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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黔於小半年,薛子钦仍没未彻底忘了心尖上的人。许是夺位之乱,让他心性收敛了不少,加之这些日子西溯贼人也没什么动作,闵秋很久都没见过薛子钦曾经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薛子钦没能彻底放下,闵秋对这事耿耿于怀,几次想劝阻,还是三缄其口。
他本性如此,既然是薛子钦的副将,那便奉他之语如同神祗,不问对错。
他本以为这样也无妨。
但他仍会因为薛子钦略显迷茫的眼神而感到胸闷。
“但愿如此吧。”薛子钦说着,终于看向他,“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儿,你怎么消瘦了不少?”
“消瘦么?”闵秋勉qiáng地笑了笑,“将军才是真的消瘦了太多。”
军营里虽然无酒,但有闵秋在,野味是少不了。
跟半年前相比,薛子钦是瘦了些。
闵秋又道:“将军,当初为何不qiáng行将他带走?”
“什么?”
“以我们当时的人马和功劳,即便将军开口要带九皇子走,皇上不会不允许。”
薛子钦略显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正当闵秋以为自己这话触怒了薛子钦时,他叹了口气,转身扶着凭栏,看向边塞一望无垠的草原:“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些。”
“将军的私事,末将是不该过问。”闵秋站在他身旁道,“单单是今夜,可否允许闵秋一问?”
“若要带他走,自是很简单。”薛子钦道,“他既无意,我当然不会多情。”
“将军还是喜欢他。”
“不喜欢。”薛子钦摇摇头,直说道,“或许曾经喜欢。”
“那为何总是望着王都方向?”
“……你以为我是惦记玊儿?”闻言,薛子钦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着闵秋。
二人本并肩而立,离得很近,薛子钦转过头,闵秋正看着他,近得仿佛可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闵秋跟随他多年,他的模样薛子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此刻闵秋看他的表情,却突如其来的陌生。闵秋虽不如周潇那般温润如玉,一副翩翩君子做派;但也并非三大五粗,一眼望去长相平平,看得久了也能觉出俊朗之处。
他眉骨很高,显得眼眸深邃,却总是皱眉,带着股忧郁之气。
听见薛子钦的话,闵秋也很惊讶:“不是?”
“当然不是,”薛子钦道,“不是我的东西我从来不惦记。”
“那将军是在看什么。”
“郭林充的埋骨之地。”薛子钦坦言道,“清明才过不久,但都无法亲手为他上柱香……若不是我掉以轻心,他也不会……”
“将军莫要自责!”闵秋连忙道,“人各有命,只怪贼人狡猾。”
“我知道。”薛子钦说着,从地上提起一坛酒,递给闵秋,“喝吗?”
“……有违军规。”
“我瞧你似有话要说。”薛子钦才不管他的拒绝,直接将酒坛塞进了闵秋的怀里,“从前不觉得,江也和魏家小子走了,才觉得戍守边关当真索然无味。”
“本就是个苦差事。”闵秋无奈接下,顺着薛子钦的话说了下去。
薛子钦转手又提起一坛,喝了一口后道:“幸好你没出什么意外。”
“将军……”
“除了周潇,跟我少年相识,就是你跟我最久。”薛子钦自顾自地说起来,“不过你这个性子,真像个老妈子。”
“……”
“你能不能硬气点啊,”薛子钦语带埋怨,“你看看你,在军营里谁怕你,一点副将的气质都没有。还记得吗?那次你抱着我一顿抹眼泪,丢死人了……”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闵秋被他说的难为情,抱着酒坛也跟着喝了口。
回来后虽然闲暇,时间很多,但像今夜这般跟薛子钦把酒相谈,还是第一次。
对闵秋来说,只不过是追随他做了些事;但对薛子钦而言,夺位之乱里他失去了三个很重要的人,闵秋自然不愿意提起他的伤心事。
薛子钦今天话却多了起来,约莫是夜里人容易多愁善感,提起了以前的事竟停不下来:“我说就那么点事,你就以为我死了,我在你眼里是多不行啊?好歹我也是万军从众取敌将首级的名将,你至于那么看不起我么?”
闵秋不服道:“那将军也是肉体凡胎,被杀就会死。”
“……那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以为将军……”
“好了好了,但那样就哭了,也太……”
“我也是身经百战,又不是战友死了都要哭,”闵秋越说声音越小,“只是担心你。”
他玩了点小心思,平日里明明都以“将军”尊称,却在说这话的时候,避开了敬称,单单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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