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字指的则是些当街占道,耍猴训狗,弄鼠,敲蛤蟆的卖艺人;
最后的那个‘蔽’字,才说的是叉鸡收晒的小偷、乞丐之流。”
温小筠听得两眼布灵布灵直放光,“耍猴训狗我知道,竟然还有弄鼠敲蛤蟆的卖艺人?”
鄞诺忍不住的抬手在温小筠额头上轻敲了一下,“江湖之大,可藏污纳垢,也又藏龙卧虎。你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多去了。赶明个儿有机会,本捕头带着你们二位贵公子好好去瞧瞧玩玩。”
这次温小筠一点也不嫌弃鄞诺手欠。
她兴奋的点点头,“连销金窟掌柜的对你都那么热络,想来这江湖人,江湖事,你还真的是知道不少。今天的承诺,我和白兄可都记下了,鄞诺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望着温小筠孩子气的样子,白鹜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温小筠转过脸来,“白兄是不是喜好安静,不喜欢这些喧杂聒噪的事?”
“怎么会?”白鹜抬手用衣袖遮着小啜了口热茶,笑着说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改日有机会,鹜一定与二位同游,共赏这大千世界,千般惊奇,万种古怪。”
温小筠高高举起茶杯,“好,君子一言,金玉不移!”
白鹜与鄞诺不觉相视一笑,各举起自己茶杯,与温小筠的撞在一起。
清亮的汝窑瓷杯铿然作响,声响清脆不绝于耳。
鄞诺:“君子一言,金玉不移。”
白鹜:“君子一言,金玉不移。”
仰头喝了这杯茶,温小筠又兴奋的继续追问道:“说完三教,那九流又有些什么讲法?”
鄞诺放下茶杯,表情认真,“三教说完了,九流也分上中下。
上九流的说法是,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烧锅六流当,七商八客九种田。
中九流则是,一流举子二流医,三流风水四流批,五流丹青六流相,七僧八道九琴棋。
下九流的说法嘛,更有趣些,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帮,五剃头,六吹手,期戏子,八叫花子,九卖糖五花。”
鄞诺这一嘴堪比相声专场的流利贯口下来,直接把温小筠都给听乐了。就连白鹜的嘴角有忍不住的微扬起来。
“鄞捕头你这一遭江湖走的真是值呀。”温小筠大咧咧的拍了拍鄞诺肩膀。
鄞诺脸上表情更加得意起来,“这些还都是九流里面的说法,九流之外,说法也不少。比如还有一个‘五花’。”
温小筠尝试着猜测,“可是江湖版的五花八门?”
鄞诺笑着点点头,“没错,除了五花,还有八门。而其中五花的说法,来源于金木水火土五行。
换句话讲,就是车船店脚牙。不是有句老话儿么?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说的就是这五个行当里,藏污纳垢,有很多奸恶之徒。所以同九流一样,也被归于下品行当。
而八门也可用八个字来形容,金、皮、彩、挂、平、团、调、柳。
金门是指相面算卦,测字堪风水之类的行当。
皮门说的是那些行走江湖的郎中,药贩子之类。
彩门则是——”
温小筠脱口接道,“这个好解释,耍杂技变戏法的。”
鄞诺点点头,“不错,彩门后面是挂门,和彩门很接近,打把式卖艺,舞枪弄棒之流。
而平门说的是那些评书、鼓弦、弹唱的艺人。
团门说的是走街串巷卖唱的乞丐或是歌姬。
还有一个调门,说的是一些搭棚扎纸活的棚匠、画匠,一些吹鼓手和打帆抬杠的也是调门行当。
最后的则是柳门,是说那些梨园行里搭台子唱戏的各种班子。”
鄞诺一行行,一门门的讲,古代各行各业,三教九流的人物百态图,便依次在温小筠脑海出现掠过。
就好像随着鄞诺一起把整个古代社会走了一遭,真的好涨见识。
一旁的白鹜对于这些的了解虽然比温小筠强很多,但这样详尽,这样生动的讲解,也还是头一遭听到,一时竟听得入了神。
鄞诺也讲的兴起,他环视着温小筠与白鹜,表情越来越凝肃,目光中闪动着神秘的气息。
鄞诺的表情越来越严肃,“除了三教九流,五花八门,江湖上还有一个最为隐秘的部分,那便是更为阴险的四大海湖。
这个四大海湖,也被人称为下四门。指的是风,火,池、妖,四门。
风门是指拐骗贩卖人口的人贩子。
火门是指用一些虚假巫术骗钱的半仙儿。
池门,也称雀门,说的就是开赌场,设赌局的人。
妖门则是只用年轻妇女色相设局诈骗的帮伙。
这其中的风门,拐骗良家少女少妇的,被称为开条子,也叫切口为开条子。
假如是拐卖男童女童,切口为‘拍花’。
男童为‘搬石头’,女童为‘抢观音’或者‘嫩条’、摘桑叶。
在销金窟,郝掌柜说的开条子尖货,就是说拐卖富家小姐少妇,或是长相为万里挑一的绝色美人。”
温小筠这才恍然大悟,鄞诺之前与别人的那些行话到底说的是什么。
鄞诺拿起烤鱼咬了一口,望着前面篝火,若有所思的的说道:“这其中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各门各派也有各门派的习惯。这几年我虽然没有破什么大案子,但是对于这些和四门八派的也打了不少交道。
只看鸠琅和王密身上做派,就能看出他们那一支风门的习惯。只要是他们一伙的人,我定然能将他们认出来。”
温小筠点点头,也开始跟着拿起自己的烤鱼,才咬了第一口,下一秒整张脸都憋得青紫一片。
呃咳咳——她放下盘子痛苦的掐着自己的脖子。
她竟然被一大根鱼刺卡住。
白鹜见到立时急得站起身,“可是被鱼刺卡住了?”
“废话!”鄞诺第一时间扔了手中烤串,抄起嵌银象牙筷扑上前,一手掐住温小筠脖颈,一手撬开她的嘴,转向火堆一面,用银箸压住温小筠舌根,皱眉仔细寻找她喉间的鱼刺,“四殿,可有铜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