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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摆摆手，显然也有些应对的不耐烦：“交代你的事情，你要给本王办好，如若不然，可别怪本王不讲情面。”
距离萧弦前往福州城，已经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按照大军的速度，应该半个月前就已经到了。
两军交战，必然会有无数损伤，也不知道萧弦如今怎么样了。
郁轻衣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子之内的自己，身后的彩青正在给她梳理头发。
“皇后娘娘，听闻今日前方有战报送回来，您要不要一同去钱坤宫打探打探？”
郁轻衣点头：“嗯，你随我一同前往。”
长发已经修整好了，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盒子，忽然心思一动。
“彩青，将这个帮我戴上吧。”
她手中拿着一支精致的凤钗，那是萧弦当年送给她的礼物。
彩青手巧，轻轻的将凤钗点缀在她的发髻之间，让她原本绝色的容颜更添颜色。
郁轻衣起身来到乾坤宫。
乾坤宫内，太后已经带着人早早等着了，一双眉头紧紧蹙着，旁边还站着落妃。
落妃上次帮了程家的忙，如今丞相对她十分看重，就连太后对她的太后也带着拉拢之意。
虽然落妃没有表态，可是平日里早晚请安，和太后走的近了很多。
现在皇上没在，后宫之中那些女子自然也都按捺不住，有的为了保命，也不由自主的向着太后那边靠拢。
一时间，这场面瞧起来，郁轻衣显得有些人单势孤。
太后瞥见郁轻衣进来，她冷这一张脸，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
“找个位置坐下吧，一会儿战报就要送到皇宫里面来了。”
郁轻衣也没说什么，就坐在太后的一侧。
毕竟她是皇后，万万不可能和那些普通的宫妃坐在一处。
外面忽然有了动静，李成安为首的太监们齐刷刷的走了进来，他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脸上全是凝重之色：“太后，皇后娘娘，边关急报。”
太后点头：“宣读一番。”
李成安将奏折打开，从头到尾读了一遍，那封奏书不算很长，而重点只有一句话。
“皇上，驾崩了。”
李成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几个小太监跟着他，一起跪在地上磕头。
太后大惊失色，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
李成安将手中的奏书捧着，让太后身边的嬷嬷拿了过去，那嬷嬷看了一眼目光露出骇然之色，然后交给太后。
太后手指轻颤，拿着诏书仔细的看了看，像是在逐字逐句的斟酌。
片刻，她翻了翻白眼，直接倒了下去，如不是身后有人在扶着，怕是此时都要躺在地上。
有人按人中，有人在抢救，一番好戏过后，太后幽幽转醒。
她声音有些虚弱，低声说道：“这怎么可能，皇上怎么可能会出事。”
“大军交战之中，皇上孤军陷入敌营，被聂将军……被聂将军一刀斩首。”
郁轻衣一直都坐在旁边听着。
她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
心里也没有。
因为她此时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有办法思考。
萧弦死了……死了啊……
李成安接着道，小心翼翼的看着郁轻衣：“皇上的头颅，如今就挂在西陵大军阵前，已经被暴晒一天一夜，有人想要前去救，可都有去无回，现如今，西陵二皇子亲自安排使臣来京城劝降。”
李成安面如菜色。
一群人更是仿佛在这消息落下的一瞬间丢了魂。
郁轻衣咬了咬舌根。
一阵刺痛让她将那种状态中唤醒，明明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可是心里却找不到一丁点报复的快感。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毕竟是练过武的，就算心里再如何，她也不会和太后一样虚伪的表现出来。
就算心口一瞬间空了一个大洞，像是多了一块无论什么都填补不了的缺憾。
口腔之中满是血腥的味道，因为疼痛，她才能保持此时的片刻清明。
郁轻衣缓缓开口道：“尸体呢？没有见到尸体，本宫不信。”
李成安低下头：“尸体已经连夜送回了，应该不出半个月就会到了，只是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怕是皇上的尸体到了，都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了。”
说着说着，李成安摸了摸眼泪哭的伤心至极。
太后面色苍白虚弱，李成安哭成了泪人，整个大殿之中，只有郁轻衣看起来没有任何动容。
她扬起头，眼角干干涩涩，硬是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太后见此，颤抖着手指着郁轻衣道：“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无情无义的小贱人，皇上不管对你多好都没有用，如今听到他死了，你竟然连一滴眼泪都不掉。”
