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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宋星辰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起来。
但因为宋阳的伤势,暂时无法处理过多的公务,杭航拿捏不准的便来请教宋星辰,实则是由夜朗做主,宋星辰只负责盖上她的印章。
但给朝廷的公文,则是由宋星辰兄妹各自撰写一份,再送往京城。
救援小分队已经返回京城,旱城的百姓却没有闲暇下来,每日都在为储备水源而劳作,盼着宁年都有个好年景。
毕竟今年冬天,宋阳和朝廷的救援,让百姓们看到希望,也愿意配合宋阳来完成这项不曾见过成效的大工程。
因为旱城冬季土地冻的无法施工,宋星辰只能把饮用水储备的事暂且押后,打算能春耕之后再着手办理。
旱城冬季雪灾,夏季旱灾,不仅仅是田地里需要足够的水源来灌溉,便是饮用水也是个大问题,可挖深井来抵抗旱灾并不容易。
在这个没有先进探测设备的年代,想要打挖深水井只能靠经验判断,往往是白白浪费了财力和物力。
“大哥,你已经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了,今天不能再练习了,欲速而不达。”见宋阳还要做复健,宋星辰忙阻止道。
“好。”宋阳对宋星辰的话一向都是言听计从,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站起来,现在能扶着东西走路,对于宋阳而言,这已经是意外之喜。
“再过几日便是大年,大哥可有什么想法?”宋星辰扶着肚子,来到宋阳身边坐下。
每次陪宋阳复健的时候,宋星辰也会在房间里慢走,陪着宋阳聊聊天,也好监督宋阳不要动作激烈,反倒让腿伤更重。
宋阳笑着摇头,“没什么特殊的想法,就按照旱城这边的规矩来吧。”
“也好,入乡随俗嘛。年夜饭的事,我已经交给苹果去处理了,今年肚子太大,也不方便出门,否则真想领略一下旱城的风俗和咱们那边有何不同。”宋星辰遗憾的道。
宋阳也是第一次在旱城过年,但他在这边的时间长,和百姓们在一起做苦工的日子也不短,自是有聊过风土民情的事情。
听到宋星辰的话,宋阳叹息一声。
“旱城这边过年,和北方的其他地方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那是指年景好的时候。”宋阳道。
“那年景不好的时候呢?”宋星辰问道。
“百姓们想要填饱肚子已经是难事,准备年货更是不可能的,许多人家都会在入冬后卖儿卖女,以求一家人能够生存下去。若非家里有喜事,年夜饭也是舍不得添上一道肉菜的,大多是一个村子里几户人家合买一挂鞭炮,一家分些放到十五,这也算是小孩子们最大的乐趣。”宋阳拿着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旱城的百姓家里人口都不多,几乎家家都有过卖儿卖女的经历,但卖掉一个孩子,也不够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在这里,大多数人家都是换亲,所以女儿倒是比儿子还金贵一些,就算是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也是要先留够给儿子换亲的女儿,才会选择卖女儿。”
“女儿生下来,就是为了换亲和卖高价的?”宋星辰有些气愤的问道。
“可以这么说。”宋阳点头道:“旱城的人口交易,从女娃到少女,价格在三两银子到十五两之间,不过一般有点良心的父母反倒是不敢卖高价,因为那些卖的好价钱的女子,不是被卖入青楼就是给有钱人家做妾,很少能有好下场的。倒是那些男娃和少年,最多能卖个三五两银子,只有极少数长得极为秀气的能卖个好价钱。”
“卖了做小倌?”宋星辰侧首询问道。
宋阳尴尬的咳了一声,轻轻的点头。
宋星辰很是无语,明白宋阳所说的有良心的爹娘,便是指不愿意卖子女去卖身,但有些人家贪图钱财,定是不会管子女被买走之后卖去哪里。
毕竟卖身契一签,从此生死都再无瓜葛。
“还好,当初咱们家虽然穷,爹娘却没有卖掉咱们的意思,否则这茫茫人海的,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宋星辰吁了口气道。
宋阳赞同的点头,大概是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压抑,便开口道:“你真的打算在旱城生产吗?赫尔巴族那边野心勃勃,万一他们要攻打旱城,你和孩子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过了年之后,便让夜朗送你离开吧,就算不回京城,也可以去爹娘那里,或是你们觉得想去哪里安家,便去哪里。”
“我和夜朗商议过,一致觉得留在这里挺好的,有夜朗保护我们娘俩,还有那么多下属,就算有危险也不怕。倒是把大哥你一个人留在这,我可不放心。”宋星辰说完便有些后悔,怕宋阳心里不舒坦,便摆出一张哭脸道:“皇上可是给了我密旨,让我暂且接管旱城,除非是大哥你平安归来,或者朝廷派了新的知府过来,就算我有心要走,也得顾着皇命不是?”
