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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改名换姓绕了这么一大圈,不惜拿性命做赌注就是为了找这个?”平宗笑了一下,心安不少,“难怪以你长公主的尊贵身份,愿意在我府中屈居一个侍妾的地位。”
叶初雪微蹙眉,脑中灵光闪现,“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我?”她仔细地想了想,自问自答:“罗邂在南朝得势自然于你有利。这个节骨眼上你却把他暴露给我,肯定不是看准了我拿他没办法……”
“我助你报仇,不好么?”
“为什么?”
平宗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语气突然又暧昧起来:“你是我的女人。”
“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这话倒真是让平宗惊讶了,他研判着她,想要看出是真心还是假意,“以你的身份做我的侍妾太委屈了,我得好好送你一份大礼才好。”
叶初雪盯着他研判了一会儿,垂下眼皮轻笑:“我不过是个南朝的寡妇,你大可不必。”
“这种话以后不必重复,咱们俩私下不需要有这么打机锋。我知道你的底细,且不会透露出去,你就不用在我面前假装了。”
“假装什么?”她眨着眼睛问,好像听不懂他的话:“我只是叶初雪而已。”
“自欺欺人。”平宗没好气地笑,却也不去勉强:“随你。总之你以后安心跟着我,我定然不会亏待了你就是。”
“如此多谢殿下了。”
叶初雪将那个锦囊放下,站起来往外走:“殿下继续忙吧,我酒也喝了,也被殿下捉了,再留下来就是自取其辱了。”她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回头又说:“对了,王妃想让我问问,殿下对世子的处置到底有什么打算?”
“这件事你这么关心做什么?”平宗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明明他算准了她的所有目的行为,明明将她捉了个正着,揭穿了所有的目的,不知为什么却一点没有胜利的感觉。如果他是猎人,那她就是一只轻易放弃了抵抗的猎物,之前的追逐躲闪突然变得多余,她认输得太轻易了。
“关心世子?”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无辜,又带着一点儿狡猾,笑得人畜无害:“因为提这件事儿会让你不高兴,所以就随口说说。”
平宗无奈地笑起来,看着她向自己中规中矩地行礼,没好气地挥手:“行了,该气我早就气过了,你走吧。告诉王妃这些事儿少打听,知道太多不好。”
叶初雪一直到走出了门才觉双腿发软,看着脚下不过十来级台阶竟然迈不开步子,只得扶着门框站了片刻。
此处门朝西面,厅事高大的屋檐挡住了左手边的视线,眼前是一片密密的冬青花田,右手边有十几株不算高大的树,只是树叶早已落尽,只剩下枝干孤零零突兀地戳着,也不知是什么树。今日晴雪无风,空气里全是冰雪沁凉的味道。叶初雪狠狠地吸了几口气,让凉气深入脾肺,将刚才积攒在心底的惊心动魄消化掉。冷气刺激咽喉,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两眼冒金星。良久才平息,她喘息着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看,暗暗惊醒,原来自己一直都还是太大意了。平宗这个人远比她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
阳光炽烈,仿佛忘记了这本不是属于它的季节。屋顶的积雪反射光线,令人眼睛刺痛。
叶初雪喘息略定,自觉心底恢复镇定,这才抬脚朝台阶下走去。
突然眼角光芒闪动,耳边响起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叶初雪眼睛一花,一股强大的力道从身后袭来,有人将她扑倒,抱着滚下台阶。
天旋地转间,叶初雪居然还能辨认出平宗的气息。有什么擦着她的脸飞过,登时一阵锐痛。平宗带着她滚落在雪地里,身边噗噗几声暗响,再抬头时只看见三四支箭钉在四周的雪地里,尾羽兀自颤动。
“楚勒!”平宗跳起来大吼,看见厅事高大的屋顶上人影晃动了一下。
几十名贺布铁卫已经从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飞奔了出来,顺着平宗手指的方向扑过去。平宗这才将叶初雪拉起来,皱着眉说:“你受伤了。”
叶初雪一愣。她有过一次受伤的经历,自觉四肢都还完好,就看见平宗伸手在她面上擦下一手的血来。原来是脸上被擦伤。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再没有别的伤处,这才冲她一笑:“糟糕,破相了。”
叶初雪直到此时才觉得后怕,心跳癫狂起来,半天都颤抖得说不出话来,死死抓住平宗的衣袖,将暗纹织锦的衣料攥出一团褶皱。“怕了?”平宗像是在安慰她,但说出的话让人听了只能浊气上冲。
叶初雪瞪了他一眼,放开他站直了身子。
平宗喊了一声:“焉赉!”
