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杜掌柜晚上急急哀求两位大人的样子,就能看出杜掌柜非常在意疼爱这个女儿。但与此同时,属下也产生了一个疑惑,那就是兖州府第一钱庄最金贵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又是怎么失踪的?”温小筠语声越来尖利。
王知府蹙着眉头思量着说道:“大户人家对女眷的管束都极严。身边贴身照顾的丫鬟婆子也是一大堆,要是早就丢了,肯定早就报官了。杜友和直到今天晚上才报案,按常理来说,他家女儿应该是今日才失踪的。”
温小筠点点,“大人说的极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被绑架,家人当然会第一时间报官,可是除了报官,家人们也会最大程度的多派人手到处去找。
就比如宁家员外,儿子走丢了,除去报官外,还派出了所有仆人去寻找。即便如此,宁员外自己自己也跟着到处想办法,两日里几乎就没休息。
反看杜掌柜,亲自报官本来是合情合理的。但是杜氏钱庄白天刚刚发生了大案,杜宅到现在应该还有不少捕快留驻。衙门对他家已经很关心,报了官之后,他最应该做的是一面派出人手继续寻找,一面紧急凑出五千两银子,全力准备明夜去埋银换人。
因为兖州首富宁府小公子被绑架,埋了银子祭给元宝小妖精后,小公子就安全回来的事已经在兖州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消息灵通的钱庄自然也会知道这件事。都说爱子心切,当局者迷。爱女心切的杜掌柜一定也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在报官的同时,紧急急操办埋银子的事。
可是事实上,他在报官之后,一直赖在衙门里苦苦纠缠大人们,就好像要不断给大人灌输着自己女儿被绑架了事实。”
听到这里,王知府不觉看了一眼杜友和,迟疑的问道,“可是宁家绑架案已经破了,真凶是人,并不是什么元宝小妖精。也许杜友和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不着急埋银子,只是急着衙门派人去查案找人。”
经历宁家案子的人都赞同的点头。只有鄞诺与鄞乾化父子无声的对视一眼,之后便又默契的继续沉默。
温小筠并没有被这个问题诘问住,耐心回答:“大人说的是,只是宁家案子是今日晌午才破的。下午没多久,杜家钱庄就发生了惊心动魄的钱流案,宁家案子真相根本没有时间流传出来。”
王知府这才恍然,“的确,别说老百姓们来不及知道,就是本官也被火灾弄得焦头烂额,再无心力去顾及宁家绑架案。”
温小筠又继续说道:“所以今夜杜掌柜在衙门里的行为可以说处处矛盾,处处破绽。”
地上的杜友和听到这个结论,捂着脸哭得更加伤心了。
鄞乾化满目赞叹的看着温小筠。仅凭匆匆一面,就能观察出如此多的关键细节,他这个天才侄儿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
一直趴在地上的杜友和猛地抬起头,连爬带滚的就往温小筠脚下奔去。
鄞诺眉头微皱,一个跨步上前就按住了杜友和。
杜友和拼命挣扎着,苦苦哀求着温小筠,“官差大爷···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您一定要为小女伸冤做主啊···”
温小筠鼻子一酸,连忙上前搀扶起杜友和,“杜掌柜,在下一定尽力,只是假绑架案的内情,您不可再有半分隐瞒,一定要把所有真相都说出来,不然不仅会错过万恶的凶手,更会给你们杜家带来灭顶之灾。”
“且慢,”王知府再次上前打断温小筠的话,忧心忡忡的问道,“温刑房,既然已经证明杜友和在绑架信上做了假,有怎么知道他没有参与进谋害自己女儿的案子里?
他警惕瞥了杜友和一眼,“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绑架自己女儿的事都干出来了,难保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变故。”
满面泪水的杜友和哑着声音拼命摇头,“知,知府大人,不,不是···”
温小筠攥住他的手拍了拍,“没事,别怕,我都知道。”说着温小筠朝着一旁的鄞诺使了个眼色,鄞诺立刻会意,上前接过杜友和。
温小筠这才面向王知府揖手行了个礼,“大人担心的甚是。这个问题我也在心里推敲过无数次,才终于否定了杜掌柜的作案嫌疑。
在大人叫杜掌柜进来认尸时,他最初是不相信自己女儿已经遇难的。哪怕尸体就摆在面前,他还勉强笑着说肯定是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