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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夏从荷包里挑出几个金银角子,jiāo给边上伺候的奴婢,道:“大过节的你来府上,我也猜得出是怎么个意思。皇帝还有草鞋亲呢,何况咱们督主。喏,这是赏你的,拿去使唤吧。今儿府里事多,晚间督主还得回来,恐怕不得空招待你,来人,送客。”
仆婢捧着一摞金银角子到他跟前,夏侯潋淡淡看了朱夏一眼,也没接银子,道了声告辞,转身就出去了。
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罢了,他一个大老爷们,犯不着和一个不懂事的女人计较。
莲香拧着帕子,跟在夏侯潋身后出来,气恨道:“这什么人儿啊真是!摆威风摆到这儿来,还真当少爷把她当心肝疼!气死老娘了!小潋,今儿您先回去,等回头我跟少爷说去,看少爷不弄死她!”
夏侯潋说算了,问道:“这人儿到底是谁?”
莲香欲言又止,挣扎了半天,才道:“算了,我跟你说了得了!少爷原本不让我说,可我这心里憋得实在难受!”她扯过夏侯潋,走到僻静地,道,“她是先帝爷赐给少爷的对食!”
夏侯潋震惊了,原来沈玦已经有媳妇儿了!
“小潋,你往日在江湖行走,宫宅的事儿你不清楚!这些什么主子,什么贵人,说得好听,给你配媳妇儿,帮你成家立室,可其实就跟配阿猫阿狗似的,他们自己看着喜庆看着高兴!也不想想,咱们少爷,受了那老大罪,早已、早已……”莲香掉下泪来,拿帕子拭了拭,吸了一口气,才道,“早已不能人道!一个女人搁眼前摆着,又不能……这不是戳人心窝子吗!”
夏侯潋拧眉道:“就没旁的什么法子,把这女的给打发了?反正又没碰过她。”
莲香摇头道:“哪能啊!她是太后的贴身婢女,明面上是对食,暗地里不就是个眼线么!少爷是有些权势,可终究不是正头主子,哪能说不要就不要?这个女人,到咱们府里,回回都要作妖,不弄出点儿事儿来浑身不舒坦。说白了,还不就是为了立威!她在宫里是伺候人的,到咱们府里就是主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这回又拿上你做文章了,小潋,真是对不住!”
夏侯潋摇头说没事儿,低头想了一阵,笑道:“行,反正今儿我没买菜,家里开不了伙。我还就赖在这儿不走了,看他丫的能拿我怎么样!”夏侯潋整了整仪容,大步流星往回走,莲香懵了,迈着碎步跟在后头。
朱夏还在院里,坐在八仙桌边上,正门开着,她居高临下,遥遥指着天井底下的仆役,告诉他们花儿怎么摆,瓷器怎么放。夏侯潋按着雁翎刀进来,大马金刀往八仙桌边一坐,雁翎刀啪地往桌上一放。朱夏吓了大跳,捂着心口站起来退出去几步,颤声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莲香站在夏侯潋边上,也有点呆。
夏侯潋撑着脑袋望着朱夏,眉毛一挑,眼角眉梢都露着流里流气的痞相。
“嫂子有所不知,在下夏侯潋,乃是督主的结拜兄弟,素闻嫂子芳名,敬仰久矣,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夏侯潋咧开嘴一笑,“嫂子,要不咱俩唠会儿嗑呗!”
朱夏横眉立目道:“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来人,把这泼皮拖下去!”
立时有几个仆役上来要拖人,模样看着陌生,看来都是这女的带来的。夏侯潋拇指轻拨刀镡,雁翎刀划出一截,道:“刀剑不长眼啊各位,好歹是在督主的地盘儿,不宜见血光之灾。”众人起了忌惮,面面相觑,朱夏气得发抖,又要说话。
夏侯潋抢先一步,道,“嫂子,小弟劝您三思而后行。小弟和督主乃是过命的jiāo情,您养尊处优,恐怕不知道过命是什么意思,”他撸起袖子,给她看臂上的伤疤,“瞧,这一道,差点废了我一条胳膊,就是为督主挡的。还有这一条、这一条,这边这一条,全是!”
朱夏瞅着那些令人心惊胆战的伤疤,心里没了底。原先以为就是个上门打秋风的穷酸,督主念旧不舍得赶,她来做这个恶人。现下看来,到有几分分量。朱夏堆起笑来,道:“原来是夏侯兄弟,都怪嫂子没眼力,误会贤弟了。来人,快看茶!”
夏侯潋和朱夏两人大眼对小眼坐着,朱夏心烦意乱,恨不得他早些离开,一会儿沈玦回来,难不成还要和这个流氓同桌吃饭不成?她还想和沈玦二人共处,一同赏月拜兔呢!料想应是不会,毕竟是个番子,哪有和督主同桌的道理。朱夏心里还是没底,唤人拿来酒,拿来几碟小菜,招呼夏侯潋。就盼他喝醉,把人抬走了事。
谁曾想,夏侯潋一连两壶酒下肚都没醉,坐得稳稳当当,一副还能大战三百会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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