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两个还在大声求饶的总兵,朱由桦顺手拿起缴获来的宁南侯银印,吩咐钮绍瑜把人给驮上,就回了座船。
“左右也无大夫,也不知这厮能不能活。”朱由桦看到和死狗一样被驮上来的左梦庚,心想还是活的左梦庚更有点用处,死了就剩个献首级了。
“黄大人听说粗通岐黄之术,不妨请黄大人一观。”阎应元自己小时候习了弓马,却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
到是黄澍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书生,考上了进士以后,有了大把时间。到是会钻研一下医术什么的,聊以自娱,也可以给自家养生。再者不是还有什么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说法嘛,读书人会点医术实属正常。
“那下官……”黄澍知道左梦庚没死,也没啥疑难杂症,到不是棘手的病症。
“有劳黄侍御了。”
其实左梦庚真没什么事情,梳理一下他这大半天的行动轨迹。昨天半夜在狂欢,睡了两小时被吵醒,吵醒起来剧烈运动,运动还没结束,被猛地砸进水里喝了一肚子江水。任是谁经历了这么一圈,都要躺床上睡上一整天才能缓过来,就不说他左梦庚了。
碎裂的船板直接砸在左梦庚脸上,确实当场把人给砸晕了,但是左梦庚的身体极度渴望休息,他自己就宕机了呗。脸上的红肿,过半个月自己也就消了,至于这个昏迷,不如说昏睡更加恰当。
后世里也有新闻里说过,小伙子去网吧通宵了好几天,回来睡了三天三夜没有醒,房东以为是死在房里了,报警破门冲进去,人家小伙还睡得香呢。
“殿下,以下官来看,似乎只是累极了昏睡而已,并无什么大碍。”黄澍到还有两把刷子,瞧了一会子,又号了号脉。
“无事?”
“无事。”
“小鱼,找两个人看管起来,一旦醒了就速来禀报。”朱由桦心中一喜,左梦庚你这个老小子也有今天,总算是落在我手里了。
而且还是活的!
回转江上战局,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战局,几乎只是一面倒的冲击罢了。左镇的舟船都是些薄弱的民船,就算没有撞角,也根本撞不过用料结实,结构牢固的定海镇水师兵船。
原本左镇还有大炮的优势,作为雄踞上江的大军阀,左良玉在时,也铸造了不少铳炮。甚至还有那些上千斤的大佛郎机,可是眼下这些大炮都给丢在了铜陵城下。反而是朱由桦这边有大几十门灭虏铳和佛郎机不断发射,打的在船上无所遁形的左镇兵马哭爹喊娘。
许多人居然不管不顾的跳水求生,但是根本不会水的这些士兵,也就只能在江上使劲的扑腾两下,然后灌满了江水沉底。
当然也有不少人乞降,在船上大呼“愿降!愿降!”可惜迎接他们的只有车船的撞角和灭虏铳的铅弹,不管是徐万全还是钮煜珉,都只管放手撞船,根本不给投降的机会。
眼看着左镇上千条大小舟船被撞得七零八落,朱由桦估计也差不太多了,可以稍微甄别一下,看看有没有装载着钱粮物资兵甲的船只。左镇的兵是屑兵,但是左镇的兵甲钱粮不屑啊。黄得功吃肉,咱们怎么也要喝点汤吧。
总不可能左良玉那么多年剽掠天下得到的财富,一点儿都没跟着逃出来。但凡剩下三瓜两枣,对于现在“贫穷”的朱由桦而言,那也不无小补。
得了号令的阎应元派遣后军的舟船,分持红旗,进入战团,大声敲锣宣谕,聚集到红旗下的兵马可以不杀。驾驶舟船来降的,也可以不杀。
主要也是为了省事,朱由桦不准备在上江逗留太久,现在就算收容一点屑兵,也可以送往南京,有的是人会对他们下手。现在宽免他们,主要还是希望他们学惠登相和张应元,带点有用的东西来投降,省得朱由桦自己一点一点儿找。
听到纳降的锣声,又见免死的红旗,残余在江上欲哭无泪的左镇溃兵如蒙大赦。他们打又没法打,跑也跑不过车船,留在江上几乎就是必死,现在朱由桦愿意收降,那么在他们心中,朱由桦估计是准备兼并他们。
就算是做杂兵,去扛沙包,也比死在江上喂鱼来的强。只要活着,就有机会。现在是乱世,凭手上的功夫,做个大头兵,拼一个富贵出来并不太难。
听到后头阎应元派人敲锣,钮煜珉把眼前还朝他射箭的一股船队包围了起来。这股船队是整个左镇溃兵中仅有的一支居然进行反击的队伍,而且抵抗的十分激烈,不仅弓手多,还有不少三眼铳。
虽然没有打死几个定海镇的人马,但是却显示出了自身的与众不同!
“父亲,外头是太湖总兵、镇海将军钮煜珉,持旗让咱们投降,说是投降免死!”这支队伍当然是左镇唯一一支完整建制,全头全尾撤出来的中军家丁骑兵队伍。
说话的是李烂,指挥的自然是李国英和卢光祖,郝效忠则是守备后头的马匹。在面对外敌时,这些兵将抱成一团,战意也相当坚定。
“不过是个太湖贼,也称将军!”卢光祖辽东将门出身,内心是看不起钮煜珉水贼出身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先降了他,凭咱们的本钱,将来怎样还不好说呢。”李国英虽然也看不起什么钮煜珉,但是形势比人强,眼下保命最重要。
“那咱们降了他?”卢光祖打仗一把好手,不过在这种事情上面还是比较相信李国英的眼光。
“咱这船上还有多少银子?能不能凑上几千两,先投个买路钱。”李国英已经准备降了。
“我去!”李烂自告奋勇。
看这情形,左梦庚未必逃生,老左家这几千家丁骑兵现在算是无主之物,要是能借这回的投降全部归拢到自己麾下,那么他李国英未必不能成就一番霸业。到时候挣一个公侯万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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