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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从地上站起身来,赶忙上前还想拦着薛子钦:“薛将军……”“出去吧,我与薛将军有事要谈。”岑黎玊头也不抬,轻声道。
小六子只好依言退出去,将门关上。
原是来势汹汹,看见岑黎玊懒散的模样,他竟有些迈不开步子,不知道如何走到少年面前了。
“薛将军不是有事找我么?为何不开口?”倒是岑黎玊率先开口道。
这一声询问把薛子钦脑海里的过往全部驱散,他大步流星走向前,也不打算落坐桌前,直直地走到岑黎玊身边,一把抓住了他拿着书籍的手:“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在皇帝眼里,岑黎玊是幼子,善良怯懦。
在秦姝眼里,岑黎玊是公子,温文儒雅。
而在薛子钦的眼里,岑黎玊像只狐狸,在需要的时候会有应对的脸孔,该示弱便示弱,该qiáng硬便qiáng硬。可剖开外在来看,他便是狡猾的狐狸,还生着那样一张面孔,便以迷惑众人。
“薛将军失礼了。”岑黎玊说着,却并不挣扎。薛子钦将他的手拉起来,手上的书应声落地。他仰起头看着薛子钦的脸,却并无起身之意。
薛子钦不依不饶,手上一发力,硬生生把岑黎玊从地上拽了起来。但并不至于此,岑黎玊起身后,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句,已经被薛子钦紧紧抱进了怀里。
不知哪处窗缝漏了风,一丝凉意自他背后泛起。他想起那时在将军帐里,薛子钦命人将chuáng榻抬至帐帘前,任由他观赏着外头的雪景。那时将军帐里一直生着火堆,即便严冬,也显得温暖,再掀开帐帘那一刻,恰如此时般,身上发凉,可心里泛暖。
“你为什么要和秦牧的女儿成婚?”
“那是父皇赐婚。”
“是你明目张胆表露爱慕之意。”
“是。”
“为什么?”
“因为秦牧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薛子钦钢铁般的双臂,又裹紧了两分,裹得岑黎玊生疼。
“我帮你,还不够么?”
“不够。”
“岑黎玊,皇位有那么重要?”
“性命重不重要?”
“你不做皇帝,我也能护你一世周全。”
“你不能。”
“不要质疑我的本事。”
“薛将军,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以为他们当了皇帝,会放过我么?”
岑黎说的声音闷闷的,大约是因为他的口鼻死死地抵在薛子钦的胸口上。同样的,他也能听见那胸膛之下,qiáng而有力的心跳。
“皇位和我,你选一个。”薛子钦道。
“皇位。”
“不犹豫?”
“不犹豫。”
薛子钦的手终于松开了几分,岑黎玊抬起头,对方也正看着他,眸子里只剩深不可测的黑色,都无法在里头看见他自己。
“你不怕我离开么?”
“你不会。”岑黎玊看着他道。
“为什么?”
“因为这里……”岑黎玊说着,手抚上薛子钦的胸口继
而道,“有我。”
薛子钦没有说话,只是听着那清冷地声音继续道:“且只有我。”
二人对视良久,薛子钦终于松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道:“现在没有了。”
“是么?”
薛子钦正正经经地朝着岑黎玊作揖道:“臣先恭贺九皇子殿下新婚之喜,既然话已说清楚,那臣先告退了。”
“将军,莫要自欺欺人。”
岑黎玊说完这句,薛子钦却没有回答,跟他来时一样,大步流星地走至门前,推开门出去,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犹豫。
“将军走好。”岑黎玊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三日后。
皇家的婚事自然是要办得隆重华贵,可又因皇帝现下的情况,不得不在规制内从简。秦姝入住降真台,婚宴上满朝文武几乎都到了。他们明面是因为九皇子的婚事,但实际上,就算皇后叮嘱了三缄其口,皇帝病重垂危的事情还是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恭喜九弟,喜得佳人。”岑黎近笑眯眯地祝贺道。岑黎江就站在旁边,得知皇帝昏迷不醒的消息后,他总算松了口气——至少那案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公之于众的,更不能拿他怎么样。听见岑黎近的话,他也连忙凑上去道:“一直以为九弟好男风,却没想到今日还能抱得美人归。”
“谢过两位皇兄。”岑黎玊只当后半句没又听见,淡淡地微笑着道。
在场不少人都跟岑黎江抱着同样的想法,只是碍于身份,不便说出口罢了。自从皇帝病重后,岑黎玊没少在安上殿侍奉,这桩婚事还是皇帝昏迷前亲口赐下,可见他今时不同往日,地位已经跟着水涨船高了。
再加之他好男色的传闻,被今日这大婚推动下,不攻自破,大臣们不由的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照这么看,虽为幼子,若是皇帝宠爱,也不是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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