焉赉无声地出现在他身边。
“护送叶娘子回去,”平宗说着,从焉赉腰间抽出一把弯刀来,笑道:“反正你用双刀,这个借我使使。”
焉赉露出担忧的神色:“将军小心。”
平宗将手中的刀掂了掂,豪情勃发:“放心,我这把刀离老还远得很呢。”
他说完发出一声长啸,一时间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都有呼啸之声与之呼应。平宗摸摸叶初雪的脸,笑道:“别怕,我杀了贼人回来找你。”说完纵身便向箭射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叶初雪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头,焉赉守在她的身边:“叶娘子,末将送你回去。”
叶初雪皱眉问他:“堂堂北朝最高将官,拎着把刀去追个刺客,这是你们的习俗?”
焉赉被她问得笑了,“想来是这些日被政务缠得烦了,借机去舒展筋骨。”
叶初雪不赞同地摇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这也太冒险了。”
“等将军回来,叶娘子不妨好好劝劝。”
叶初雪朝他看了一眼,只见焉赉眼中带笑,丝毫不见紧张神色,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北朝男女之防远比南方宽松,焉赉身为平宗亲信护卫,出入内府毫无障碍。看来他对内府也十分熟悉,带着叶初雪抄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将她送回住处。焉赉是叶初雪从昭明就认得的人,两人虽然交流不多,此时经历了这么多事重遇,自然而然有一种亲切感,也不须多余的客套,一路无言地来到山脚下。
焉赉看着山木掩映中那一片青砖房子,叹了一口气:“当年长乐郡主便住在这儿。”
叶初雪好奇起来:“我隐约听说这里是晋王的妹子旧日住处,她如今哪儿去了?”
“走了。”焉赉的回答言简意赅。走了两步侧头,见叶初雪斜睨着他一脸讥讽,只得又说:“长乐郡主是女豪杰,却着了男人的道,最终心碎远走,我们大伙儿都十分惋惜。这事儿将军不大愿意提起,所以如今知道的人也就不多了。”
叶初雪听了一呆,心中隐隐升起异样的感觉,也就来不及追问所谓大伙儿都是些什么人。她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望着远山如黛,远处阴山余脉茫茫如烟,天高云淡,只有山影向天边一路伸展开去,仿佛是那里的一道屏障,又似乎是引向另外一片天地的指引。叶初雪从来没想到过,原来世间并不止她一人有那样的经历,原来还有人也为了男人心碎离去。一片惆怅中,她不由自主地对那个从未谋面的长乐郡主生出一丝同病相怜的好奇来。
“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焉赉说起长乐郡主也是满心怅惘,“她从小跟着贺布卫的弟兄们一起练习骑射行军,大家都当她好手足。”
两人一路说着上了台阶,有人等在门前腊梅树下。焉赉眼睛一亮:“晗辛!”随即想起了她之前逃脱的事儿,眉头一皱,板起脸问:“你戏弄得我好苦。”
晗辛走过来含笑施礼:“那时也是迫不得已,焉赉将军,你就别生我气了。”她说这话时,可怜巴巴看着对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焉赉被她水汪汪的眼睛看得有些绷不住,无奈地朝叶初雪看了看,又朝晗辛看了看,叹口气说:“各为其主而已,你也不必道歉,我也没有生气。”
晗辛甜甜地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生我的气!”
“只是以后都是一家人,叶娘子既然进了王府,你也算是府中的人了。却不可以再这样算计我。”
“只要你不打主意想把我绑起来,我算计你干什么?”晗辛仍是一副无辜的模样,将自己的责任推了个干净。
焉赉怔了怔,摇头无奈地笑了,只是问:“你把我的呼延搽藏到哪儿去了?”
晗辛想起来那匹高大俊美的天都马,得意地笑:“放心,总不会贪了你的。迟早还你。”
叶初雪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彼此试探,忍不住暗暗摇头。晗辛早已不是当年自告奋勇要离开宫廷的那个小宫女了,她的狡猾心机随机应变的能力远不是其他那些困守深宫中的女子可以比拟。如今看着她机变百出地生存在异国的惊涛骇浪中,叶初雪心中有说不出的羡慕和振奋。说不定几年以后,她也可以抛却心中那块黑暗的顽石,像晗辛一样痛快自在地活下去。
正在出神,突然焉赉察觉到什么,神情一紧,飞快朝她扑过来,两团黑影从屋后树丛中蹿出,雪亮的刀刃向叶初雪砍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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