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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麟若是看到现下薛子钦正坐在榻边一点点给岑黎玊喂药,恐怕就会得意忘形地去跟薛子钦勾肩搭背,再来上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乖乖喝药,好得快。”薛子钦低声说着,也是没弄到汤匙,索性拿酒碗的浅碟,一次装一点进去,开口大,凉得快,递给岑黎玊。
岑黎玊面对薛子钦,可谓乖巧到了极点。他双手接过酒碗,小口小口乖乖喝了下去。经过近两个月的修养,岑黎玊身上一些坠崖时的擦伤早已经好完了,也是上天垂怜,他那完美无缺的jīng致脸庞上没落下一丝伤痕。就是胸腹间的伤,钟倚说约莫是会留疤的。
“这两日有没有想起什么?”薛子钦一碗碗把药倒进酒碗,岑黎玊一碗碗地喝下,他突然问起来。
岑黎玊有些茫然,问道:“玊儿该想起什么?”
“比如,是谁推你下悬崖?”薛子钦沉声问道。
岑黎玊摇摇头:“记不得了……”
原本在将军帐内看守,在薛子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出去了。将军帐里又剩他们两个人,这段时日,薛子钦的将军榻就一直是岑黎玊睡着。他自然是不敢跟岑黎玊同睡,不说他身负重伤,且说他的身份,若是与他共枕而眠,等岑黎玊想起来一个不情愿,他这可就是以下犯上。
这就苦了薛子钦了。
那榻上铺着好几张厚实的皮子,褥子也很厚,睡在上头暖得很。现下没了chuáng榻,薛子钦日日睡在几案旁,冷得不行。后来gān脆把几案下面铺的皮子拿到帐内燃着的火堆旁,薛子钦只能小心翼翼地睡,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把衣衫烧着了。所以近两个月来,薛子钦都没怎么睡好过,白天还要出去操劳,替岑黎玊弄点吃的,回来还要好生照顾,既是费心,也是费力,人都消瘦了不少。
脸颊都有些下凹,再瘦下去恐怕都不能看了。
岑黎玊自然知道他为自己费心不少,此时他边喝药,边抬眼看着薛子钦的脸,那双眼只要稍稍提起眼角就显得bào戾可怖,可与他在一起时,眼角却总是温温柔柔地往下耷拉。
钟倚开的那药,也不知是放了些什么,岑黎玊每次喝完不到一炷香功夫便犯困。听钟倚说睡得多好得快,薛子钦又丝毫不懂医理,只能钟倚说什么便是什么。所以每日喂药的时候都放在天黑以后,正好能让岑黎玊喝了药就安然入睡。
眼见着药吃完了,薛子钦端着药碗准备拿出去,岑黎玊却突然伸手拉住了薛子钦的衣角。
“怎么了?”薛子钦回头问道。
岑黎玊声音有些小,有些羞怯地说道:“夜里凉……”
薛子钦点点头:“行,我再给你弄chuáng褥子来。”
“不是,”岑黎玊立刻摇了摇头,“我是说,你夜里冷,睡不好。”
“我没事……”“两个人一起睡暖和点。”薛子钦话没说完,岑黎玊就抢先说了出来。
怎么说呢,岑黎玊这个人,这张脸,说什么都根本无法拒绝。
至少对薛子钦来说是的。
薛子钦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道:“好。”
第94章
夜已深,好几日都没再下雪,薛子钦躺在榻上,听见外面偶尔走过的士兵身上,甲胄随着动作而摩擦作响,还有岑黎玊平缓的呼吸声,还有……他胸膛中躁动不已的心跳。说是陪岑黎玊入眠,他累了一天,却偏偏在岑黎玊身边无法入睡。
岑黎玊身上有伤,自然要小心对待,此时他睡在里侧,薛子钦睡在外侧,而chuáng榻的大半都给岑黎玊睡着。薛子钦贴着榻沿,侧对着岑黎玊,不敢动弹,只要稍稍翻身都可能掉下去。
这样睡觉才是真的受罪,还不如在火堆旁边对付对付了事。
将军帐里的烛火熄得只剩两盏,光线昏暗,薛子钦用手支着脑袋,他看着岑黎玊的睡颜——他睡觉的模样倒是踏实,一动不动,规规矩矩躺着,不知是不是因为不方便动,反正睡得有些一本正经。而岑黎玊身侧的手,恰好尾指抵在薛子钦的腰上,弄得他痒痒,就更加不敢动了。
毕竟他也是成日辛苦,结果在紧张又悸动的心跳中,薛子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来,两人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薛子钦依旧是安排人来照顾岑黎玊,他自己跑出去打猎,顺便军营里的事情也该督促督促,不然手下这帮人等岑黎玊好的时候,怕是连刀都提不动了。
……
江也没几天就好全了,因此还特意去跟钟倚道了声谢。
这日大清早起来,魏麟就唉声叹气的。江也一边把鞋子套上,一边张口问道:“大清早的叹什么气?”
魏麟摇了摇头,一副惋惜地模样道:“你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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