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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古代言情 > 锦衣夜行:千面公主谍恋痞子特种兵 > 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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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之末,寒冬将至,每日晨昏呵气成霜,唯有这晌午日光普照之时才有许些暖意。

长安城北,未央湖畔,秋风微拂,南岸游人较多,沿岸设有多处亭榭,还有许多供人浣纱垂钓的石台石阶。

若是暖春时节,这里往往多有热闹,城中人,无论平民贵族,都乐于来此踏青赏柳,垂钓游船,看花吟诗……

而今秋寒,沿岸一片萧瑟景象,少有人影。

顾青玄一身墨青布衣,将一根细长竹竿扛在右肩,竹竿末端系着一个竹编鱼筒,他沿水迎风而行,终在一处停下。

那里坐着御史大夫殷济恒。

他此时褪去朝服,亦着一身简朴布衣,无有冠饰,手持一根长长钓竿,独坐湖边,眼望一湖瑟瑟秋水。

同着布衣,若说顾青玄,此时看上去就是一姿态清闲的文雅学士,而殷济恒,就算他装扮再怎么简朴,他都始终是殷济恒,是长安影响最深的家族——殷家的一家之主,不用刻意,贵族气质自然流露,皇城老贵族的自持深厚一目了然,绝不会因地因位而改变,更不是谋权而上的新贵可比的。

一眼望去,顾青玄心中不禁钦服,招呼道:“殷大夫,别来无恙?”

殷济恒见他来,就放下了钓竿,起身与他同时向对方合掌附礼:“甚好甚好。”

两人一并面湖坐下,顾青玄放下竹竿,殷济恒拾起钓竿。

顾青玄打趣道:“殷大夫真有闲情逸致,今日并非休沐之期吧?还来此垂钓?”

殷济恒笑道:“人生在世,若是没有点喜好,不是太无趣了吗?老夫就是噬爱此道,闲来无事便独自来此垂钓,无论时节,乐此不疲,今日御史台事少,老夫便偷得这半日闲咯。”

“嗯,谁人都有个人喜好,只是顾某不善垂钓而已。”

“那顾贤弟你喜好为何?”

他随口道:“平时就爱弈棋度日罢了。”

“弈棋啊?棋中可有大学问,老夫一直不得精通,改日还要向贤弟请教呢。”

“也好也好。”

风吹天寒,顾青玄穿得有些单薄,揉搓了一会儿冰冷的双手。殷济恒看了他一眼,道:“秋日寒凉,顾贤弟要注意保暖才是,毕竟你我都是有年纪的人了,可受不了风寒。”

“是啊,今年的秋天似乎尤为漫长……寒冬将至未至,凉意侵骨啊……”

顾青玄转而叹道:“的确是上年纪了……就是可惜,年华易逝,却一事无成……”

殷济恒不接他这话,转而道:“今日与顾贤弟在此会面,老夫是想向贤弟请教那日贤弟登门所言之事。那日,贤弟言尽新贵对皇城老贵族的威胁,似乎是在试探老夫啊?”

顾青玄笑道:“殷大夫不也在试探顾某吗?敢问殷大夫事到如今可有结论了?”

殷济恒道:“有没有结论是无从说起,只是,自那之后,长安城内流言纷起,风头直指卢家,而皇上的确开始偏宠李昭仪,倒让老夫觉得贤弟你对我们殷家之事分析得颇对啊。”

“卢家势大,气焰嚣张,必不能长久!而殷氏一族历经数朝,四世三公,虽没在夺嫡中为皇上建功,却得人心而得君心,孰能得胜再清楚不过,殷大夫何须多虑?”

殷济恒转面正对他,安然地对上他的眼睛,笑含深意,“顾贤弟啊,老夫的确是没参与夺嫡,但老夫清楚地知道,贤弟你可是在这场纷争中建功颇多居功至伟啊,且多年辅助卢相国,他们卢家有今日的权势,其中也有老弟你很大的功劳吧?但今日为何一改立场,如此仇视卢家?”

顾青玄恨上眼眸,紧握竹竿,咬牙道:“大夫何用此问?看顾某今时今日之处境不就了然了?正如大夫所言,顾某出力颇多,操劳二十年,又换来什么下场呢?”

殷济恒垂目,思量道:“老夫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一切变故都是人为……”

他直言道:“话说至此,顾某就不避羞惭了,顾某就是想要报仇!想让卢家把欠我们顾家的都还上!除此之外,别无他求,若此世不能报仇,顾某定死不瞑目!”

殷济恒的钓竿抖了一下,如镜的水面上惊起一层涟漪。顾青玄问道:“如此说来,殷大夫还有什么疑虑吗?”

