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也算是疲于奔命的邱祖德终于等来了浙江的援兵,虽然镇压各地的奴变和贼匪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损失,但是像是弓箭、骡马、枪弹这类军资却是消耗了不少。援军到来的消息,总算让一个头两个大的邱祖德高兴了一下。
现在周延儒的小弟卢若腾带着黄斌卿一镇人马赶到,不仅是增加了官军的实力,也使得邱祖德获得了自己亟需的水师人马。江南本地的水师早就汰烂,倭乱都过去了一百年,地方上那些为了防御倭寇建立起来的民团也早就瓦解。想找点能战的水师出来都颇为不易,只能从几个卫所里调集正军,凑合着用。
草算邱祖德麾下的人马,除开江北山东带来的四千标营人马,韩道浚送来的几百江防水师,调集苏松十府,凑出来的五千多地方卫所官兵,现在又多了约三千舟山水师,合计万三千众,已经完全足以进剿十余万太湖贼了。
和卢若腾饮宴接风之后,卢若腾就把自己的抚标,也就是舟山水师暂且交给邱祖德统帅。他自己需要去南京陛见,和朱由崧聊一聊在凤阳怎么整治江防的军务要事。而外兵不能进京,正好暂留在苏州剿贼。
望着乘舟远行的卢若腾,邱祖德知道黄斌卿对于暂且调到他麾下肯定是不乐意的,打仗就要死人,死人了实力就会下降,实力下降就没人把军头放在眼里了。所以想要军头们出力,要么给钱,要么给粮,总归得给点啥。
五千两现银!
邱祖德别看是个巡抚,但是苏松等地,地方士绅力量太强大,筹饷艰难,能弄点钱不容易。这五千两还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赠予黄斌卿的,黄斌卿肯不肯要都只有这么多。
黄斌卿当然要,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钱先拿着。等到时候进了太湖,真打起仗来,就先看看情形,要是太湖贼匪实力强悍,他就作壁上观,反正有船,进退自如。如果贼匪只是一般货色,打一仗能有得赚,那么他黄斌卿到是乐意卖一卖力的。
这年头的军阀都这样,倒也不是黄斌卿一个人的特色,连邱祖德也清楚。只可惜现在要仰仗黄斌卿的水师,所以不得不如此罢了。
事前庙算,太湖群盗在去年的抢夺皇粮过程中,有好几股势力遭到官军的重创,死了好几千,卖了小二万。现在太湖群盗的实力肯定受挫不少,能数得上号的仅有两股。
一股是杨麻子,一股是朱三麻子,这都是早就知道的。
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杨麻子乃是老贼头,在贼中极有号召力,去年浙江的第一程第二程漕粮都是他号召人马前来抢夺的。虽然太湖群贼各有独立性,但是杨麻子能号召几乎十万人前来抢夺漕粮,那在官府眼中,就比单打独斗的朱三麻子更有杀伤力。
道理很简单,朱由检当年对大贼头李自成的悬赏是封侯、赏金万两,但是次一等的张献忠就是官极品、赏银万两。显而易见的,朝廷对于有号召力的贼头,更加重视。至于其他也有几十万贼众的罗汝才,还有革左五营人马, 根本不值钱,或者没有李自成这样的大贼头值钱。
像是革左五营,其战斗力不下献、操(罗汝才),可是就是不如张献忠值钱,你上哪儿说理去呢。
在古代,名声这个东西有时候比什么钱财、实力都要来的重要,有了名声,到时候一呼百应,顷刻间就能成为朝廷的大患。所以邱祖德和麾下诸将以及黄斌卿商议之后,决定先行剿洗杨麻子所部,务必痛歼。
等太湖群盗的大头领杨麻子受剿,再去考虑人马相对较少的朱三麻子,剿匪这种事情,总归要分一个主次的。
对于太湖群盗,黄斌卿不怎么了解,他是在福建郑芝龙麾下征剿海盗起家,一直都在福建转战,几年前才题补了浙江的舟山参将、记名副总兵。现在来战太湖群盗,纯粹就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清楚。
既然邱祖德这么说,那么黄斌卿就这么听,他反正一切以保全自己的三千皖抚抚标为重,这些人马都是自己的本钱,不能轻掷。
方略既下,诸军大涌。邱祖德一面调集舟船,一面使自家的中军游击梅应元为先锋,统帅征集来的江南卫所官兵一部以及抚标亲兵一部率先进入太湖。按照此前从哪些俘获的太湖群盗中所得到的口供来看,杨麻子的本部应该在西太湖。
官军上万人的大规模行动根本遮掩不住,太湖广大,都是湖荡河汊。只有快速出击,迅速削平贼巢才是上策。若果迁延时日,杨麻子一定会化整为零,分散部众,然后隐匿余偌大的太湖,等待风头过去以后,再出来为盗。
国家的腹心怎么可能容许一股十余万众的贼寇隐匿!
当务之急就是从速从快,打杨麻子一个措手不及。毕竟现在邱祖德一直在江南征剿,大军一直在调动,根本没有人清楚他下一个是要去暴揍谁。像是之前也参与过抢夺皇粮的削鼻社社首潘茂和钱国华,就在溧阳和邱祖德打了一仗,现在钻茅山去了。
溧阳和宜兴就紧靠着,打完了潘茂,邱祖德又马不停蹄的去句容削平当地的奴变,一刻不停。根本就没有顾及到当时在宜兴活跃的杨麻子,多少也算是一种麻痹之策吧
。
在向导的指引下,官军按次进入太湖,声势浩大!
早在黄斌卿通过湖州和嘉兴时,朱由桦就已经知道了浙江官军赶到的消息。整个人立刻紧张起来,别人他不知道,但是朱由桦自己清楚,邱祖德等的就是浙江的水师。一俟浙江的水师赶到,进剿太湖就万事俱备了。
一面安排人手前往苏州地方继续查探情形,一面通知在西山的钮二带兵过来汇合,左右翼齐聚之后才好全力应对官军的会剿。
至于剩下的那些太湖群盗,能活到现在的无一不是耳目灵通之辈,自然也是收到了官军糜集的消息。
(月底摸鱼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