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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潋托住他们二人的脑袋,将他们缓缓放在地上,然后把八具尸体都拖到树影深处。
夏侯潋摸到东门外十步远的位置,门口站了两个兵士。他藏在大红抱柱后面,朝地上丢了一颗石子。有个兵士听见声响,探头探脑地走过来,一面警觉地问道:“谁?”
自夏侯潋身边经过的一刹那,夏侯潋猛然伸出手捂住他的嘴,腕下匕首弹出,割断他的喉咙。兵士霎时间软了,夏侯潋一把把他拖到yīn影里,整了整衣装,走了出去。
头盔打下的yīn影掩住了头脸,另一个守门的兵士看不清他的容貌,以为他是同伴,问道:“什么东西在那?”
夏侯潋没应声,径直走到他面前,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将匕首插入他的肚腹。
森森暗夜,刺客幽魂一般行走在yīn影里,杀人。
血花在黑暗里迸现又消失,像绚烂的烟火。禁军悄无声息地挨个减少,最后一个兵士死在殿门外汉白玉石栏下,被杂草遮住了身躯。夏侯潋提着染血的雁翎刀,步上石阶,弓腰贴着朱门听了会儿里面的声响,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飞过第二根飞檐,已是亥正。他将刀插入门缝,缓缓拨开门闩。
殿中寂静无声,夏侯潋钻进屋子,轻轻掩上门。他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朝里间摸去。雕花大chuáng被黑暗掩着,chuáng沿盖板隐隐约约露出八宝螺钿的细碎流光。杏huáng色的帐子合得严丝合缝,夏侯潋虾着腰一路摸过去,轻轻掀开帐子。
chuáng上空无一人!
背后陡然响起万伯海的声音:“你是谁!”
夏侯潋悚然一惊,回过头,却见万伯海赤脚站在罗汉榻上,从旁边的刀架上拿起雁翎刀,抖落刀鞘,凛冽的刀光在暗影中迸溅如雪。
这家伙竟然睡在榻上!
他从榻上走下来,燃起一方烛火,殿中顿时亮堂了些许,黑暗中的夏侯潋现出身形。
“没成想我的帐下也会有家贼!你是哪个营的?何时成了沈阉的走狗?”他侧耳听了听外头,蓦然一震,“你把外面的人都灭了?”
“万大人,您胜不过我,不如束手就擒。”夏侯潋长刀下压,缓缓抽刀出鞘。
“狂妄!”万伯海冷冷地微笑,“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无名鬼。沈阉好大的能耐,竟能驱使伽蓝最qiáng的刺客。无名鬼,沈阉能给你的,本官也能。你不如投靠本官,钱财,女人,名声,权势,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夏侯潋淡淡笑了笑,抬头看了眼窗外,月已掠过第三根飞檐,亥正一刻。
“抱歉,我只想当督主的狗,”他单膝跪地,刀刃藏于肘后,“万大人,请。”
婆娑树影下,窗纱仿佛皮影戏搭就的舞台,二人映在素色纱罗上的影子是戏台子上的皮影,仿佛两只猛shòu,在晕huáng的烛影中相互扑咬。
夏侯潋劈刀向下,刀刃划破空气爆发出凄厉的尖啸。万伯海迎着夏侯潋的雁翎刀回砍,却在刀刃相撞的那一刻手掌猛地一震,虎口顿时破裂,淅淅沥沥渗出血来。夏侯潋没有停歇,迅速发起下一击,同样是凌厉如电的一斩,万伯海接招的一瞬间仿佛雷亟。
两把刀都发出剧烈的蜂鸣,仿佛临死前的求告。万伯海看见夏侯潋的手也裂了,鲜血浸透了刀柄的缠绳。可他不停!一斩连着一斩,bào雨一般兜头砸下,万伯海步步后退,心中终于升起恐惧。
这是个疯子。他们说得没错,这是个疯子!
他的刀法或许能和这个刺客拼一拼,但一个求生的人一定胜不过一个不怕死的人!
万伯海不再恋战,转身想逃,夏侯潋先他一步到了门口,将门栓闩上。
“大人,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刺客在黑暗里抬起脸,眼神凶戾,獠牙毕现。
月亮掠过第四根飞檐,亥正二刻!二人再次相扑,身影仿佛化虚,夏侯潋的刀势又快了一倍。万伯海仿佛被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他挡不过来,夏侯潋的刀太快,挡住了一击,下一击立时赶上,在他身上划出伤口。他没有穿盔甲,很快腰腹、双手、大腿都有了细细的伤口,整个人成了血人。
夏侯潋明明有杀他的机会,可他没有杀他!
万伯海忽然明白过来,他要活捉他!
夏侯潋的雁翎刀从斜刺里伸过来,割破了他的手腕,手腕吃痛,他的刀颓然落地。他绝望了,这就是伽蓝刺客,行走于黑夜,追魂索命,他竟毫无招架之力!
忽然间,地动山摇。屋外仿佛落下一道惊雷,通天彻地的一声巨响,世界白了一瞬。房屋簌簌落下灰来,外面燃起熊熊火焰,照亮了整间大殿。
红夷大pào提前轰营了!
两个人在地震中都没有站稳,摔倒在地,夏侯潋的雁翎刀也脱手了,他迅速矮身拾刀,万伯海冲过来,把夏侯潋撞在平头案上。冲撞让桌案崩塌,后背撞到了桌子的锋棱,剧痛无比。夏侯潋咬牙起身,万伯海挥拳过来,正对他的头脸。夏侯潋矮身避过,同时扫他的腿,万伯海被扫在地上,却抓住夏侯潋的腿,也把他带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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