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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最大的酒楼,君悦楼。
二楼的雅间,位置极佳,透过窗户正好可以瞧见楼下热闹的街市。
重重叠叠的珠帘屏风后,正坐着当今朝中圣眷正浓的丞相大人。
他挥挥手,一旁正在奏乐的乐姬停下手中的器乐,低着头,躬身鱼惯出了雅间。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半响,他终于开口。
“晗王陛下对本相这招待,可还满意?”
风意晗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淡淡道,“本王不喜拐弯抹角的人,丞相大人若是无事就别耽搁本王的时间了。”
抬眼望了一眼窗外的日头,他靠在椅子上,懒懒地道,“这时辰正好可以回府去午睡了。”随即伸手招呼轻风就要走人。
“晗王,请留步!”柳丞相起身止住他。
风意晗抬眼望他,嘴角微扬,一抹淡淡嘲讽“丞相大人可是还有事?”
柳明枫僵着一张脸,斟酌着开口道,“本相此番前来,实是想和晗王陛下作一场交易,不知……晗王陛下可有兴趣?”
“哦~”风意晗挑眉,一抹笑容扬起,幽深难测,“不知丞相大人是何意?”
“晗王……”柳明枫犹豫地道,“此事重大………”
风意晗望他一眼,朝身后吩咐道,“轻风,去外面守着。”
“是,主子。”
轻风得了吩咐,黑影一闪,飘出了门外。
柳明枫会意一笑,道“晗王陛下不愧为一国之主,这等风范,本相也是佩服不已。”
风意晗淡淡撇他一眼,语含不耐,“本王不想听废话,丞相大人不要让朕再提醒你。”
柳明枫面色一僵,忙点头道,“是是,老夫此番实是………,事成之后……,自此俯首称臣,岁岁纳贡。”
“不知晗王可有意?”
风意晗挑眉望他,淡淡一笑,“柳丞相这可是谋逆之罪,就不怕落下千古骂名么?”
柳明枫脸色一沉,阴测测地道“至于此事,就不劳烦晗王陛下费心了!”
风意晗望着他,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幽深,“好,既然丞相大人都已找上我了,本王岂有不应之理?”
柳明枫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却依旧不确定地道“晗王陛下此话当真!”
“本王说话从来一言九鼎!”
“好,晗王陛下果真爽快!”
两人举杯隔空碰饮,相互一笑……
另一边,苏念薇几人刚出了京都城外,一路跟随出城的一队黑衣人相互使了个颜色,齐齐现身。
当先之人一身黑衣,服饰略微宽大,和南湘大禹装束皆是不同,鼻梁微高,眼眸也较常人深邃。
云卫几人齐齐护在苏念薇身前,那人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单膝跪地,恭敬行了一礼,垂眸道,“属下黎真,奉国师之命秘密保护湘云公主和神女。”
他眸光闪了闪,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再次咬牙道,“神女若是归国,属下便把消息先行送回北黎,介时神殿必会派人前往迎接神女,也可护神女归国一路安稳。”
苏念薇静默了片刻,点头道,“嗯,如此甚好。”
她抬眼望了一眼北黎方向,语声淡淡,“本宫也不需要你们一路护送了,国师既已已吩咐让你们护好湘云公主,你们就自当尽好自己所职才是。”
手中长鞭一挥,身下马儿飞驰疾出,云卫几人立即扬鞭跟上,一片飞沙走尘中,人影渐渐远去……
黎真的眸光闪了闪,脸上神色难辨。
身后一人上前,犹豫着道,“殿使,若是让大人知道我们私自放任神女归国,后果……。”
黎真抬手,打断他,“神女归国早已注定,千百年来的宿命,以国师一人之力怎可违之,你不用多说。”
“是”
那人点头,身影退下。
黎真抬眸,望着前方人影已然消失的官道,眸中闪过一抹深意……
第二日清早,丞相大人奉旨前往公主府,恭迎晗王陛下入住行宫。
湘晚荷看着风意晗出了客房,风意晗来了南湘这么些日子了,湘王不可能今日才知晓,今日此番究竟是何意?
