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去朝鲜,那肯定不会只派崔孝一一个人去。倒也不是什么监视或者防备之类的,主要是怕李朝那边不相信。
不管是仁祖大王,还是孝宗大王,这两个都是被满清给揍了满脸包的存在。一个白衣出降,向黄台吉行三跪九叩大礼,欢送满清掳走六十万百姓。一个更好,直接被当成人质,在盛京,也就是沈阳住了八年。
两个人都对满清怀有巨大的恨意,可是技不如人,他干不过满清啊。所以反清啥的,只敢偷偷摸摸的进行。如此情况下,从不知道的什么地方,窜出来一个人,说大明的朱皇帝派我来联络你啦,大伙儿一道反清啊。
你信不信?
大概率是不会信的吧,满清两次入侵朝鲜,打的李朝君臣丢盔弃甲,基本上算是把李朝给掀了个底朝天。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们肯定不会相信崔孝一。没有足够的鼓励,怕是也不会愿意暗中支援明朝反清。
所以需要派一个能言善辩,然后还能随机应变的人,去往汉阳城,向李王说明朱由桦反清的决心。然后坚定李王反清的心志,让他暗中协助南明恢复东江镇。
让郑森把崔孝一领回去,好吃好喝的招待起来。朱由桦今日的事情便算忙完,可以回后宫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一边往回走,朱由桦还一边在想这个人选的问题。大概是太专心,身后的钮绍瑜连忙拉住朱由桦,这么大一个门槛,朱由桦就那么直直的往上撞。这要是撞上了,那保准摔一个恶狗抢屎。
“哎呀,哎呀……”朱由桦连连拍了两下自己的脑门,许是今儿想的事太多了,这人都昏了头了。
“皇爷在想什么事?这般忘我。”钮绍瑜扯了扯朱由桦的袖子,把袖口扯平。
“去朝鲜的人不好选。”
“就是陪那个崔孝一的?”
“是了……”
别看南明这么大,但是可用的人才确实少,大部分的士绅阶层已经烂到底了。指望他们在国外折冲樽俎几乎不可能,而有点本事的,只要肯现身的,基本都能在朝廷里谋个一官半职。甚至很多官职还是那些废物在做,没办法啊,一时间哪里找得到那么多的贤良。
就算这两科的进士都用上,也不过六百来人,而且未必各个是良才,书呆子也不是没有,投降派也不是没有,但也只能凑合用。
所以能符合条件的人,一时间还真找不到。若是让张煌言跑去干这事,朱由桦还不舍得呢。要是把小张给折在了朝鲜,朱由桦能气哭,货真价实的哭,哭一天那种。
“天下之大,总有良才的,皇爷有甚好急。”钮绍瑜引着朱由桦往前走。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可总是想快些寻着,好早些把事办了。”朱由桦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可是事到临头,总是免不了的嘛。
“既然皇爷这么急,到是有个人选……”钮绍瑜边走边听,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启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选。
“谁?”
“霄玄子,皇爷还记得吗?”钮绍瑜说出了一个很熟悉又带着点陌生的称呼。
“是?”
“当年擒获逆贼洪承畴的那个霄玄子,名唤谢存胤的那位。”
钮绍瑜这一说,朱由桦就想起来了,当年清流关大捷之后,满清诸军北撤,原本洪承畴已经逃了出去。孙传庭几万骑追亡逐北,也没有搜寻到此人的踪影。
结果这老贼在半路上袭击了一个游历的道人,阴沟里翻了船,被这个道士所擒。一路就给送到了寿州王旭的营中,之后又解到南京,结果被朱由桦给活活骂死了。
擒获洪承畴的功劳,按照赏格,怎么着也能值黄金一千两,或者一个不错的出身。文可以给个知县,武可以给个千户。这个千户还是个世袭罔替的千户,算是铁饭碗,能够吃一世。
可是那个谢存胤根本就没要这些玩意儿,被召进监国府和朱由桦胡天侃地的聊了一通之后,居然就这么啥也不要的离开了。朱由桦不是有功不赏的人,便赐给他银印宝册,篆书官贴,算是成了明朝在编的大道士,可以每年领工资,有宫观的那种。
这小谢倒也挺开心,没有什么拘束,想走哪儿走哪儿,还有一份白拿的工资。也很洒脱,拿了就出去快活。
据说这小子在南京已经混出了名声,成了秦淮河一条街上最靓的那个崽,人称“秦淮之友”,不仅和一大帮子清倌人打得火热,有时还自己扮上给人家去唱两句。人人都道他游戏人间,是活神仙。
好家伙,日子过得比朱由桦舒坦多了!
“嘶……”想起了这个人,朱由桦到真觉得这个人还挺不错。
首先是这人忠明有节,北方沦陷之后,孤身一身南下,不肯做蒙尘之民。在擒获洪承畴之后,也不贪图他的财货,而是将人解送明朝。重点是他擒获洪承畴的过程,充分显示出这个人是个胆大心细,有机变,同时也有决断的人。
到真是个人选!
“怎样?皇爷是不是也觉得此人尚可一用?”钮绍瑜看朱由桦微微点头,感觉
自己推举的人不错。
“可以试试?明日你传人去把他寻来,余要见上一见。”朱由桦其实心里面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愿意,可是出使李朝到底是大事,不能够随便的决定。
要是所托非人,使得事情败露,被满清发现,导致功亏一篑,那就不美了。眼下朝鲜本来就有事大亲清派,要是再给满清以介入朝鲜的借口,甚至直接在汉阳城内驻兵。那以朝鲜为跳板,攻入辽东关外的计划就更难实现了。
“这人得去寻一寻,就怕是还宿在哪条花船上……”钮绍瑜既然说这个人,那自然是有所了解的。作为“秦淮之友”,这位霄玄子谢拉,现在谁知道他到底在哪里鬼混着呢。
“不许声张,小心寻来,迟一二日也无事的。”朱由桦反倒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