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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走, 众人很自觉地把目光投到了宁致身上。
宁致起初也是一惊, 几秒之后却也反应过来了。
“那今天大家先休息, 明天毒化实验室那边可能会忙。”
他留下这句，便也匆匆往外走。
等追到宁远时, 发现人已经到了大门外。
附近就是一家便利店, 有暖暖的光亮透过橱窗打出来。
他整个人都站在光里, 侧脸带着轻松和笑意。
这一瞬间, 宁致便也猜到这件事有了如何的转机, 被温凉的夜风一吹, 倒也跟着放松了。
“嗯, 行, 那麻烦您了。有值班的人也可以的，不用您亲自过去。”宁远这通电话已经打到了尾声，听到脚步声, 一回头正好和他哥撞上了。
“好, 我知道了, 你们过来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
宁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那边的声音随即传到了耳朵里, 是很熟悉的声音。
宁致靠得很近，但宁远并不在意, 挂断电话了, 还就着通话记录的页面给他哥看了一眼。
“妈那边确定有可用的检材吗？”宁致早在听到声音时便判断出来了，但也忍不住想要再确认一下。
“嗯，是有。当时他拿着检材送去鉴定, 被要求留了15根带有毛囊的头发，现在正好给我们用。”宁远应了声，朝着马路边走，忽略掉了一开始他卖萌讨乖的部分。毕竟如果不是牵扯到命案需要配合，那边绝没有把客户的隐私透露给别人的道理。
宁致得了答案，知道真相就摆在眼前，心下放松，这才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不算算距离的远近就冒冒失失地往外跑吗？鉴定所离这边很远的。”说着，他追上去，把人拉回了人行道的里侧。
宁远被拉了一个猝不及防，却也笑着跟他哥闹，“我知道哥哥肯定会追出来的啊。”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他们端得轻松，一进到里面却发现气氛有些凝重，简直是可以用一个严阵以待来形容。
除去他妈妈也真的赶来了之外，旁边还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男一女，都是鉴定所里的工作人员。
宁致和宁远之前因为私事也时常过来，和大家都混得很熟。眼下见他们这样，两人都有些懵。
“李姨，怎么啦？”宁远有些按捺不住，悄咪咪往前凑了凑。
被打招呼的正是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闻言笑了一下。
宁致明明知道“此李姨非彼李姨”但还是忍不住跟着笑，这样一闹，大厅里的气氛变好很多了。
“那位王老师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吗？”李姨也跟着笑，但很快便严肃起来。她这么一问，其余二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现在不太好说……具体的还是要等调查结果。”宁远打电话的时候自然只是大致说了涉及到了命案，因此眼下也只好含糊其辞。
宁致却要比他直接很多，说明了来意。
“在这里，都保存得很好。”
闻言，男人便从身后拿出了东西，是三个透明的小袋子，上面依次带着标签，表明了它们的身份。
“他们一家人的都在这里了，检材送来的时候在3月初，到现在只不过是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已。”
宁妈妈也跟着解释，知道小儿子清楚，便也没有多说。
宁远在众人的目光里接过袋子，单独把写着“王淑芬”的那个放在手心里。
这是她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样东西——只是孤零零的几根头发。
从事工作以来，这是宁远拿到的，最少的一次检材。
面对遗体时要保持崇高的敬意，宁远习惯性地鞠了一躬，再直起身来的时候却也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两人一起出来，宁致有心想问一下亲子鉴定的结果，却也没真的开口。。
因为对于案件本身，这件事情并不重要。
更何况他们拿到了检材，想要结果只要再等一天便好了。
现在他更为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情。
“这些头发足以解开谜题吗？”
关于受害人是否有吸食过摇|头|丸之谜。
“可以的，看明天的结果吧。”
宁远把袋子仔细收好，虽然心情低落，却也很细致地把其中的原理解释了一遍。
如果有人吸食冰|毒、摇|头|丸之类的东西，毒|品会跟随血液循环进入到头发毛囊里。而这里有着保护机制，进入到里面的药物虽然微量，却也不会受外界的影响被清除或改变。
因此，通过这个方法，可以检测到数月前的用药史。
目前的检验，也多是以这种方式。
对于这些，宁致也是很清楚的。
毕竟在某些特定的期间，在大院里经常能看到被治安或者禁毒支队带回来的吸|毒人员，除去常规的血检和尿检之外，也会采用这种方式。
但每每听到，还是觉得有些神奇。他一个没忍住，便下意识地在自己的头上撸了一把。
这下子，高冷男神的形象尽毁。
宁远跟着发出了一阵满含着嘲笑的沙雕笑声，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整整一天的时间，支队里的所有人都在等毒化实验室那边的结果。
