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温小筠强撑着笑容,努力不露出什么悲戚的表情来的样子,白鹜心中不觉一软。
他转过身来,望着温小筠的目光越发温柔,“白鹜也正有此意,虽然白鹜与那杜家小姐素未谋面,却是白鹜人生中接触的第一起人命案。如今案情已结,也算是见证公门还逝者一个公道。
怎么也想在今日去送送那杜家小姐。”
听到这句温小筠立时问道,“送送?难不成杜家小姐今日出殡?”
白鹜点点头,“杜家小姐年纪尚小,按说小三日就要下葬。只是因着查案不得已才跌宕推延些许。今日巳时就已葬入城东杜家祖坟。此时送葬队伍都该散了,白鹜正打算去祭奠下。”
温小筠一只手快速提好鞋,又捡起床头外套,忙不迭的说道:“多亏白兄打听的细致,不然小筠这趟不知要走多少弯路呢。”
白鹜将空碗随手放在旁边桌上,好脾气的上前帮着温小筠整理外套,“这大概便是咱们的默契缘分吧。”
温小筠望着白鹜,眼底都是感激佩服,略略后撤半步,诚意颔首,“以后还要在白兄手下当差,来日方长,赖蒙照拂。
白鹜连忙上前搀扶,笑言道:“今日起,与君携手,同袍同泽,同进退。”
“一言为定!”温小筠手攥成拳,笑着举在面前。
白鹜眉眼微弯,亦抬手成拳与筠相抵,“金玉不移。”
跟着白鹜骑马行到集市一家酒肆前,温小筠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那,那个白鹜兄,小筠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白鹜勒马回头,疑惑问道:“筠卿有话但讲无妨。”
温小筠抿了抿嘴巴,鼓足了勇气开口道:“那个我身上的钱都被鄞诺征用了。他说案子完了,就报销回来还给我。可是我又想着给杜家小姐买瓶酒,就想——”
还没等温小筠说完,白鹜便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筠卿勿忧,上次筠卿补充给鹜的药,白鹜还没来得感谢筠卿呢。”
说着白鹜便调转马头,朝向酒肆走了过去。
温小筠红着脸紧跟在后面,“白兄,你不是说咱们是朋友吗?之前的药本来都是收过重礼的,就是小筠送给你的。”
白鹜只是一个温和的眼神,就止住了温小筠接下来的客套话。
温小筠抿住了嘴巴。
只能在心里想,
无论如何一定要记下人家花了多少钱,等到从衙门拿回钱了,就把钱还给人家。
白鹜直接点了一瓶上好的女儿红,还有凉碟顶好的酒菜。又嘱咐了酒家拿来一个稳妥的食盒装好。
温小筠立刻下马,想要去接过来自己拿着。
没想到还没等她接手,另一人忽然出现,将食盒半途拦了去。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交给酒家结账。
然后在温小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朝着白鹜行了个礼,便迅速消失在温小筠的视线中。
温小筠:···
搞错没有,刚才那个人不就是白鹜的侍卫秦奇吗?
原来秦奇一直在暗中护卫白鹜。
“筠卿?”马上的白鹜望着温小筠,轻声的问,“怎么了?”
看着对于自己的豪奢配置半点自觉没有的白鹜,温小筠不由得感慨的笑了笑,“开着布加迪威龙去当小文员,说的就是白兄你啦。”
白鹜眉梢微挑,“不?不什么?”
温小筠转身上马,灿然一笑,“没什么,是我家小时候的俏皮话,说白鹜兄你低调奢华有内涵。”
白鹜笑了笑,“承蒙夸奖。”
于是在暗中护卫的护送下,温小筠与白鹜再无半点迟滞,一路向城东走去。
终于来到了杜家祖坟,温小筠和白鹜在早就探好路的秦奇的带领下,一路走到杜莺儿的墓前。
在一众老旧的坟茔中,杜莺儿新砌的坟墓特别显眼。
温小筠走上前去,蹲在杜莺儿的墓碑前,一面从食盒中取出三只只酒杯,摆好两盘酒菜,一面自言自语的说着,“杜家小姐,承蒙您的一饭之恩,才叫小筠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正困难的时候,得以及时调整好心情和状态,去应对未知的挑战。
却不曾想,那一眼,既是你我的初识,更是永诀。小筠虽然已经尽力查案,只想着还您一个真相,惩罚那些残忍的恶人,对于您,心中却总是有着难言的惋惜。
还想着有机会的话,怎么也要和杜小姐你好好吃顿酒,交下您这一个朋友···”
说到后面,温小筠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
白鹜默默走上前,静静的拿起一杯酒,缓缓洒在杜莺儿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