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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狐狸……”
他总能给他合情合理的惊喜,杨珏将他打横抱起,瞧着他手中的玉簪,不知哪来的怨气,就那么抬起一只腿支着他,抽出左手,甩了他一巴掌
那声音好听极了,清脆响亮,张睿眉凝在一块,意识难得清醒,眼睛睁开又合上,一路无话
说什么呢,是问他为什么在这儿?还是说将军身上的龙袍好看?亦或外面的风景可好?张睿想自己已经够蠢了,实在没必要蠢得再具体
张睿那早不能蔽体的衣衫,终于在杨珏手下报了废
“啊!”
张睿被突然裹住自己的热水激得惊呼,手攀着浴桶边沿,想要出去,杨珏往里一按,他被热水咬得更彻底了
他结着厚茧的手在他身上揉搓,所过之处,皆是红痕,好似要褪了他的皮,张睿紧咬牙关,心道,也不知这会儿求饶有没有用。好听顺耳的话,他没想出来,倒先把自己逗笑了,噗嗤一声,咬了舌头,煞时泪花满眼
他被擦干,放到床上时,已入了夜,杨珏不知从哪弄了碗黑漆漆的药,苦不拉几的,碗沿直塞到他嘴里,跟饮牲口似的,尽数倒了进去
张睿觉得很困,意识随时都要跑掉,可越要丧失意识的时候,他就越恐惧,他不能睡,不能睡,太可怕了,仿佛一根弦,每当要沉寂,就有人猛得勾一下,‘绷’的一声,身体从指尖开始发麻,如附骨之疽,酥痛到心底。
那根弦越绷越紧,‘彭’的断掉,他溺入梦中
到处燃着一堆堆篝火,成群奇形怪状的人围着火边取暖,他们来来去去,喊嚷不停。听得见高声的大笑,小孩的啼哭和妇女的声音。他们突然向他走来,脑袋从他们颈上滑落,身子堆在一起,顷刻化作白骨,惨白的面容,漏出- yin -惨惨的笑,嘴角渗着血,一张一合
“帝非帝,王非王”,他们唱,成百上千的头颅围着他笑,“……杏子荫里探花郎,探花郎,入北疆,将军帐暖好风光,好风光,雪夜长,君道寂寞奴来偿,奴来偿哈哈哈……杏花香,花开花落本无常,皆道虚枉,残红满窗,锣鼓宣宣登场,残妆半卸凄惶
风光,无常!
残妆,凄惶!
哈哈哈哈哈哈……平生所求……皆虚枉……皆虚枉!……
一只头颅飞到他面前,眼珠从熟悉的面容上滚落,滑出血泪,白骨挂着血肉张合,“大人,您还记的我吗?”
“大人还记得我吗?”那声音直入魂魄
“啊!”
张睿猛得睁开眼,心下又是一缩,垂眸看到枕边的玉簪才微微好些
“做噩梦了?”杨珏问,不无关怀
“嗯”,他什么时候来得呢,刚刚,还是……张睿不敢细想,只避开那要抚上面颊的手
“怕我?”杨珏笑
“没有”,张睿看着手中的簪子,良久道,“脏”
“脏?”
“是”,他说,“小人脏秽不堪,不敢忝辱将军”
杨珏冷笑,抽出他手中的玉簪,置在地上,簪子顷刻化作数节,“觉得脏,还配什么玉簪?怎么?当了□□,还要立牌坊”
张睿看了眼碎玉,转而一笑,眼尾轻勾,“我本来就是娼,将军才知道啊”
杨珏一巴掌抽了过去,“自甘下贱!”
他撑起身子,嘴角渗出血,他想杨珏一定有病,出于人道关怀,张睿笑得温和,附在杨珏耳边,声音婉转,“我就是下贱,可将军连狱卒都不如,他们嫖完,到底付了嫖资,独将军一个白嫖”
“你就那么想要嫖资?”杨珏恨声,扯掉他本就没多少的衣衫,“嫖资是吧!”
杨珏笑得恶毒,手抚上他的腿,“我封你做尚书如何?也好让天下都知道你这尚书是怎么被我上出来的,哈这嫖资可够了?”
“杨珏你混蛋!”张睿眼睛猛得睁大,嘶声叫道
“哈,知道我叫杨珏了”,杨珏制住张睿,在他唇上狠咬了口,“你记住,从这一刻起,我是主,你是奴”
“滚!”
张睿嘶吼,像疯猫一样,不计后果地扑咬
他从他身上起来时,他全身青紫,眼睛黑洞洞的,满是绝望,杨珏束好外衣,看了看手上圆溜溜的牙印,不知怎的竟觉好笑
他总能给他惊喜,他想过千种方法解他的忧,消他的恨,可唯独不想拯救他的绝望
出了安置他的椒房,不知怎么就到了幽禁废帝的水荇宫。他进去时,萧玄正伏在案上,抄华严经,见他来,往后一靠,笑得吊儿郎当,“皇兄就这么想我,我这经可还没抄好”
“是啊,我日夜都在想,当我拿回我的东西时,你们该是什么表情,真是让人失望”,杨珏轻笑
“怕不只这个!”萧玄起身,笑望他,“皇兄给我出了个题,江山如画,美人如画”,萧玄嘴角轻勾,“这题太难,弟索- xing -依样学样,也还了皇兄一个”
“哈皇兄果然没让我失望,只可惜了探花郎,明亮亮的眼,却是瞎的”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杨珏半眯起眼
“生亦无欢,死亦何惧”,萧玄对着他笑,话说得轻飘
“疯子!”
“疯子?哈哈……疯子?”,萧玄指着心口大笑,“可疯子有心,皇兄没有”
杨珏从水荇宫出来,外面艳阳高照,刺得眼睛生疼,‘可疯子有心,皇兄没有’,杨珏不屑一笑,手捂住胸口,热的,会跳
椒房内,张睿侧卧在床上,蹙眉平望,手紧攥着衣襟,连呼吸都带着痛,他有什么错,他也是人,有情绪,言不由心,可情是真的,若是能把心掏出来好好看看,那定和冻坏的豆腐一样,千疮百孔,酥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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