殷济恒摇头道:“容老夫思量思量。”

顾青玄平静下来,面向湖面而坐,殷济恒继续持竿钓鱼。

岸边水浅,守候多时,终于得见有一条稍大的鱼游过来,却没有直奔香饵,而是围着香饵绕圈打转,似乎是在犹豫试探。

殷济恒屏息凝神,纹丝不动,静等鱼上钩。那条鱼游了几圈,离岸近了许多,也清楚了许多,就在它游得最为靠近岸边之时,顾青玄突然起身,拾起自己的竹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插入水中,恰好叉中了那条鱼,扬起一阵血色波涛。

殷济恒愣了一下,看着那条被竹竿横穿的鱼还在摆着鱼尾,都懵了一会儿,之后大笑起来道:“没想到顾贤弟不善垂钓,却是个好捕手!”

顾青玄面色淡然道:“我是在洛阳的农家长大,幼时丧母,常与我父亲去狩猎打渔,但他从来没有教过我钓鱼,因为他从不喜欢虚等猎物自入陷阱,往往是找好目标,看准时机,主动出击,绝不给猎物侥幸逃生的可能。”

他直接用手把鱼从竹竿上拔下来放进殷济恒的空鱼桶里,居高临下与他直面相对,道:“这就是我们顾家的猎渔之法!”

他蹲在岸边洗完手,指了指桶里的鱼,对殷济恒浅笑道:“顾某就不打扰大夫垂钓雅兴了,就此告辞。还请殷大夫好好享用这条肥美的鲈鱼。”

殷济恒看了鱼一眼,道:“这是分明是黑鱼,不是鲈鱼。”

他已转身准备离去,回头对殷济恒哼声一笑:“只要大夫想它是鲈鱼,那它就是鲈鱼。”

……

晚间,顾清桓知垂钓之事后,问顾青玄:“父亲,你说殷大夫会动摇吗?他今日有没有表示同盟之意?”

顾青玄讳莫如深地笑着,肯定地点头:“勿忧,他定会成为我们的……一块踏脚石。”

几日之后,一辆锦绣篷车停在顾府大门前,这位来客款款径入顾家正堂,见顾青玄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笑道:“顾大人别来无恙啊?近日老夫听闻顾大人对我卢家怨恨甚深,老夫今日特来讨教一二,看怎样才能让顾大人你死得瞑目?”

顾清宁去工部的第二日,众人待她的态度已有所好转,虽然变化不大,但难得没人再想为难她,就连东堂司司监李象瞳都没有再抱怨什么,只是视她为无物而已。

即使是一时不能让他们完全接受自己,不能参与工事的正式讨论,她对现状也已经很满意了,所以打算先一直保持这样的低调,一开始不引人注意才能在这里立足更长远。

这一日过去,她却发现自己还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眼下广和宫的工程横生各种状况,可以说工事房是百事缠身,她还怕别人看不惯自己,其实别人根本就顾不上看她。她也说不上这是好是坏。

卢远泽回工部正常署事了,他只避了一天一夜而已,脖子上的痕迹也不知他是怎么去掉的,反正到署之后,一切如常。

他自是不放心,远远地在工事房外看过几眼,也旁敲侧击地问过梁正卿,得知这两日顾清宁的情形,他稍微松了口气,料想顾清宁定是自有办法,就不再说别的,也不再见她,暗示梁正卿安排人盯着她点,他的确是很怕顾清宁不是真心要帮他解决麻烦,要防着她。

连续干了几天的零碎活,且每天都是她最晚离开工事房,今日也不例外。

走时路过李象瞳的公房,她进去问了句自己的参事制服什么时候可以领到。

结果却被李象瞳冷言冷语地嘲讽一番,说什么制服向来只有男子的款式,难不成还要为她一人配罗裙啊?

顾清宁真被气到了,郁闷归家,一见顾清桓独自在前苑打转,就想跟他诉苦宣泄一番。可她还没开口,顾清桓就用一言堵住了她的气话——

“今日,卢元植亲自上门来了。”

顾清宁一惊,问:“他怎么会来?所为何事?”

顾清桓气愤地跺了下脚:“因为殷济恒!他不但不愿与我们一同对付卢家,还偏向卢家,不惜出卖父亲,跟卢元植说父亲在他面前抱怨卢家种种,真是可恶!阴险啊!”

