转,毕竟两人一直这么僵着,若是真的惹恼了长宁公主,废了自己这个驸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杨慎交骑着马绕过骑马场,距离驸马府不远处有一条小巷,小巷旁边的坊墙便是观德坊,国子监的所在地。
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了下来,出来的时候,杨慎交因着烦闷,便甩脱了随从,如今一个人咣当在街上,偶尔风一过撩起身后乌黑的发丝,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惠训坊的治安向来不错,长宁公主府中有私兵,建府后,曾经拨给了驸马府一部分,杨慎交留了个心眼,暗自收买了一部分,安插到巡安营中,因此,巡安营巡查的时候便对惠训坊多加了几分小心,尤其是驸马府和马场附近。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杨慎交的马身已经过了小巷,才走出不到三丈的距离,小巷尽头突然发出一声女人的轻呼,婉转流连,如黄莺出谷。
“芃启!”
杨慎交表情一僵,双手勒住了缰绳,心脏仿佛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
“芃启!”
女人的声音在熟悉不过,仿佛穿越了流年,从记忆深处喊出来一样。
芃启,杨慎交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人这么叫过他了,那时候他还不是驸马,那时候他还没认识长宁公主,也还没有置身这繁华的东都,那时候他还踌躇满志一心高中,却没想多年后,他成了长宁公主的驸马,虽是想尽了荣华富贵,却也失去了包袱,离开了权力中心,不能为政,成个了草包饭桶。
记忆的闸门一下子开启,他便再没了往下走的念头,匆匆勒转了马头,马蹄踢踢踏踏踩在青石板路上,一路朝小巷行去。
坊,又叫里坊,是东都的城市规划和管理制度,把东都一共分了一百一十个封闭的小区域。
坊与坊之间有坯土墙,厚四米,若是过了宵禁时间,街上是不许行人到处溜达的,若有翻墙者抓住后通常要杖打七十大板。
杨慎交来到坯土墙旁边,翻身下了马,对着墙另一端喊道,“可有人在?”
彼端没有任何声音,就好像他刚才听到的声音都是自己的幻觉。他又唤了两声,“文素,文素是你么?”
那边依旧没有回应,杨慎交晃了晃脑袋,正在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因着久别思念而产生的幻觉的时候,坯土墙另一端突然又传来一阵细细的抽泣声。
杨慎交瞬时觉得心脏都被抓住了,他疯了似的对着另一端的人喊,“文素,文素是你么?我知道是你的,文素,你说话!”
彼端的人还在抽泣,杨慎交已经急得满头大喊,这时,彼端的声音嘎然而止,杨慎交心一凉,连忙问,“文素,文素你还在么?你回答我啊!”
坯土墙外无声无息,突然,一件物件从另一端扔了过来,“啪嗒!”一声落在杨慎交脚边。
杨慎交微微一愣,低头一看,顿时愣在当场,全身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凝结住。
那是一枚有些破旧的络子,上面坠着一块质地不算上好的玉佩,玉佩上刻痕清晰,正是他曾经的表字‘芃启’。
“文素。”杨慎交惊呼一声,捡起地上的玉佩,再也顾不得其他,撩起袍袖,翻身跳上坯土墙。
————
东宫。
小黄门急急忙忙跑到太子书房门前,恭恭敬敬的立在门口,先是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形容,才尖着嗓子朝里面喊了一声,“殿下。家宴快要开了,长宁公主那边开始叫人催了。”
书房的门从里面紧锁着,好一会儿,里面传来一声略显有些低沉的嗓音,“嗯。你先去准备吧!”
“是。”小黄门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等了片刻,大概是确认了小黄门已经离开,禁闭的书房门才慢慢被从里面推开,穿着绛紫色的袍子低着头的男子从门内出来。
“葛先生。”李重俊喊了一声,那人微微转过身,抬起头的时候,露出一张俊美得有些妖冶的五官。
葛一,不是葛一又是谁呢?
“殿下。”
李重俊有些不安的问,“你说的,可行?”
葛一微微抿了抿唇,恭敬的点了点头,“殿下不必担心,草民一切都会办好。”
李重俊显然是有些不相信他的,一边捻了捻右手拇指上的扳子,一边皱眉道,“沧州和宣州的事儿?”
葛一忙道,“宣州刺史不是死了么?至于沧州,我想温大人会有办法的。”葛一淡淡的说着,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李重俊,不可否认,在李世民所有的后代中,唯有李重俊与他最为想象,只可惜,论气魄,论谋略,确是远远不及的。
李唐盛世,早已在历史巨轮的碾压下不复盛世。
葛一不由得心中冷笑,面上带着清冷的笑,“殿下放心,殿下所谋之事,必定是天命所归,无须担心。”
李重俊心里还是没有底儿,沧州河道之事上,他已经看出了父皇的心思,谁然在柳木生回来后,他并没有查办自己,但他知道,有些事儿一旦在多疑的父皇心中扎根,便很难在剔除出去了,更何况……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太极宫的方向,那个老女人和他那个贪恋权势的长姐,她们若是得了他的把柄,是必然会把他往死里踩得,踩得死死的,踩得他一辈子翻不了身。
李重俊越想越后怕,目光死死的盯着葛一,葛一微微弯了弯身,看了眼微微沉下来的天色,抿唇道,“听说今天好是皇上摆设家宴的日子,殿下还是今早准备吧!”一语双关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也不看李重俊脸上阴郁的表情,顺着来时的九曲回廊快速离开。
目送葛一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外,李重俊猛地一拳砸在门框上。
“殿下。”一直藏在暗处的暗卫转出来,皱眉看着李重俊的手。
李重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骨节上红肿一片。他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扭头看了眼暗卫,“叫人去查葛一。”
“是。”
“等等。”李重俊又叫住他,暗卫一愣,“殿下还有何吩咐?”
李重俊抿了抿唇,“大理寺已经传唤了温飞,你想办法在途中将他解决了。”
暗卫一愣,不由得皱了皱眉,李重俊想着葛一的事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说道,“要处理干净。还有,那个叫唐次和花凉的,你可是查出了什么?”
暗卫点了点头,“花凉查清了,就是江淮的一个小娘子,之前嫁给一户大户人家做小妾,闹了些事儿,丈夫无故失踪,后来一直跟在唐次身边。”
“啪!”李重俊抬手就是一嘴巴,暗卫被打得脸一外,李重俊道,“废物,我让你们查唐次。”
暗卫瞬时苦了脸,“属下无能,还未能查出一二,不过。”
“不过什么?”
“据属下所知,这个唐次身中奇毒,发病时,全身会覆满薄冰,形同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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