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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愣愣地由着他擦了擦脸, 又连忙道:“我听说你流血了, 让我看看伤口……”说完, 探手就要掀开他的衣裳,在他身上摸索着。
顾宁神情紧滞地捉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 压下心中深意, 无奈道:“……没有受伤, 那些血不是我的。”
锦瑟恍了恍, 仰头问道:“……不是你的血, 那是谁的?你今日又去了哪里?为何不同我说一声?”
顾宁被她接连发问, 一时间竟不知先回答哪个。
锦瑟却突然皱了皱眉, 捂着肚子楚楚可怜道:“顾宁……我肚子有些疼, 可能是方才跑太快了。”
顾宁无奈叹息,将她抱到怀中坐下,用掌心轻轻替她揉着肚子, 暗哑道:“昨夜不是同你说了, 要去城外剿匪。你慌张什么?大雨天在侯府中跑来跑去, 像什么样。”
锦瑟软绵绵地靠在他怀中,“我担心你。”
顾宁手上动作一顿, 深邃的眉下睫毛微颤,却沉默不语, 并不接话。
察觉他似乎情绪低郁, 锦瑟将手搭在他的手上,轻声问道:“……夫君,为何不太开怀?”
顾宁心中微动, 她倒很是狡猾,知道自己不悦,开口便是夫君,教他如何无视她去?
“有吗?”他淡淡开口道。
锦瑟眨了眨眼睛,因顾宁将她抱在身前,她便一侧首凑到他耳畔,神秘兮兮道:“夫君,我今日去见谢临安了。”
顾宁脖颈僵了僵,尽量无视她呼在自己耳畔的气息,神色平静道:“……哦。”
锦瑟:……哦?
深吸一口气,她眨着清澈的眼眸道:“你不就好奇谢临安同我说了什么吗?”
顾宁轻轻笑了笑,将她因侧首而歪了的身子抱正,淡淡答:“你们青梅竹马的事,我好奇做什么。”
锦瑟:……这绝对是吃醋了,这可怎么接?
不死心地将手搭在他脖子上,锦瑟凑近注视着他道:“真的不好奇?”
顾宁神色平静,眼眸却紧了紧,“……不好奇。”
锦瑟脸颊鼓了起来,顾宁心想,她也许是生气了,接下来大抵要怒喝——“不识好歹!不好奇我就不说了!”诸如之类的话。
“顾宁!你夫人出去同青梅竹马见面,你还不好奇?你是不是心中不在乎她了?”锦瑟转过身来坐在他腿上,揪住他单薄的衣襟,眸中淡淡委屈。
“……”
又好气又好笑,顾宁终于崩不住神色,敲了敲她的额头,暗哑道:“你出去见青梅竹马还有理了?嗯?”
锦瑟捂住额头,瞪他:“我想让你同我一起去,可是你却出府去了。
顾宁:“……””这样啊。
拭了拭她的脸颊,顾宁神色自若地问:“……那他同你说了什么?”
锦瑟笑着搂住他的脖子,眼中满是狡黠:“他说……顾侯爷对他夫人情深意重,不想见到那些青梅竹马的事,故而狠心将他送出了京城。”
顾宁一哑,淡淡垂眸笑道:“……他说的倒没错。”
这倒换成锦瑟发愣了,只见顾宁眼底深沉,将她额头抵住,语气低缓又富有磁性,“人们都说谢临安与公主两情相悦,青梅竹马……锦瑟,我很在意。”
锦瑟恍了恍,在他的注视下面容微微发烫。
顾宁神色略微暗淡,缓缓道:“我并不是良善之人,不愿瞧见谢临安看你的神情,便用手段将他送去淮北……我心机深沉,手段凌厉都是真的,你可怪我?”
锦瑟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让顾宁愣了愣。
“侯爷……”锦瑟眨了眨眼睛,“在锦瑟眼中,侯爷虽然心思聪慧,但却从未想过加害他人。你对我百般体贴,宽容相待,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她不怪他吗?
顾宁察觉到唇上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软糯又清凉,心中莫名燥热起来。他执起锦瑟的手,将她整个人拢入怀中,心中满是愉悦与轻快,摩挲着她的墨发暗哑道:“……夫人如此知事,叫我如何是好?”
锦瑟被他意味深长的语气撩拨得红了红。
顾宁却轻轻笑了笑,扣住她的墨发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悠悠低语道:“你看……这细雨缠绵,最适合……”
锦瑟突然神色一变,抓着顾宁衣袖的手紧了紧,随后飞快地捂住了嘴,伏在一旁干呕。
顾宁:“……”
锦瑟苍白地摇了摇头,“侯爷,我绝不是讨厌你才吐的,可能是吃错了东西……”
顾宁:……怎么觉得愈解释愈古怪。
眉头深皱,顾宁担忧地替她拍了拍背,沉声道:“我替你唤大夫来。”
雨夜如墨,侯府的张大夫提着药箱便急急赶来。
待到替公主诊好脉后,张大夫对神色凝重的顾宁笑着作了一揖,恭贺道:“恭喜侯爷,公主并无大碍,并且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顾宁一怔,衣袖下的手微微颤动,心境似波澜般起伏。
……他有孩子了吗?
