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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叹了口气:“浑身是伤……”话没说完,就觉腕子被他攥得生痛,连忙安抚道:“都是皮肉伤,不打紧,只是吓得不轻,回来两三天了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具体到底出了什么事谁都问不出来。”
“吃东西了吗?”
平安摇头:“只喝了点儿牛乳。她就像是……就像是……”她要想了好一会儿,才能说出感受来:“就像是她人在这里,可是魂魄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平宗听得心头猛抽,哪里还能耐得住,转身就往大帐过去:“我去看看。”
“唉,阿兄!”平安拉住他:“你小心些,别吓着她。”
平宗点点头:“放心,不会的。”
他再次进帐,叶初雪仍旧面朝里躺着,和之前看见的时候没有差别。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一时间不敢有所动作,只是轻声问:“你醒着没有?”
“嗯。”
“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
叶初雪仿佛要用好一会儿才能听明白他说的话,缓慢而艰难地转过头来,又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够抬眼看着他:“还活着?”
他笑了笑:“给你留着呢。”
叶初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坐了起来:“你的刀呢?”
她身体仍然虚弱,刚要站起来膝盖一软,险些跌倒。平宗连忙搀扶住她:“你几天没吃东西了,就是要杀人也没有力气。先吃了东西再去。”
她却仿佛听不见他的话,一味捉着他的衣襟问:“刀!给我刀!”
平宗皱起眉头,这才察觉到她目中血红,神情狂乱,根本无法理智听他说话。“叶初雪,你怎么回事?”他捏着她的下巴问,“你睡觉了吗?这几天你合过眼吗?”
她定住,抬眼向他看来,目光迷乱空茫,像是听不懂他的话,只是一味问:“刀呢?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她身体终究太过虚弱,动作又过猛,刚问了两句,忽然脚下一软,朝地上栽去。
平宗赶紧接住她,打横抱起送到床榻上。动作间她的衣领滑开,里面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令他心头一痛,转头冲外面大喊:“安安!”
平安闻声进来,一看这情形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她……”平宗的愤怒已经无法压抑,指着叶初雪问平安:“她到底睡过没有?”
平安一怔:“一直都睡着,我们问话也不答。收拾伤口她也就任人摆布……难道……”
平宗气得跺脚,吼道:“你怎么不看仔细点儿?她根本就没睡过。两只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人都快疯了!”
平安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她闭着眼,我怎么会知道她睡了没有?你若是不放心便自己来伺候她吧,我是尽力了。”
说完她转身就出去,将平宗一个人晾在了远处。
“安安……”平宗发完脾气也觉得自己没道理,愣在那里呆了呆,又想出去追平安,又放心不下叶初雪,良久只得跺跺脚,仍旧回到床榻边去查看叶初雪的情况。
她在昏迷中也十分不安,眉头紧蹙,不停地转头仿佛要摆脱噩梦一般。平宗将手覆在她的额头上,轻声安慰:“没事儿,都没事儿了。”
不料才碰到皮肤,她突然睁开眼抓住平宗的手放恨咬上去,立时咬得他手上鲜血直流。
平宗忍住痛怕伤了她的牙齿,不敢抽回手,只能用另一只手再次抚上她的额头:“叶初雪,是我,是我,你放心,没人会伤害你了,你松开嘴。”
如此细声抚慰了良久,她的目光渐渐能够凝结,神智渐渐归位,这才松开了牙齿,长长出了口气,扭过头去。平宗赶紧缩手,只见牙印深深嵌入肉中,手掌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他苦笑一声,随手在身上抹了抹,将血迹擦掉,仍旧捧起她的脸问:“叶初雪,你做噩梦了?
她点了点头,却疲惫得不想说话。
平宗端来一碗浆酪送到她唇边:“喝了!”
叶初雪盯着银碗中淡黄色的浆酪看了许久,久到平宗已经打算她如果敢拒绝就撬开她的牙齿灌进去的时候,终于张开嘴喝了一口。“酒!”
“不行!”平宗直觉地反对:“你一直不吃东西,不许喝酒。”
她也不去争辩,仍旧躺下,睁大眼睛直愣愣看着穹庐顶上的天窗。
这一天阳光炽烈,光线从天窗透进来,仿佛一道光做的帷幕,将四围隔绝开来。清尘在光柱中飞舞,一切都仿佛披上了一层白纱。她的眼睛被灼痛,不由自主地阖上眼睛,电光火石般地,昆莱的连赫然出现在眼前。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疼痛,屈辱和恐惧,无尽的黑夜和寒冷。
叶初雪惊喘了一声,挣扎着睁开眼,一只手已经伸向她的面孔。她本能想要尖叫,却听见平宗关切地问:“怎么突然出了这么多汗?”
叶初雪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已经获救,那些事情已经过去。
她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软弱和恐惧,尤其不希望平宗为自己担忧,于是强撑着想要做起来。平宗看出她的意图,连忙帮手,在她身后塞了几个隐囊,扶她坐好。
“我把这一碗喝完,你给我酒喝?”
