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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闪过第一刀的下一刻,便是沈玦最佳的反击时间!
铿然一声,预想中刀刃割破血肉的声响没有出现,刺客左手的短刀架在背后,挡住了沈玦绝命的一击。
“虽然你的刀术很差劲,”刺客低声道,“但你比我想象的要qiáng。”
沈玦:“……”
“我的时间不多了,”迦楼罗丢开短刀,双手握刀,“抱歉。”
一刹那间,沈玦听见刀刃破风的声音,仿佛万千厉鬼同时呼啸,眼前闪过扭曲的刀光,恍若天穹上的雷电霹雳,他咬着牙举刀挡在身前,可他不够快,迦楼罗与他错身而过,手臂上顿时出现一个狭长的血口。刺客在须臾之间化身鬼魅,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捕捉到一团朦胧的暗影。鬼影不停与他jiāo错,每次擦过必然留下一道血口。
那一刻沈玦终于感受到差距,原来刀法的悬殊,再多的智谋也弥补不了。他彻底被迦楼罗抓住了,像恶鬼上了身,挣不开逃不掉。眨眼之间迦楼罗在他身上划了七刀,遍布躯gān和大腿,他的曳撒已经湿了,浸满鲜血。
迦楼罗结束了连刀,他的猎物已经无力反击,鲜血带走了沈玦的力气,即便迦楼罗不出手,他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但迦楼罗还要斩下他的人头带给段九,他将对沈玦进行处决,这场战役,毫无悬念。
迦楼罗漠然高举起刀,月光下,那把刀是森冷的一线,仿佛可以隔开yīn阳。沈玦吃力地抬起眼,长刀一线凝在他的眸中,汇集成一点银光。
他要死了么?夜风拂过他的发丝,像黑白无常在他耳畔冰冷地呼吸。他的确快要死了,这死亡来得那么突然,却触手可及。凛冽地刀刃正在bī近,银光扩大成一片白,恍惚中他忽然回想起很多从前的事,坐在门槛前扎灯笼的夏侯潋,龇牙咧嘴地喝着苦药的夏侯潋,编小兰花送给他的夏侯潋,还有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在雪地里背起他挣扎爬回秋梧院的夏侯潋。
弥天漫地的风雪中,十二岁的夏侯潋嘶吼着说:“少爷,不要死啊!”
无边无际的白雪在他们脚下蔓延出去,皑皑的雪白世界中,他们是孤独又渺小的两个影子,在无垠的天地中相拥。
那声凄厉的呼唤在他耳边回dàng,他猛然提起刀。
他还有个白痴等他回家,他跪了十几里路求神拜佛,他还要回家看他有没有痊愈,他怎么能死?
沈玦蓦然奋起,这个在别人眼中孱弱又病气的男人拖着满身的伤痕格开了迦楼罗的斩决,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唯有抿成一字的双唇泄露了他执拗的倔qiáng。静铁在架开迦楼罗的斩击之后破风而出,漆黑的刀刃收敛了一切光华,走过凄冷的直线。
两人错身而过,迦楼罗的袖侧现出一道血口,温热的鲜血滑过皮肤。
他低头摸了摸袖侧的血,忽然有些呆。
很少有人能够在他的刀下反击,他很久没有受过这样的刀伤了。
“我收回刚刚的话,你很qiáng。”迦楼罗说。
沈玦喘着粗气,方才的一击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有缇骑脱出身来回援,挡在沈玦身前。
“我会给qiáng者应有的尊敬,所以接下来的一刀,我会竭尽全力。”迦楼罗微微下蹲,横刀在前。
一边的沈问行瞪大双眼,那个刺客在说什么鬼话?接下来才是竭尽全力,难道方才的刀都不是他真正的实力?
“伽蓝刀·逆字一心斩,最高手。”迦楼罗低声道。
凄迷的月光在他刀刃上流淌,面具下的双眸藏在刀刃之后,黑而深,仿佛蕴蓄了万点萤光。这个刺客全身的气势在顷刻间改变了,恍若有雄雄的妖魔自他身后站起。所有缇骑都惊惧地后退,他们也对阵过不少刺客,见识过伽蓝刀的凶猛,可这一刻他们才发现,他们从未见过真正的伽蓝刀。
真正的伽蓝刀,是妖魔之刀。
迦楼罗跨步向前,像一只凶láng一般猛然前奔。他的刀拖着扭曲的电光走过曲折的弧线,缇骑在他接近的一刹那间被绞杀,沈玦听见刀刃没入血肉再离开的粘腻声响,yīn寒得仿佛要浸透骨髓。电光划过一线,那柄妖刀终于走到了沈玦的身前,迦楼罗双手握刀如惊雷一般压下,霎时间刀气化形沉如巨山!
在那样绝丽的刀势中,沈玦的视野一片空白。
“铮——”
悬在头顶的刀刃没有落下,夜风中传来林间的萧声,静谧地流淌。视野逐渐清晰,沈玦看见眼前站了一个少女,黑发黑衣,广袖随着举起的胳膊滑到肘下,可露在外面的手臂不是女人的莹润的肌肤,而是闪着寒光的两把刀刃。
有人替他说出了少女的名字,“是照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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