顾不得张大夫,他掀起帘子往锦瑟榻前走去,想要同她分享这份心情,却见锦瑟缩在云被中,已沉沉睡去。
半跪在她的榻前,顾宁伸手轻轻拭了拭她的脸颊,眼底满是柔情缱绻,“锦瑟……得之我幸。”
关于京城睿王赌场的那个赌约,竟是大半的人都输了。只因锦瑟公主不仅没能与怀远侯和离,还怀上了身孕。
据说,圣上教训睿王好大一通,勒令他日后不可再开自家侄女的玩笑。
七年后。
谢临安自淮北从事以来,处事通权达变,为人八面玲珑。得上司赏识,竟渐渐升迁。圣上见谢临安才能了得,也不再追究谢丞相之前的过错,将谢临安调回京城,入中书省为官。
宫中的文曲殿中,谢临安奉圣上之命,教导世家子弟四书五经,蒙学授业。
学生们大多六七岁大,因家中长辈教导,大多聪明伶俐,乖巧温良。
只是……还是有一些意外。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谢临安执着书卷端坐在案前,教导他们诗经。
漫不经心地望向学生们,瞥到殿角一处时,谢临安眉间微恍。
垂下眼眸,他清声同那小姑娘说道:“……顾知薇,你来说说,方才夫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名唤顾知薇的小姑娘不过五岁大,穿了身碧锦色的绒裙,盘了两个玲珑可爱的发髻,银铃在垂在发间,很是灵动。
被谢临安唤到时,顾知薇还沉陷在梦中,耳畔突然传来夫子清朗的声音,惊得她蹭地一下从案上爬起来,“……什么!”
其他学生们纷纷捂嘴偷笑,憋得很是辛苦。
谢临安淡淡瞥了她印着书印的脸颊一眼,垂眸不语,等着她回答方才问题。
顾知薇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悄悄地扭头去看自己的兄长顾知朝。
顾知朝比她大了两岁,正是温良清逸的少年郎。见妹妹投来求助的目光,他咳了一声,便用手遮掩着半张脸,悄悄说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顾知薇苦着一张小脸,什么?哥哥给她念得是什么?什么一一二二的……她怎么听不懂?
无奈,她认命地朝谢临安伸出一只小手,垂着脑袋道:“夫子,知薇不懂,你罚我吧。”
谢临安叹息一声,摆了摆手让她坐下:“罢了。”
顾宁与公主的两个孩儿,长子顾知朝颖悟绝伦,年幼却稳重得当;幼女顾知薇却活泼好动,对诗经古书没有半分领悟力,一上课便打困……也不知是像了谁。
下了学,学生们纷纷行礼告别谢临安,在家中奴仆的护送下回府去。
谢临安端坐在案前整理书卷,却瞥见殿角里,顾知薇伏在顾知朝的肩上,睡得脸颊红红。
挪步来到他二人身前,顾知朝连忙轻轻同他行礼,小声道:“……夫子。”
谢临安淡淡道:“……怎么还在睡?家中人呢?”
如今正是冬日,寒风凛冽,在殿角睡久了可是很容易染上风寒。
顾知朝面色一红,扶住妹妹解释道:“知薇正在长身体的年纪,故而睡得久了些……家中随从正在外边等着,待妹妹睡醒了,学生再带她回家。”
谢临安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轻轻抱起顾知薇,对顾知朝道:“此地不宜歇息,我送你们二人回家去吧。”
顾知朝愣了愣,但见妹妹被夫子抱起也没有醒,便连忙道:“谢谢夫子。”
一路上,行人匆匆,车铃悠悠作响。
谢临安抱着顾知薇坐在马车中,对一旁有些拘谨的顾知朝问道:“家中长辈可在?”
顾知朝轻声答:“祖母在府中,父亲与母亲前些日子去了宜北。”
说来这几日确实不见顾宁上朝,谢临安恍了恍,问:“去宜北做什么?”
