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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喊嘈杂中,隐约还有马蹄破尘之声,略侧的眸华,只看见,烟尘起处,那原本喧哗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骤然被利器撕裂一样,纷纷避于两边,空出来的主道上,一骑枣色大马风驰电掣而来。
日曌的光华让我看不清策马者的面容,那马驰得太快太快,我下意识要往后避时,眼前黑影憧现,伴着小卓子不顾其细锐的嗓音现于人前的尖叫声:
“夫人,小心!”
刹那,天旋地转,我的裙边似乎被什么勾到,然后,一声急喝在耳边如同惊雷般炸起:
“吁!”
那是一个粗犷的男子声音,即便他勒停急驰的马,我仍猛地一个飞旋,旋转时,我终于辨清,该是布裙的边际被那马的什么地方扯住,整个人不由自主被拽入马蹄下。
眼见那马扬起的前蹄就要踏在我的脊背上,我的思绪陷入短暂的空白,根本没有余力去避那马蹄,小卓子的声音几近带着哭腔地在喊些什么,可,我听不清楚。
这场飞来横祸的发生不过是一瞬间,落地的刹那,我的余光只看到小卓子似乎要把我拖走,但,他的手始终离我有着那咫尺,却是天涯的距离,这种距离,或许,今日终究会让我命丧马蹄吧。
马蹄踩断脊背,应该会很痛吧,为什么,我总是这么不小心呢,好端端地,在街市步进酒肆都会遭遇这些祸端,早一步,晚一步,其实,都会避得过。
其实,这就是所谓的人生际遇。
注定会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发生一些事,有些可能就此改变的,是人生的轨迹。
我的人生轨迹,在这一天,又开始发生了偏转,不过,彼时,我并不能洞悉到这偏转会让我今后付出那么深的代价。
彼时的我,只等待着那锥心的疼痛在背部蔓延,但,疼痛未如期而至,骤然而至的,是谁用力将我的身子捞起,我的鼻子几乎贴着那马掌擦着分毫而过,那瞬间,眼前弥漫开的,是一种绯色的红,红得那么烈、那么炽,我能确定的,是这红并非是我身体里的鲜血染就,否则,红得,必定不会那么纯粹。
神恍间,那捞起我身子的手一松,我仿佛足尖又掂到了地,一边,是谁立即把我紧紧地扶住,我不用去看那人是谁,因为,声音已经传到耳边:
“夫人,还好还好!夫人,您没事吧,吓死咱——我了。”小卓子接近嚎哭般嚷出这些字,险把身份都暴露了出来。
我知他是急了,更是骇怕十分,倘若我今日在街市有所闪失,他便无法向玄忆交代。无论我的位份是否卑低,做奴才的若伺候不当,稍重的处罚,或许就是拿命去赔。
谁愿意死呢?
我稍定心神,一条马鞭已挥扬至我的眼前:
“找死!”
又是那个粗犷的男子声音,眼见着,鞭子就将劈头扫来,却听‘咻’地一声,一道玄色的光芒闪过,那条鞭子生生地被错开劈来的直线,只从我的肩膀处扬过,纵是如此,我的布裳还是被划了一道寸长的口子,有些许的血渗出,因着力道偏移,并不是很痛。
“大胆,京城重地竟有你等歹人,可是不知道王法!”小卓子眼见着护我不得,又急又气地道。
“什么王——”那个粗犷的男子声音再次乍乍呼呼地响起。
我捂了肩,抬起眼眸时,寻向那声音的来源,恰是一着玄铁戎装的男子骑在枣红大马之上,满脸的络腮胡子,样子十分的彪悍、粗俗,显然并非周朝人士,倒象是蛮夷。
“二弟!”一声朗喝,那粗犷男子余下的话皆咽在了喉里,只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却是如铜铃一般硕大骇人。
我不自禁地寻着另一声音望去,原以为唤他二弟之人,必也是个粗俗男子,却不料,一匹玄黑如墨的骏马上,一系红衣若东升煦日的男子,勒缰而驻,他的手上,赫然是一长杆银枪。
定是刚刚格掉马鞭的银白光芒发出之物,以枪格鞭,鞭却未断,这人使枪的本事可见一斑。
但,他并未穿戎装,只着了便服简袍,身后却紧跟一队亲兵。西周朝律,连王爷都不得擅带兵队于京城行走,莫非,又是哪位将军凯旋归来?
看来,玄忆的版图,远远不止中原,或许,他的规划更为遥远,而,那将我等女子所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红衣男子的样子,傲世而独立。
不同于玄忆,并非温润如玉,完美如谪神。
不同于景王,并非俊美森冷,逸尘的贵雅。
他就是他,任谁一眼看到,都不会再忘却的容貌。眉心,有一颗朱砂痣,殷红若饱满的血珠,莹莹欲坠。倘若这颗痣生于玄忆的眉心,必定会比女儿家更为妩媚,偏生在他的眉心,只增了一股英武之气,将边上莽汉的彪悍也压了过去。
“大哥,这周朝的女子真是见鬼,竟不懂得闪避,踩死一个也是无用的蠢货!”那莽汉不罢休地,继续骂骂咧咧。
“你说什么呢,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什么身份!”小卓子嚷道,将我护到一边,还有四名轿夫不知何时也护到了我的身旁。
“卓海。”我颦了下眉,轻轻喝止他,因不便喊小卓子,我仅以寻常小厮的唤法叫他的全名,他立刻会意,噤声不再多言。
“夫人?”那红衣男子微微一笑,唇中吟过这两字,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
我眉颦得愈紧,原来,不过是名登徒子,我并不喜欢被人这般肆意的打量,不悦地才要拂身而去,突然手臂一紧,再迈不得半步,恰是那名莽汉将鞭子隔空向我挥来,就势缚住我的手臂,那运鞭的技巧煞是灵活,竟宛如蛇一样地柔韧相缚:
“大哥可是看中这丫头,若是,你知会一声,兄弟就替你收了她!”
那红衣男子微微一笑,只一勒玄色的骏马,缓缓向前踏去:
“二弟,既来到京城,怎还不知收敛,我们还是早点赶到驿馆为上策。”
“大哥!你素来对女娃儿不屑,今日竟多看了这丫头这么几眼,可见是喜欢了,以大哥的身份配她,难道还不如她现在嫁的?反正我们北溟族人自是不讲究那些世俗规矩,你若要,兄弟就替你做主。”
北溟?莫非来人——不管他是何人,如此轻视女子,就是错误的!
我粉脸正色,叱道:
“放肆!这里是周朝天子脚下,怎容你等如此无礼!”我一手反抓住马鞭,眼神略转间,离我最近的轿夫早会过意,从靴筒里取出锋利的匕首,运了十分功力于上,即刻将那马鞭割断。
这‘轿夫’是宫内的禁军乔装而成,因方才事发突然,他们又在停轿,所以在马蹄险将我践踏之际,回援不及,此时,皆是戒备状态,我即发了话,哪会容那莽夫再度得逞。
眼见着那莽汉因马鞭被断,怒不可遏,又待发作时,那红衣男子的声音不复方才的悠缓,带了几分的正色,对那莽汉道:
“二弟,你再要鲁莽行事,我定先将你遣返明成。”
那莽汉脸上的怒意随着这句话顷刻转成讪讪的神色,竟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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