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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脸,呼了一口气:“你是北梁的妓女也好,南珂的公主也罢,在我眼里,你都只是一个女人,而我是一个男人,我们的相遇,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相遇罢了,以前就算你是妓女,我也会把你当公主来尊敬,而现在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在我眼里也和妓女无异。”说完又挨了一耳光。他不恼,接着笑道:“我都快死了,你听我说句真心话又何妨?何须这么生气?”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死罪?”她咬牙切齿。
他用最后的力气大笑:“你是不是傻了?我本来就要死了啊!真没想到,一来到长安就见识了罗云门的厉害……”
她望向殿外,山樱花瓣随风飘飞,如雪花一般在玉砌金砖的宫殿里飞舞,她迎风立着,沉默着……
他看着她立在飞花间的背影,那是一个很美的背影,大气又窈窕,丝带飘飞,在他眼里缥缈如仙,他想如果这真的是自己在世时见到的最后的一个场景,那也死而无憾了。
“嘉宁……”他轻声唤着,打破沉寂。
她转过身来:“你不能直呼本公主的名讳!”
“荀韶陵就可以是吗?”他是真的觉得不服气。
她面色冷厉:“不要跟我提荀韶陵!”
“那跟你提季长安可以吗?你是南珂最尊贵的昭明公主,高高在上,俯瞰众生,拥有这南珂天下,拥有长安城,长安啊长安,你有的只是这座叫长安的城,你根本不在意这个叫长安的人……”他无力地说着。
她心中一动,也只是一动而已。
“皇姐!皇姐!”嘉懿突然出现在昭明殿外,一脸喜色地往这边跑。在他看来季长安还是吴子陵,莫离也没有正当的理由拦他。
他径直跑了进来,看看嘉宁和季长安,他倒是眉开眼笑的,先给嘉宁行了礼。
嘉宁问:“这是怎么了?突然闯进来?”她尽量掩饰不悦情绪。
嘉懿笑嘻嘻的:“皇姐,吴乐师回来了,我想皇姐定然欣喜……莫非打扰皇姐和吴乐师了?诶,吴乐师脸色为何会如此苍白?身体抱恙吗?”
在她面前能如此轻松欢脱,她一定是很疼这个弟弟的。季长安想着,这便是他的机会了。
他在背后将袖子里的金钗刺进腰部,剧烈的疼痛一下驱散了身体绵软的倦意,刺激了模糊的意识,让神智清醒起来,拼出一点力气。
嘉懿所在的位置离他比较近,他拔出珠钗,直接扑向了嘉懿,谁都没想到刚才还奄奄一息的季长安会突然有了这么勇猛的力气,他一把紧紧从背后环住嘉懿,手肘锁住他的喉咙,金钗尖锐锋利沾着他的血迹的那头直抵嘉懿的脉搏。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嘉宁都有一瞬间的愣怔,莫离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分寸,嘉懿已经完全吓呆了。
嘉宁怒视着季长安:“你想干什么?你不是中冰魄银针了嘛!”
季长安咬牙硬撑着,说:“是啊,我的确中了冰魄银针,所以我才要挟持皇子,跟你换解药!”
“吴……吴乐师……怎么会这样?”嘉懿惊恐疑惑地问他。
一直在暗处观察昭明殿动向的项天歌察觉了内殿的异动,现了身,在殿外再次对季长安发射暗器,但是季长安这次已经有防备了,所以立即躲过,禁锢嘉懿的胳膊却丝毫未有松动。
他冷笑着环视四周的人,继续回答嘉懿的问题,声音虽然在颤抖,却还是恨绝的:“因为我根本不是什么吴乐师,我也不是荀韶陵,我是季长安!谢谢皇子殿下这么恰到好处地出现了,我想你的皇姐应该不会拿你的命来跟我赌的!嘉宁,给我解药!我不要死!如果你非要我死,我就只能拉你的亲弟弟陪葬!”
听他这样说项天歌都吃了一惊:“你不是荀韶陵?”
嘉懿吓坏了,这位小皇子何曾遇到过这么危险这么复杂的事情,“皇姐救我!莫离姐姐救我!”
嘉宁神色还算平静,而眼里已全是恨意,吩咐项天歌:“解药给他!”
项天歌犹豫了一下,掏出一个陶瓶,嘉宁补了一句:“真的!”
听她说的这两个字,不是不甘而是无奈,季长安就知道她还是心软了。
项天歌犹疑地扫了他们一眼,换了一个小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
季长安一只手臂还锁着嘉懿的喉咙,用另一只手快速地接过,放进嘴里咽下,刚入腹就感觉好了一些。
嘉宁道:“这下可以放开嘉懿了吧?还不快放手?”
季长安冷笑:“你以为我傻啊?我现在就放手,恐怕我还是没法活着走出你这昭明殿吧?你先放我出宫,在宫门口给我备一匹快马,等我上了马就放了你弟弟!”
以前他和战友们在恐怖分子手里解救人质,现在他却成了挟持人质的这一方。
项天歌和莫离望向嘉宁,嘉宁柳眉紧蹙:“照办!”