掉眼泪？
上辈子她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光了。
就算在难受，再无法忍耐，她这辈子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将所有情绪埋藏在眼底，郁轻衣侧头道：“皇上的事还没有确定，太后还不要伤心过早，坏了身体为妙。”
太后闻言气的脸色铁青，来人，扶着哀家回宫，为皇上准备后事。
她被两个宫女嬷嬷搀扶走，所有人见到太后离开，也陆陆续续的跟在后面。
不少宫妃抹着眼睛哭哭啼啼，不知道是在哭萧弦的死，还是自己的不幸。
又或者，这两者都有一些。
清清冷冷的乾坤宫内，没过多久就只剩下了郁轻衣一个人的身影。
彩玉等人被她打发了出去，她一个人坐在原本萧弦坐过的椅子上。
心口疼的厉害，让她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下一刻，一口血从喉咙里涌了出来。
郁轻衣抬起眸子，看着地上的血痕发呆。
一种心悸的感觉从心尖上蔓延开来，她浑身冷的很，用东西将血迹遮掩好，一个人靠在椅子上，轻轻的看着虚无的屋顶。
眼前是萧弦的一张张面孔。
冰冷的，浅笑的，柔和的，甚至……俊美无双的。
无数画面联和在一起，缠绕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结，这是他们前世今生的宿命。
她还记得，当年宫里那个浑身萦绕着如寒冰凌冽气息的少年，在她危险的时候将她紧紧护在怀里，也想起，冰湖之下，她模模糊糊看见的那个重影。
原来这个男人的面容，一切，早就深深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若非如此，上辈子她也不会那般怨怼，那般痛苦。
撑着扶手站起身，郁轻衣在乾坤宫里面仔仔细细的转了一圈，将一切痕迹掩埋起来，最后若无其事的从宫内走了出来。
李成安还在门外等着。
他的一双眼睛已经哭肿了。
见到郁轻衣出来，李成安低声道：“皇后娘娘要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难受，会伤身体的。”
郁轻衣有些诧异的看着李成安。
“你怎么看出本宫难过的？”
李成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奴才看人是用心，并非是用一双眼睛，奴才知道娘娘对皇上有抱怨，也有深情，有道是两夫妻之间的事情，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只是这次，怕是皇上当真回不来了……”
郁轻衣感觉心尖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那么多人看见的事情应该错不了了，她心里虽然一直都抱着一点侥幸，可是内心深处却也清楚，萧弦恐怕真的死了。
郁轻衣叹了口气，好似要将心里的郁结都散出去：“李成安，你跟着萧弦多少年了？”
李成安道：“奴才跟在皇上身边，已经有十五年的光景，皇上是奴才从小看到大的，当年奴才见到皇上的时候，皇上才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郁轻衣疑惑：“那时候的皇上是什么样的？”
李成安又道：“冷冰冰的，没有半点人气，若不是还会呼吸吃东西，怕是都以为他只是个漂亮精致的雕塑，奴才还从未见过模样那般好看的小孩儿，当时奴才就觉得，这辈子一定将皇上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郁轻衣心思微动，深深的看了李成安一眼。
这个太监，心思很深，并非表面上的那般单纯。
不……应该说跟在皇上身边的都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你应该藏了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郁轻衣转过头，眼神凝视着李成安，带着一点逼问的意思。
李成安摇了摇头：“奴才不知道皇后娘娘要听的是哪些。”
郁轻衣无奈，这李成安的嘴巴严密的厉害：“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隐藏的，萧弦小时候必然经历过一些事，他为何会性情大变的原因，你应该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李成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后娘娘，皇上如今已经不在了，再追究这些又有什么用处？不若您好好想想自己今后，太子殿下失踪，皇上连一个皇嗣都没有留下，您这个皇后的位置，很有可能会不保啊！”
郁轻衣神色顿了顿。
李成安这句话说的对，她如今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就是因为萧弦的命令和留下来的人马，可一旦萧弦死了，那些人就再也没了顾忌对付她。
她一个小小女子，半点抵抗的能力也没有，到时候就成了任人宰杀的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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