他上前来,抱住她,声音魅惑低沉,“小荷花,一定要记得想我……。”
她伸手想推开他,却终是做罢,胡乱地点了下头应付他。风意晗放开她,垂眸望着她的脸,眸中墨色深深,“一切都没你重要,知道么!切要护好自己。”
他伸手揉乱她的发,转身,摆摆手道,“你也不用送我了,免得让你看见恶心的人,辱了眼睛。”
湘晚荷看着他那一身红衣出了清心苑,府门外奉旨来请他的人是柳明枫,确是她不喜之人,她也懒得见到,也就真没有去送他……
风意晗去了行宫,清心苑里顿时清静了许多,他本已在她的院子里住了许久,现在无人再来整日里烦扰她,她反而不习惯了。
一晃已是几日过去,天气渐渐闷热起来……
这日午后,她正在小厨房里和刘妈学做桂花糕,云贰黑影一晃,闪身进了屋内。
“云贰,可是宫中发生了何事?”她忙着手中的糕点,并未抬头。
“公主,”云贰垂头道,声音低沉不明,却是有一种沉闷的压抑在屋内弥漫开来……
刘妈明显感觉到了屋子里气氛的不对,忙道,“公主,既然云护卫有事禀告,老奴就先退下了。”
刘妈说着,转身退出去了。
湘晚荷放下手中的活计,抬眼望他,淡淡道“可是有何事?”
“二皇子……中毒了。”
云贰的声音低沉粗哑,湘晚荷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心下一沉,有阵阵冷寒之意涌遍全身,她腿下一软,差点跌倒,抬手住身前灶台,她沉声道,“何时之事?可有查出是何毒物?”
“已有半个时辰,二皇子现下昏迷不醒,太医均是束手无策。”
湘晚荷抬眸,神色冷厉,“立即备马,我要进宫。”
急急赶进宫时,却被阻在了北苑之外,后花院的御河边,柳明蕊一身大红色宫装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过两月未见而已,柳明蕊的身型却是圆润了不少,气色红润,眼角的媚意更胜从前,一身大红色宫装越发衬的她面色艳若牡丹。
湘晚荷却是没有那个闲情去仔细瞧她,皱眉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淡淡道,“明妃拦住本宫,可是有事?”
柳明蕊掩唇一笑,执帕的手微扬,“公主这是说的何话,只不过是本宫正好瞧见了公主罢了,许久未见,公主不介意去我宫里坐坐吧?”
湘晚荷瞧着她,神色不明。
“明妃不知二皇子出事了么?正好本宫略懂一些医术,正打算去青竹轩里瞧瞧他。”
“啊?”柳明蕊掩唇,满脸的不敢置信,娇呼道,“二皇子是出了何事?本宫并不知晓,现今情况如何了?”
湘晚荷摇头,淡淡道,“本宫也是适才进宫,并不知晓实情。”
“那公主快快去吧,别要误了正事才好。”柳明蕊急急道,抬步就要退开……
身后就是御河,河边铃兰开的正好,一丛丛绿草,看着占着沿岸长的茂盛,实则是挨着河面而生的,若是一脚踩下去必会踏进河里不可。
身后的宫人都规规矩矩地垂头立在一旁,并未瞧见眼前的此情此景。
柳明蕊脚下步子退开的地方正是铃兰草生长的繁盛之地,她似乎并未发觉,脚下踩了个空,身子一歪,就要向后倾倒……
耳边一声惊呼,柳明蕊双手在空中乱挥,挣扎着就要伸手来拽她。湘晚荷本来也没想过要让开的,现下被她拽住,便反手握住她的手要把她拉上来,柳明蕊的力气却似用尽了般,嘴里惊呼着松开她的手,身子直直地向身后的河里坠去……
“不要……”
“嗵~”
柳明蕊的最后一声惊呼,被淹没在河水中……
“不好啦!不好啦!”
“明妃娘娘坠河啦……快来人啊!”
身后响起宫人们惊慌失措的呼叫声……
一片嘈杂……
湘晚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还能清楚地记得柳明蕊坠落河中的最后一个眼神,明明是带着无尽的嘲讽,还有一丝属于胜利者的睥睨……
她回神,急急地向身后望去,宫人们俱都脸色惊变,一脸惶然地看着她……
湘晚荷才想起,以前每次进宫时,都有苏念薇跟着伴在她左右,她不喜外人跟随,沁春夏蝉也是极少跟她进宫的,现下,她身边竟是连一个可信之人也无么?
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她望着眼前的一应宫人,厉声道,“还不快快唤人去救明妃娘娘,她若出了何事,你们担待的起?!”
“是是……”宫人们脸色惨白,胡乱应着,四下奔跑开去……
她抬眼望着眼前的河面,嘴角的意味越加地讽刺。故意坠河,然后再栽赃嫁祸于她么?她不是什么善人,自作孽,不可活,生死也和她无关!
面无表情地转身,她抬腿向着青竹轩的方向而去……
她只在乎她在乎的人,别人若是想伤她要护之人,那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来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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