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直接出手,他一样讨不到便宜。
听到动静的粉姐儿与虎将军定然会第一时间发现自己。
那样虎将军就会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收好宝贝,不叫他和粉姐儿任何一方占到便宜。
时机转瞬即逝,出手就会提醒虎将军,不出手就会便宜粉姐儿。
鄞诺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紧要关头,他忽然记起温小筠的套路。
当事情看似进入绝境时,温小筠他总会避开表面上看似是仅有的两个致命选择,另辟蹊径,选出另一个生门出来!
几乎只在电光火石间,鄞诺眼前瞬间一亮,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黑陶瓶,瞅准粉姐儿前面另一个侍女的后背用力掷去。
随着哎呀一声惊呼,那侍女立时捂住了后肩急急回头。
这一回头不要紧,正看到伸手要去伸够宝盒的粉姐儿。
粉姐儿一个心虚立时缩回手。
挨打的侍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砸的自己,刚要问,就听到门前传来一声粗粝的严呵,“粉姐儿!你是圣兽的饲养人,快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是站在门口的虎将军在大声呼喝。
这一下粉姐儿再没有拖延的机会和理由,只能提起裙角,脚步仓皇的奔向前。
屋子里其他人也不自觉的跟着往门口拥去。
所有的护卫都警惕的防着前面,却单单忽略身后那一点点死角。
就是这点死角,对于鄞诺就以足够。
眼看着虎将军和粉姐儿都已经走出房门,甚至走下台阶,急吼吼的吩咐众人前去查看。
而屋子里后面的侍女们也都涌向了门口,把虎将军与粉姐儿后面的视线堵的了一个严严实实。
鄞诺目光陡然一寒,身体每一寸肌肉都虬结着狰狞了起来,就像平地突起一阵疾风,鄞诺瞬间跃下高高的楼梯,直接奔向屋里面条案上的宝盒。
仓促之下,他不能开锁,只能抄起宝盒就急匆匆的跃上楼梯。
门口后面的侍女直觉得身后一片黑影飞过,惕然回头,却发现后面空空荡荡的半个人都没。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刚要转回头继续看着前院的热闹,突然她浑身一颤,满身的汗毛登时竖起。
她难以置信的转过脖子,动作僵硬得就像是个木偶娃娃。
就在她的目光一点点转到屋中央的条案之时,无数细密的血丝立时根根暴起,瞬间攀上她整个眼球。
“祥瑞不见了!”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嘶喊,所有人的视线都急急调转。
后面的虎将军粉姐儿更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急吼吼的拨开众人,就往屋里冲!
而此时的鄞诺早已飞跃出二楼,一头扎进深深的密林。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波比一波更为凶猛的急矢箭羽!
感受着身后杀气腾腾的呼啸而过的嗖嗖箭矢破空声音,鄞诺不觉提起十二万分的功力。
看来那号称万人敌的虎将军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他的动作已经足够轻,足够快,如果是寻常将领,根本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摸清他的逃跑路线。
更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调集齐这样一批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急急追来。
自己只要稍有不慎,怕是就要被身后的箭雨射成蜂窝煤了。
别说祸水东引和去解救温小筠白鹜,现在这个情形,就是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而在后面紧追不舍,前仆后继迅疾飞来的大片箭矢中,独独有一支飞得特别凶狠。
不仅飞得快,那支箭矢的准头还特别准。
前面鄞诺在发了狠的快步奔跑,它便在后面准准瞄准着他的后心,一下更比一下快的飕飕的飞!
眼看就要顶进他的衣衫,却见鄞诺身形猛地一闪,箭矢立时扑了空,嘭地一声直直扎进前方粗壮的树干中。
而黑暗中的这一切,全部落在了箭矢主人眼中。
那人正是带队疾行而来的虎将军!
只见他两个凶恶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林地中虽然幽暗,但是他是久在军营中打拼的老将。
什么夜袭倭寇,偷袭东北女瑱军,就是比这再黑个十倍的夜,他都经历过。
所以接着婆娑树影间的皎洁月光,他足以将前面小贼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他的箭矢还是特别定制的,月夜下银光闪闪,若是一般小贼见了那道阴寒无比的阴间夺命箭,绝大多的虎都会像见了苍鹰俯冲的小田鼠一般,呆傻在原地,愣怔等死。
可是面前的小贼不仅没有半分畏惧,竟然还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躲避而过。
只这一个动作,就在瞬间激发出了虎将军所有嗜血的斗志!
他一面飞奔疾驰,一面弯弓搭箭,眯细了眼睛,仔细寻找前面小贼的身影。
却只见他在猴子一般窜上大树后,动作轻巧的跃到树梢,如振翅的飞鸟般,在各个尖细的树梢上不断跳跃飞旋。
虎将军目光不觉一霎,心中不觉赞叹一句,好轻功!
本来最初他被借调来,要一路护送祥瑞进京,心中还老大不乐意。
这个世道,这个朝廷,真是烂到骨子里了。
想他一员悍将,本应该冲在南北最前线,战阵杀敌,用性命与鲜血拼出一道不世功勋来!
可是却因为站错了队,跟错了人,就被人生生的从战场上揪下来,扔到角落里撸去所有功勋,混吃等死,慢慢腐朽。
更可笑的是,还要当个小喽啰,被逼着押送着什么狗屁祥瑞送去京城。
此等愚蠢行为难道不是自废手脚,大材小用吗?
因此这一路上,他才故意离经叛道,做下很多不合规矩的事。
既然要废了他一身的功勋,那还不如直接拿走他的命。
他倒要看看朝廷那帮子窝囊废到底会怎么处置他!
可是直到现在,直到遇见这样一个心思缜密,胆大包天的小贼,他浑浑噩噩的心智才终于被唤醒。
如今又看到他一身不是轻功,虎将军兴奋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嘴角不觉勾起了一抹的残忍的微笑。
很好,很好,你这蟊贼,须得再跑快一些!
竟然偷到你家虎爷爷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