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诺俯视着楼下众人,沉声说道:“自从杨家进入滕县,这么多年来,滕县的百姓于衙门里的兄弟们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对内,他们拉帮结派,打压异己,排挤清廉正直之人。对外,他们巧立名目,搜刮百姓,利用在各房安插的胥吏们,层层盘剥。
无论是每年的税收,还是不得已要打的官司,经过他们的手,就没有不掺和的。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令人不齿的,最令人恶心的是,他们还勾连山贼,一来劫掠各处商旅行人,二来养狼自重,不断侵占朝廷的剿匪拨款。
就在前不久,因为跟从外地调来的实干派捕头不合,跟胡家势力起了纠纷,杨洲老儿甚至串通山贼,杀了当时出任务的整个捕班。这样的官吏,实在是人人得儿诛之!”
鄞诺话音一落,楼下顿时响应起了一片呼喊声。
每个人都想起了在杨家的淫威下,自己曾经受过的委屈与不公。
每个人的眼眶都红了。
“但在大面上,杨家也被山贼利用了。”鄞诺摆了摆手,继续说了下去,“
杨洲只是想借山贼的势力,把符大人与我们这些深究他罪行的人全除掉。并没有想要跟着山贼造反。但不论他想不想,最后都造成了山贼占城的事实。
他不仅该死,更是醉该万死。
虽无造反之心,但已有造反之实,按理说,抄家灭族,都是他们改得的下场。
楼下百姓听到这番话,顿时一阵欢呼。
人们涌动着,跳跃着,都在庆祝那毒瘤一般的杨家终于覆灭。
趴伏在楼梯口的杨之拓将头深深埋起,满脸泪痕,却不敢大声抽噎一下。
鄞诺后面的符云朗皱了皱眉。
他虽然并不知道杨之拓现在就趴在门口,但是也开始为杨之拓的前景担心起来。
他本不想再对别人滥用同情心。
尤其是杨家和胡家。
这两个大硕鼠之家,给他下了太多绊子,叫他吃了太多苦头。
可是这一次,若然没有杨之拓的幡然悔悟,他们就不能将滕县地界儿内所有的山贼头目都一网打尽。更何况,最后要是没有他的安排,自己的身份早就被山贼发现了。
无论如何,真的叫他眼睁睁的看着杨之拓就这样被众人处死,他心里还是有所不忍。
可是眼下的情况,不把杨之拓扔出去,就无法平复民众的愤怒。
届时山贼祸乱虽然暂时解除,却逼反了滕县百姓,可就更糟糕了。
这一次,温小筠的感受却再不与杨之拓与符云朗相同。
她望着鄞诺的背影,目色平静。
她相信鄞诺。
“可是大家却有一事不知,那便是杨洲之子杨之拓,在这次滕县包围战中,也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了咱们的一边。
这次行动之所以能顺利进行,全赖他发动花楼里面的内部机关,更巧妙周旋,设计将县城里所有的山贼头目都聚集在一起。
从而好叫符知县与温书吏联手将他们全歼。”
听到这里,楼下顿时一片哗然。
这样意外的反转,与他们印象中杨之拓的形象可是太不符了。
李德抬手抹去脸上眼泪,梗着脖子向鄞诺质问道::“鄞头儿!您一直在帮着俺们杀山贼,花楼的事可千万别被杨之拓那小狐狸骗过去啊!之前可是俺亲眼看着小杨贼带着山贼到处搜抢富户,杀人放火的,这挨千刀的一件可也没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