平宗没想到她突然变得主动,几乎大喜过望,连忙点头:“要吃点肉脯再喝酒。”
“好。”
平宗殷勤小心地将浆酪喂她喝下,口中念叨着:“喝点酒也好,你可以睡一觉……”
叶初雪动作僵了一下,轻声埋怨:“你吵死了。”
平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好,我不啰嗦了。”他转身拿来肉脯,撕成一小条塞进她的嘴里,看着她慢慢咀嚼咽下,突然觉得胸口满满地涨满着一股滚烫的情绪,令他无可抑制地突然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叶初雪,一想到我差点儿就失去你了,我连眼睛都不敢闭。”
她明显地僵住,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令她要用巨大的自制力才能压下推开他的冲动。她知道他的怀抱是安全的,知道他永远不可能伤害她,可却无法压抑想要逃开的冲动。在男人强大的体力优势面前,她自觉脆弱不堪一击。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牙,以至于浑身颤抖牙齿磕出声响而不自知。
平宗诧异地发现那声音竟然由她口中发出,惊讶地松开手臂:“叶初雪,你怎么了?”
她趁机飞快后退远远躲进了床榻深处,一切发生得飞快,远在她能够控制身体之前。
平宗震惊地看着她:“你怕我?”
叶初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怔了一下,连忙说:“不是……不是怕你……”
平宗心头绞痛,在榻边坐下,向叶初雪伸出手:“叶初雪,我不会伤了你。”
她迟疑良久,终于还是努力伸出手让他握住。
这一点点回应已经让平宗鼓舞起来,他想了想,问:“你愿不愿意过来一点,靠在我身上?”
叶初雪想要点头,却终于鼓足勇气低声问:“能不能再等等。”
“好。”她越是害怕,平宗就越是难过。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态度,而是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女人。这是一个连失去了孩子都不肯承认悲伤的倔强的女人,是一个绝不肯将自己的软弱暴露在别人面前的人。她那么努力维持着自尊,却在他抬手间会飞快地退缩躲闪。
一个问题在他口中盘旋了许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话一问出口便立即后悔,连忙解释:“我不是问他……你……不是那个意思……”他为自己的语无伦次无比羞愧,索性抬起头盯住她的眼睛,直截了当地说:“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伤害了你。不管他做了什么,让我十倍百倍补偿你。你这样我看着心疼。”
她看着他,心中焦灼不堪。她不愿意他因自己而难过,却也无法勉强自己去取悦他,良久,才艰难地指着自己的脖子:“他掐我这里……”
平宗的目光追着她的手指走,强忍住去碰触的冲动,努力做到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问:“还有呢?”
她又指着脑后:“撞在石头上……”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握住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直到她惊慌地想要躲避,才赫然醒觉。“叶初雪,别,别躲开我。”他低声哀求,死死盯住掌心那只手,用尽全部的自制才能不将她强行扯进自己的怀里,“我以后会小心的。”
叶初雪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异样。她诧异地抬头,惊觉他竟比自己还要痛苦。
平宗只要闭上眼,就能想象出来她被昆莱揪住头发往石头上撞的画面。只是想想,他都觉得心神欲碎,遑论她当时的无能为力。他突然明白了她的恐惧,尽量放柔声音,问:“你怕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力量,是不是?”她是一个强大到可以翻天覆地扭转乾坤的女人,却在那样卑劣低下的攻击前无能为力。昆莱摧毁的,是她身为女人应对一切的信心。
见她低头不说话,平宗也就大体明白了,突然站起来,拎过衣服递给她“穿上衣服,我带你去见他。”
昆莱已经被绑缚在空地上。大营中人闻讯而来,密密麻麻围了个水泄不通。
平宗带着叶初雪过来,分开众人,来到昆莱的面前。他解开自己的刀递给她:“这人只是个莽夫,有的不过一身蛮力,你困住他的手脚,他就任你宰割。叶初雪,我要你做这世间最强大的女人,去杀了他,为你自己报仇吧。”
叶初雪冷冷看着昆莱,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恐怖的记忆再次潮涌而来,他压在她的身上,强吻在她周身,强行挤开她的腿。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在蠢蠢欲动。然而当他发现她在流血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草原上的男人迷信凶兆,撞红就是其中最凶险的一样。
他恼羞成怒,恶狠狠地抽打她的脸,狠狠扼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头撞向地上,他想杀了她,想要通过残暴的虐待消解心头的愤恨。但他没有再想要企图霸占她。他没有那样的胆量。
叶初雪觉得自己就要被他扼毙的时候,勒古突然出现。被扼住的喉咙突然放开,她大口吸着气,呛咳得自觉脑浆都会崩裂。她听见勒古在搏斗中冲她大喊快跑。她顾不得身体的赤.裸趁机逃走,却失脚踩上松软的石头,翻滚到河滩上。
一切都变得清晰而漫长。
平宗发现叶初雪双目直愣愣地瞪着昆莱,却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他从她面上看不出她的心思,只能轻声唤她:“叶初雪,刀,接住。”
叶初雪恍然回神,抬起眼,发现平安不知何时来到人群中。她神情憔悴悲伤,看着昆莱的目光一样带着痛恨,却没有人能安慰她的伤痛。
叶初雪叹了口气,低声说:“给安安吧。勒古为了救我而死,她比我更有资格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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