宋阳无奈一笑,知道宋星辰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来,便也不再劝说。
不过宋阳在心里打定主意,真的有开战那一天,一定要在情势控制不住之前,将宋星辰送走,不能让她陪着在这里冒险。
至于宋阳本人,身为知府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只要还有一个百姓在,他都要坚守到最后一刻。
正如宋阳所说,旱城的年关和北方其他的城池没有多少区别,再加上这里亲人少,兄妹两个一个是不良于行,一个又有着身孕,所以过年也是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吃顿年夜饭。
倒是杭航成为最幸福的人,有赶回来的阮青莲和他不时的斗嘴打闹,根本就忘记了自己还有个老爹在京城。
正月还没出去,宋吕氏和宋月亮便来到旱城,见宋阳伤的这般重,宋吕氏心疼的眼泪都止不住,动辄就红了眼眶,打定主意要留下来照顾儿子和怀孕的女儿,谁也劝说不动。
宋月亮虽然有心要陪宋星辰到生产之后,可她也担心年幼的孩子,宋星辰也催宋月亮回老家去报个信,待她生产之前带着孩子赶来便可。
因此宋月亮只在旱城住了几日,便在护院的护送下回了靠山屯那边。
宋吕氏的到来本来是很受欢迎的,可她偏偏选了个秀气的婢女伺候宋阳,害的宋阳极为不适应。
宋星辰为此没少打趣宋阳,奈何宋阳拒绝几次之后,都在宋吕氏的眼泪攻势下放弃把丫鬟送走的决心,只是平时坚决不允许丫鬟贴身伺候,更不允许丫鬟住在耳房。
转眼便到了二月中旬,周瑾在皇家侍卫的护送下,也来到了旱城。
为了不打扰民众,也为了在路上减少些麻烦,周瑾这一路倒是没有摆出公主的仪仗队。
可急着见宋阳的周瑾,这一路上并没有心情玩乐,不断的催促着队伍加速行进,到了旱城之际,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公主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让人通知一声?看你这脸色,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得知周瑾到来,宋星辰便出门相迎。
“就是越走越冷,可能有些不适应,休息几日就好了。”周瑾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急着赶路才会憔悴的,可又急着想见宋阳,却不好意思开口。
宋星辰自是知道周瑾的心思,想到自家大哥的情况,也不忍心再捉弄周瑾,便拉着她的手道:“我大哥在这会在看书,我带你去找他吧。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大哥受了很重的伤……”
宋星辰的话还没说完,周瑾便紧张的反握住宋星辰的手臂问道:“阳哥哥怎么会受伤呢?伤的重不重?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宋星辰手臂被攥的生疼,却没有呼通,安抚道:“还是这么个急性子,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那你倒是快说啊,真是急死我了。”周瑾急的直跺脚,但还是不忘催促道:“咱们边走边说,我要去见阳哥哥。”
“我知道,你的阳哥哥最重要,可公主能不能体谅一个孕妇没办法走得那么快?”被周瑾拽着往前走,宋星辰本能的护着肚子,忙急声提示到。
“对不起,我忘了。”周瑾这才发现自己的莽撞,“没事吧?那咱们走慢些?”
“这里离大哥的住处不远,咱们慢慢走过去,正好把话说完。”拉着周瑾的手,宋星辰这才将宋阳受伤的始末讲述了一遍。
不过宋星辰并不曾参与过,所以都是一带而过,却没忘记说艾思琪公主的事,让周瑾明白自家大哥很有行情还是有必要的。
但宋星辰显然忘记了周瑾的脑回路,她根本没有自己男人被人惦记的绝无,反倒是恨艾思琪伤了宋阳,恨的不停诅咒。
看着周瑾身着一身火红的狐狸皮大氅,精致的五官简单的装束,生起气来双腮鼓鼓的,小嘴张张合合的却不会骂脏话,宋星辰忽然明白宋阳为何会对周瑾钟情了。
以宋阳的性格,太泼辣的女人他无法沟通,可若是太软弱的女子,又没有心力去保护。
而且宋阳是宋家的长子,长媳的人选必须慎重,周瑾不论在任何方面都是再适合不过,最重要的是她和宋阳两情相悦。
“这里就是大哥的住处了,我便不打扰你们两人诉说相思之苦,不过你可要矜持一点,千万别让我大哥伤上加伤。”宋星辰揶揄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这种小情侣久别重逢的场面,她真的适应不了,也不想去打扰。
一个人走在回院子的路上,宋星辰的心情十分愉悦,周瑾能来旱城,说明皇帝已经同意她和宋阳的婚事,至于过程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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