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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浪猛烈地打上船身,李善鸿顺着桅杆的方向一个势力,差点被甩飞出去。大雨浇在脸上很难睁眼,桑湛几乎是一瞬不眨地死盯着高杆上的人影,生怕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抓着杆身的指节青白一块,生生都要嵌了ァ
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平安无事……
李善鸿将衣带抱着环了一圈杆身系紧,腾出一只手把头上的发簪抽了出来,那发簪是紫檀木的,顺着榫接口斜插进去,隐隐裂了道口子,簪子几乎是毁了。管不了那么多,李善鸿一点一点撬动木块,内部已经开始烂了,撬了几下撬出几坨碎木屑,木块却纹丝不动。
李善鸿一咬牙,以拳作石将簪子深垂入接口,尖锐的痛楚疼的差点松了手。定定神,李善鸿在簪子根部用力敲打,一下,两下,木块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李善鸿心中大喜,更加用力击打,木块被慢慢推出榫接口,风帆也兴奋地鼓了又鼓。
底下一圈人焦急地望着李善鸿,只知道他不停地在敲击着什么。
船身一次比一次倾斜的厉害,有几次几乎都要翻过去,甲板上来不及收回的货物统统被扫进了江里,这帆要是再不降下来,怕是连人都要被掀下去了。
能成功吗?
能!
只见李善鸿聚力一击,有一个什么东西飞了出来,船帆飞快地下降,啪的一声落了下来,静静地伏在甲板上,被雨浇的一点嚣张气焰都没了。
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吼,喜极相拥,死而后生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桑湛力气一下子泄了精光,瘫坐在地上,眼皮轻颤着不肯合上。
李善鸿……
李善鸿……
李善鸿……
李善鸿松了一口气,顺着杆子滑下,双脚着地的一瞬感慨万千,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啊!
见桑湛瘫在地上,以为他是被吓软了腿,好笑地走过去弯腰拍拍他的肩,笑话他:“胆小鬼,你怎么……了?”
桑湛紧紧地把李善鸿抱紧怀里,力道大的像要把他嵌进自己的骨血。
李善鸿愣了愣,颈间的温热是?
果然是胆小鬼。李善鸿回抱住桑湛,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柔声安慰着,“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桑湛把头埋在李善鸿的肩上捻了捻,声音沙沙的,“有没有受伤?”
李善鸿瞟了眼已经红肿的伤口,被木簪划破的地方顺尔渗着血色,边缘被雨水淋的发白,翻出些皮肉来。
“没有。”
“小娃娃别呆在外面淋雨了,”两人在雨中没有要起身的样子,薛老神医看不下去了高声喊道:“快进来吧。”
桑湛这才松开了李善鸿,“走吧。”脸却是别到一边,不让他看。
李善鸿拉起桑湛,好笑地点了点他发红的眼角,“胆小鬼。”
桑湛不跟他争,拉过李善鸿的胳膊往屋里走,看到他受伤的右手眉头都要打成死结了,顾不上嘟噜,赶紧请薛老神医给李善鸿包扎。
薛老神医慢条斯理地给李善鸿挑着木刺,血肉模糊的一片看的桑湛心里难受。也怕李善鸿疼的厉害,就转移话题问李善鸿杆上的事儿。
李善鸿不说其中风险随口带过,桑湛心里清楚,也不继续追问了,惋惜地看着木簪的裂痕,“你这簪子算是毁了吧,这么好看的簪子哎……”
“差不多吧。”李善鸿也有点可惜,这簪子是外公亲手打磨的,自束发起就一直跟着他了。
“那你拿我的用吧。”桑湛不由分说扯下自己的发簪交到李善鸿手里,“虽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先用着吧,改明儿我再给你买个。”
李善鸿摩挲着手里的簪子,玉质的簪子经过多年岁月雕琢,随了桑湛,一样的温润。李善鸿不多说,笑着收下,把木簪也塞到桑湛手里,“你不嫌弃就送你吧。”
桑湛不知其中故事,只当李善鸿是给他暂用,也就不推辞收了下来。
李善鸿极力忽视薛老神医投过来的探究,却是没法压住自己心里的。
他对桑湛,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第三十五章
暴风雨来的急,去的也快,不消多时,雨势便慢慢弱了下来。降帆后船身不似之前的颠簸,渐渐趋于平稳。
“今儿个要不是小兄弟你,我们这一船人的命都不好说呐!”船老大感激地向李善鸿道着谢,一连鞠了好几个躬,要不是桑湛托着,他大概是不会直起身了。
“举手之劳,也是自保,师傅不必太过挂心。”李善鸿几句带过,思及曲木提点道:“我看这船也用了不少年数了吧,以后这种检查要仔细些才。”
“是啊,这船从我掌舵开始就跟着我了,算一算也好些年头了,是老了啊,”船老大饱经风霜的脸庞流露出对过往的怀念。
第一次上船,第一次摸舵,第一次指挥,过去的林林总总飘过眼前,最终也只能化成一句,“我们倆都老了,该是时候退了……”
桑李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船老大收回心神,对他们笑笑,说了句好好休息便告辞了。不管退不退,什么时候退,只要他还在船上,这船上的事儿就归得他管。
“老叔也不容易啊……”桑湛感叹一句,“他十几岁便在船上了,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至今还是孤家寡人,年纪大了,落了一身伤病也没个家,哎……”
李善鸿不发表意见,他对别人的事儿向来不在意。
“伤病的确是不少,”薛老神医端着碗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递给李善鸿和桑湛,“驱寒的,喝了吧。”
桑湛依言点头,一口一口将药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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