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筠转身朝着王知府单膝跪地,双手将铜盘高高举过头顶,大声说道:“回禀大人,如此属下更加肯定,杀害杜莺儿之人,并非江狄,江自在。”
“什么?”王知府惊讶的站起身,“温刑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刑房,”旁边一直支着手,托着腮的面具四郡王终于懒懒的开了口,“虽然是人就会犯错,这件案子却不同,牵连颇深又骇人听闻,一旦处理不当,传了了偏颇的消息出去,怕是会引起不小的恐慌。温刑房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草率莽撞,说错了话,延误破案,后果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刑房吏能担待得了的。”
王知府瞬间拉下脸,面沉似水的朝着面具郡王略略颔首,“四殿说的是。”
“回王大人,四殿下的话,”一旁的鄞诺抬步上前,从容屈下左膝,朗声说道,“属下曾与江狄打过照面,对他的身手略知一二。他的武功确是一流。如果他果是被人毒害,能摸到他脸上刀疤的很可能是亲近之人。如果都是家人间的毒害,江狄案便与杜莺儿一样,是豪门大户内部的明争暗斗。
这样的富豪私密隐情,世人定然会十分关注。不是恐慌的关注,而是窥探豪门秘闻的好奇之心,同时也会更加同情老王爷。
他老人选定的未婚妻竟然就这样毁在在继母与其情夫手中。后面又牵连出一桩耸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如何不让人唏嘘感慨?”
温小筠不觉双眼一亮。
鄞诺这话说得十分漂亮,冠冕堂皇,不着痕迹就去掉了身为鲁王代言人的四郡王所有的疑虑。
剩下的,就看白鹜的段数了。
想到这里,温小筠不觉抬起了头,等着看着面具四郡王到底会如何回应。
面具四郡王听了鄞诺的说辞,垂眸沉吟片刻,之后略略坐直身子,望着温小筠似笑非笑的说:“本来呢,本王来襄助官府断案的。本王说到底,都只是个破案的门外汉,该如何断案,还是要听你们这些专门人才。”
王知府忙笑着圆场,“没有四殿的帮助,此案也不会如此顺利。”
说着他又望向温小筠,“温刑房,你说江狄并不是真正的凶手,那你是从何处看出的破绽?还有那杀害杜莺儿的凶手到底是谁?”
温小筠恭敬回答:“回大人的话,属下看出的破绽有四。
第一,江狄遗书上说,是看上了属下伪装后的外貌,想着在车辕上做手脚将属下拿下。
可是属下与鄞捕头与江狄的初遇,就是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
那是的江狄明显看到了鄞捕头的身手,自然会知道这种把戏,伤不了我们的性命。江狄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该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第二,从他的书信上可以看出,他应该会很享受虐杀少女的过程。可是杜莺儿在离家出走当天就被人弃尸荒宅。
减去分尸并处理后续的时间,再减去从杜氏钱庄到杀人现场,最后到弃尸地这几处的行路时间,中线剩下的虐待时间可以说非常的短。可是他要的是长时间虐杀少女用来取乐过瘾,这并不符合他遗书里描述的性格。
而书信里还有一个关键的信息,江狄为了买下杜莺儿,花了大笔的银钱。
江狄并不是富家公子,可以说比一般贫寒学子的起步还要低。这样的人即便大富大贵了,骨子里还是会残存着些勤俭的性格。
白白花了那么多的银子,本能上也会想多享受一会。
可是杜莺儿死的太快了,那么多的银子,还没玩出点响动呢,就没了。这一点怎么想,怎么都不符合江狄的行事作风。
第三,这封遗书在属下听来明显是认罪书。
听上去,其实更像是要和官府坦白,自愿接受任何刑罚的认罪书。
只是因为他死了,所以人们才会下意识把从他身上搜出的认罪书当成是遗书。
再者,若是一个人想要畏罪自杀,一般会在自己家里,或是衙门牢房。在马车上仓促就自杀的情况,实在是太少了,也不合乎人性。
第四,因为和鄞捕头在半路上突然被偷袭时,属下实在吓坏了,脑子里飞快运转的都是怎么自保逃命。对身后之人的声音与行为没有太多分析。
如今听了江狄本人感情这般细腻的一封遗书,属下才回想起之前偷袭属下那人言谈举止与江狄的区别。
那个人故意压低了声音,有些江狄的感觉,可是言语直白恶俗,半点本人气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