莫离就只好向殿外跑去,按照季长安的话去安排。季长安也挟着嘉懿往殿外退。
然而,莫离还未走出多远,就听到殿门前一阵异响,回头一看,昭明殿前燃起一团浓重的白烟。
季长安刚退出正殿门,耳边一声爆响,他和嘉懿倏忽间被白烟笼罩,眼前在那一瞬间除了一片刺眼的白茫什么也看不清,在混沌中,他依旧全身警惕,可再防备也是困兽之斗,迷失于那一刻,白烟转瞬即消,他的眼睛还来不及适应,防不胜防,肩上中了一记星型银镖,顿时身体瘫软,直直倒下。
他闭上眼的最后一秒,看清了眼前一道身影,最惹眼的是那眉心一点朱砂,毫无血色的冷艳面容,嘴角一点点妩媚的笑,一双美目倩波流连,微扬着削尖的下巴,白烟散去后,她面上的玩味和得意都是犀利的,与他直面相对或有一丝惊异,又转瞬掩过,换上一副恬淡面孔。
嘉懿摆脱了季长安的挟持,跑到了嘉宁旁边:“皇姐……”嘉宁让他先去内殿安神歇息。
嘉懿进去后,嘉宁看着倒在地上的季长安,微皱了一下眉,眉睫稍转,看向在自己面前跪下的女子,纵使她此时柔眉低目,刚才她出手时那一瞬间的利落和狠辣还是锋芒毕露。
他们先没有顾她,毕竟挟持皇子要挟公主的季长安才是大问题。项天歌在知道季长安不是荀韶陵的顷刻间便有了一计,他也是细作,他的心思也是敏锐,去试了下季长安的鼻息,回禀:“殿下,他还没死,只是昏迷了,该如何处置他?”
嘉宁望向了前方的一树白花,“杀了吧。”
项天歌连忙说:“殿下,属下认为,杀了他不如控制他……”
他想说什么嘉宁怎会不知,她只是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杀了,动手!”
项天歌不解,但又无法抗命,只好咬牙拔出匕首向季长安的咽喉捅去,嘉宁还在凝望着那树白花,就是没有看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项天歌的匕首还没有捅进季长安的咽喉,一颗青石玉珠就击中了他的手腕,他吃疼一声,匕首脱落,他却心下一喜。他既是罗云门四刹之一,一颗玉珠怎能轻易夺他兵刃,只是抛出这玉珠的实在不是寻常人而已。
不远处传来一声沉稳而略显沧桑的“且慢!”。嘉宁转眼望向玉珠飞来的方向,忧虑愈重。
乌发白须的半百老人,手中拂尘一挥,轻身飞越宫阙,满目的飞花盘旋,他似是踏云而来,落在众人面前,风骨清绝,拂尘一动千帆过尽,施然拜礼:“老夫参见公主殿下。”
嘉宁请他起身后,莫离和项天歌都上前来行师礼:“弟子见过师父!”
清源长老深邃的目光掠过两个徒儿,望向地上的季长安,“殿下,既然荀韶陵自投罗网,不应该先关押拷问吗?为何这么急于下杀手呢?”听宫中细作回报,吴子陵重回皇宫还被带进了昭明殿,他心生疑惑,就赶来了昭明殿。
嘉宁说道:“长老不知,此人并非荀韶陵,而且方才还挟持五皇子,罪该万死。”
清源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神采,询问嘉懿是否安好,嘉懿无事,他就转而对嘉宁说道:“殿下,此人即不是荀韶陵,又和荀韶陵一般模样,此等异事对我罗云门来说是好事啊。”细作的不择手段,和对时机的敏锐把握度都是一样的,而且这是本能,就像与生俱来的行事思维。
嘉宁看了眼季长安:“可此人难于控制,怕不能为我罗云门所用。”
在场众人皆知,这番说辞出自昭明公主之口是相当异常的。清源长老深望了嘉宁一眼,不说破其他,只道:“老夫恳请殿下三思,不若先将他关押在罗云门,日后再做谋划如何?”
清源长老给的台阶,嘉宁下了:“如此也好。”
项天歌吹响号令,招出暗卫细作,将季长安抬走了。嘉宁轻呼一口气,她也妥协了。
那个女子依旧静静跪在旁边,好像被人遗忘了一般,但其实谁都没有遗忘她,嘉宁转身进殿之前冷眼扫了她一眼。
清源长老本就有事与嘉宁商议,未有离开,和莫离低语了几句,就和莫离一同进殿。
莫离进去之前对那个女子说:“你,进殿。”她起身跟在后面。
季长安是没有猜错的,就算嘉宁再狠绝,对嘉懿还是尚存温情的。她一进殿就先宽慰了嘉懿几句,尽显长姐的关怀,让他忘却方才之事,不要多想,也不要将今日所见告知他人。
嘉懿此时除了余惊,其实更多的是感觉内心沉重万千杂思,从小到大,他虽知罗云门的严苛无情雷厉风行,亦知他的皇姐的杀伐决断叱咤风云,可是当他第一次卷进罗云门的事里,却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明明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宫廷乐师吴子陵却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还挟持自己,他的莫离姐姐,甚至花花公子项天歌,原来都是罗云门的人,都是他不熟识的细作。
嘉懿掩饰阴郁,为长姐露了一个笑靥,装作疏朗,辞礼而去。
她随着莫离进了殿,不动声色,面上依旧恬然,下跪向嘉宁行礼:“奴婢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莫离将从季长安肩上拔下来的银镖用丝绢包着呈给嘉宁,说道:“殿下,这是星云镖,峨眉派天愁师太的独门暗器。”
星云镖是峨眉派的绝等暗器,镖心为一颗银珠,银珠一掷便化成一团白烟困住敌人,白烟稍散,涂了迷药的星镖击中敌人使之昏迷,困敌擒敌一气呵成,百发百中。这些武林人皆知,却鲜有人亲眼见过用过。
她没想到莫离会这么清楚,还好她本就没打算隐瞒,方才用这一招出手制服季长安也是她刻意的。
嘉宁浅薄一笑:“你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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