“那父亲呢?父亲是怎么应付他的?”她急问道。

顾清桓回道:“今日他来时,我不在家,也没见当时情形,只听父亲说,卢元植是来给我们顾家下马威的,对父亲一派问罪的样子,父亲知再怎么装软弱也无法,就向卢元植直言心中怨恨,都是卢元植能想到的,掩饰也无法。听唐伯说父亲与卢元植吵了好久,这下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糟了,那我们之前的掩饰不都前功尽弃了吗?卢家知道了我们的报复之心,绝不会再放过我们了!如果卢元植开始死盯着我们顾家了,怕是将有大祸……”她蹙眉深思,也开始惶惶不安。

顾清桓道:“父亲也是这样说的……”

“父亲都这样说?”

顾清宁讶异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不成就这样任人宰割?”

“父亲说他会想办法,此时正一人待在书房里……”

他回望了一眼书房的方向,一阵强烈的恐惧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顾清桓突然支撑不住,几乎瘫在地上:“完了……真的完了,我早该知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可想?顾家没救了……”

顾清宁心里也是一阵冰冷,惊颤起来,她瞪大了眼睛,环视了一周自家的庭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停驻了目光。

顾清桓分明可见她睁大的双眼中有恨绝的泪水。

她摇头,直接抓起他的胳膊,拖他起来,嘴里念着:“不会!绝对不会!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会就这么完了!我绝不允许!”

她拖着顾清桓往书房跑,直接一把推开紧闭的书房门,还未进去就先开口:“父亲!我们还有办法!我们有办法自救的!卢元植他一时又不能拿我们怎么办!我是说就算他想顾家人死,但我们此刻不还都活得好好的嘛!我想到了,此时他都还来不及动手,我们可以设法先引开他的注意力!让他暂时忽略我们!他一定有更紧急更在意的事!”

顾清宁与顾清桓冲了进去,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在屋子里找寻顾青玄的身影,以为顾青玄此时正焦头烂额地在书桌前发愁,看到的却是,他背手立在书房墙壁前,望着墙上新挂上去的一张图纸,说不上是泰然自若,但也并不愁苦,似在深思某事。

姐弟俩看到他这样,心中瞬间平稳了不少,惊恐感褪去,安静下来,走到他身旁,与他一齐望着墙上的图纸。

其实那也不算图纸或者图画,只是一张写了密密麻麻的字的大纸。

纸上内容主体部分可分为三行,从左往右去,纸张的下部用大字写着“工部、御史台、礼部”。

这三个分别是顾清宁和他自己还有顾清桓的进取目标。

以顾清宁为例,她已进工部,现在是最小的参事,位于最底层,依次而上便是司监、执事、总执事、总监工……一直到工部尚书,工部尚书之上有另写了右司丞及其他兵刑两部。

这一行内容从底部一一排去,不但写了每个等级的官位品级还标出了目前任此职的人,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她进取的障碍。

同例,御史台与礼部也是如此。

这三部就是他们的目标,图上人名上百,谁可为友,谁已成敌,皆有标注,与其说他们是在看图,不如说他们是在直视自己的野心。

顾青玄转头面向儿女,与他们相视,他开口,只问:“甘心吗?”

他们皆道:“不甘心!”

他点头:“这便好。”

“世事无常,人心难料啊,父亲,我们是谁也指望不上,此时应该尽快想办法对付卢家才是,不然这一场谋划都白费了。”顾清宁道。

顾清桓知道因为泄密才招致祸患,顾青玄是有些自责自己不慎失算的,就也宽言道:“父亲,自我们谋这事以来,前途凶险都意料之中的,今日事态如此,我们不能让前功尽弃,刚才我也是慌乱糊涂了,正如姐姐所想,我们本非全无办法。而且,如今,父亲你不再如往年一般,孤身在官场奋战,我们也已经可以出力了,这条路是要我们三个人一起走的,遇到艰险,也要一起想办法才是,决不让父亲你一人承担!”

顾青玄很是欣慰,“不再孤身奋战,好,很好!那我们就一起去面对这次的风浪,我们顾家人,绝不妥协!”

“清宁,方才我听到你说的了,你说得很对,我们的确应该想办法转移卢元植的注意力,或许能保一时平安。”

……

次日,夜间,子时三刻,皇宫最东边的一处突起大火,那里就是正在建造的祭天宝殿——广和宫之所在。

皇宫中人彻夜灭火,皇上大怒,当夜就派人查起火原因,把主持这场工事的工部侍郎——卢远泽连夜传进宫中,大骂了一顿,怒不可遏。

若不是卢元植与晋王求情,卢远泽的官职当场就要被罢免了。

在皇上面前谢完罪后,卢远泽没有回府,而是赶去大火现场,跟众人一起救火,拼尽全力想把损失降到最低。

然而纵使他精疲力竭,也只能看着那宫梁高台被大火吞噬,无力回天……

修筑了大半的广和宫被大火焚毁,历时半年多的工事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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