毒化实验室那边有个法医名叫李哲，是个和许现一样严肃的小哥。
宁远蹲在他哥的办公室里等结果，在临下班之前终于把人等到了。
李哲几乎没有多加寒暄，放下报告就即刻走了。
“怎么样，毒物检测的结果是阳性还是阴性？”
宁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但他也只是坐在原位上，一双眼睛控制不住地朝着那边飘。
“没有检测到苯|丙|胺一类的药物，而是检测出了思|诺|思的成分。”宁致跟着结果念了出来，先是简单的陈述，等反应过来之后才意味着之前关于摇|头|丸的证词已然是不攻自破。
不过在这方面，他还是信任宁远多余自己，便下意识地朝着弟弟那边凑，“这个结果证明3月初做检测的时候，王老师并没有服用摇|头|丸的用药史，而是如她母亲所说在服用安眠药物的，对吧。”
“是。这种药片和林朝露当时服用的是一样的，只不过叫法不同罢了。”宁远应了声，能感觉到近日压在心口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正在慢慢瓦解当中。
她人已经没了，却还要无端背上吸|毒的罪名。
而现在，这谣言终于得以洗清了。
但……如果头发没有被保存下来的话，那么或许在很久之后，她还是要受这样的冤屈。
毕竟故去的人是没办法辩解的，而活人的嘴好好地长在了他自己身上。
“好了，没事了。”宁致即便是单看着，也大致猜到了弟弟是在想什么。
不想看到他如此落寞的神情，便倒了一杯水过去。
在脱去这个污名之后，另一件事情也应该提到进程上来了。
虽然在他们眼中自然是吸|毒的罪名更大，但在市井的闲言碎语中，婚内出轨的谣言也足以害死一个人。
“嗯，我们去师姐那里看看吧。”宁远喝了杯温水，很快便也调整过来了。
这一次，结果依然站在他们这边。
“DNA鉴定的结果告诉我，朵朵和他是父女关系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法医小姐姐脸上尽是无奈之色，又耸了耸肩，“他咬定了妻子出轨，或许只是为自己进行家暴和虐待找一个可以心安理得的理由。”
“谢谢师姐，我知道了。”
在拿到了毒化那边的结果之后，再看到这个，宁远丝毫没有意外。
结果显而易见，说谎的是男方。
他和之前的某些嫌疑人一样，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典型。
宁远很快把刚才的结果也说了，法医小姐姐眼看着更加愤愤，“那根据用药史来看，摇|头|丸是临时加进去的吧。那我们现在有了证据，是不是能正式传唤人了？”
她又跺脚又抓头发，毫无在外人面前的女神形象。宁远险些当着人的面笑出来，宁致却及时提醒了一句，“那药瓶上的指纹不是他的，更没有DNA信息。”
所以……他们现在并没有男人犯案的具体证据。
即使是生拉硬扯，不过也只是一个诽谤而已。对于受害人已经死亡的这种情况，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他还虐待了！”法医小姐姐又愤愤跺脚。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这一点也是完全没有实际物证的。
即便是林藏拿到口供了，事实上还是不行。
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等于百分之零，而那百分之一的物证，才是最关键的部分。
除非，案发现场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被销毁，但从之前的经历来看，想要找到它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毕竟大部分的东西都被无情的大火烧成了灰烬。
“考虑一下，有没有转移监护权的可能。”
一直到出来，往大厅的方向走，宁远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可以私下里说一下，但这需要由孩子的外婆向法院提起诉讼，已经不归我们管了。”宁致在弟弟头上拍了拍，试图把上面的不高兴给拍掉。
宁远闪身错开，之后借了其中一个同事工作位上的座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这不可能！”
男人在接到电话以后便很快赶来了，当宁远把DNA鉴定的结果告诉他的时候，他的脸上挤满了不可置信。
扭曲又可憎。
“很快，鉴定所那边也会把结果邮寄给你的。”
宁致见惯了这种垂死挣扎，也大致清楚这不过是虚张声势，对方的心里根本没有悔悟。
他甚至笑了一下，道，“信不信随你，我们都没有说谎的必要。”
“朵朵她……居然真……”
男人快速往前走了几步，一双胳膊马上就要伸过来了。宁致习惯性地把弟弟护在身后，留了一句好之为之。
“告诉你这个，只是希望你善待孩子。”
宁远探出头来，很严肃地补了这一句。
这时夜已渐深，大院里除去有路灯照耀的地方之外都是黑影。
男人犹在拉扯，影子被扯的很长。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大门口有一瞬间的亮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我决定换个ID、沧海之竹扔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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