顾知朝扬起个笑来:“听闻宜北落了雪,父亲说带母亲去看看。”
“这样。”谢临安神色淡淡,轻轻应了声。
到了侯府门前,有管事在前门迎着,见小公子从马车上下来,而谢大人又抱着小小姐踏下马车。管事一惊,连忙同谢临安行礼,“劳烦谢大人送了他们回来,天气严寒,谢大人进府喝杯热茶罢。”
谢临安轻轻摇了摇头,只道:“不必了。”
进顾府坐坐?只怕顾宁会再将他赶出京城也不一定。
顾知薇却在此时悠悠醒来,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眸,就瞧见夫子淡淡垂眸,眉目如画,同她轻声道:“……醒了?到家了。”
谢知薇迷迷糊糊地被他放下来,顾知朝拜别谢临安,牵起妹妹的手往里走。
顾知薇后知后觉地扭头去看夫子,却见夫子披着厚重的墨青色斗篷,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马车帘,消瘦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空中悠悠地落下一片雪来。
顾知薇从斗篷中伸出一只手便谢临安奋力地摆了摆,清脆地喊道:“明日再见!夫子!”
谢临安一顿,回头朝她笑了笑。
过了几日,京城也落满了银雪。
顾知薇披着厚厚的绒毛斗篷,蹬着鹿皮靴跑在宫中的回廊里。
一溜地跑到夫子的殿中,顾知薇神采奕奕地奔到谢临安身旁,满眼憧憬道:“夫子!你娶我吧!”
谢临安一顿,清冷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瞥了眼前这个,身量尚浅的小丫头片子一眼。
“……为何?”他抿了抿唇,皱眉问道。
顾知薇拽住他一只袖子,兴奋道:“夫子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不是同一个人待久了,就能变得与他差不多啦?”
谢临安迟疑地点了点头。
顾知薇神色天真,跃跃欲试道:“那夫子娶了我,我天天同夫子待在一处,岂不是能同夫子一样聪明?”
谢临安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弹了弹小丫头的额头,谢临安温和道:“去哪里学的歪理?”
顾知薇仍不死心,晃着他的衣袖:“好不好嘛夫子?好不好?”
“你啊。”谢临安被她晃得有些恍惚,揉了揉眉心,他似笑非笑道:“……若日后夫子没被你父亲打死的话,就来娶你。”
顾知薇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打死夫子,父亲明明那么好,从未对她摆过脸色的。
后来顾知薇长大了,虽然她明白即便嫁给谢临安也不能变得聪明,但她仍旧同父亲说了这件事。毕竟谢临安长得这般好看,全京城除了父亲和哥哥,最好看的便是谢临安。即便是那繁琐的诗文,在谢临安这般好看的人的教导下也变得顺眼了起来。虽他年长她许多,但他未娶,她未嫁,又有何不可呢?
而那时……她才明白谢临安说的“若没被你父亲打死”是何意。
还记得父亲那清俊的脸啊,黑得跟墨似的,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一字一顿道:“……嫁给谁?谢、临、安?阴魂不散,当初我怎么没把他弄死。”
母亲在一旁捂着肚子笑,拍得案几哐哐作响。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此时,宜北城中,银装素裹,千重俏雪纷纷泻落山幕。
顾宁抱着锦瑟坐在半山的亭台中,替她细细地掖好斗篷。锦瑟靠在他的怀中,望着山下霜雾缭绕似画卷般的美景。
突然,她从雕栏上捧起一把雪,笑盈盈地往顾宁脖子里送。
顾宁神色平静地捉住她的手,拍掉雪渣,无奈道:“胡闹,冻坏了手可别找我哭。”
锦瑟哼了哼,才安分地靠在他怀中。
雪色迤逦,站在半山之际,隐隐能瞧见不远处宜北城秀气的古楼与城墙。
“顾宁……”她突然望着山雪问道:“你爱我吗?”
顾宁拥着她,“……爱。”
锦瑟往后仰头,眼底满是清澈:“下辈子的话,也会爱我吗?”
顾宁怔了怔,垂眸望着她。
锦瑟扬起个浅浅的笑容,“听神明说,两个人的一生有六个轮回,等到六世情分都落定时,就能回到最初的世界,在那里重逢。”
听她娓娓道来,顾宁心中微动。
语气中有些低落,锦瑟又笑着说:“等到下辈子,过了三生石、奈何桥,我兴许就记不住你了。若你也记不得我的话……到那时,你还会爱我吗?”
顾宁若有所思,轻轻抚了抚她柔软的发顶,郑重道:“我同你许诺,我会。”
锦瑟笑得眉眼弯弯,她从宽松的斗篷中伸出一只手来,递到顾宁面前,“来拉钩。”
顾宁望着她弯着的小拇指,轻笑道:“孩子气。”却伸了一只手出来,与她缓缓勾住。
约定……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个小故事了。
还有一个锦瑟最初的故事,我还没有整理好。然后这段时间学业太重,为了保证质量,请大家给我十多天的时间,到时候整理好了再给大家发出来。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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