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郎机人的蜈蚣船？”
那个姓陈的福建船工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即便点了点头，在东南亚又不光是只有葡萄牙人。像是西班牙人、英国人和荷兰人，跑的到处都是，法国人也偶尔能见到一两个。
对他们而言一概都是佛郎机人，而东南亚那一块，岛屿星罗棋布，大伙儿也是知道的，非常适合桨帆战船的发挥。所以像是百年前就试图打开中国国门的西班牙、葡萄牙人，就大量使用桨帆战船，和明军交手时，还被明军俘获了一些。
不过当时俘获的似乎并非是欧式的加莱赛战舰，而是东南亚地区使用比较广泛的兰卡桨帆船。因为这种船船小壁薄，还不如中式的蜈蚣船，所以很快被弃用了。
反倒是当时在船上缴获的佛朗机铳，一直到现在还被明军广泛使用，如果不出意外，可能还能再用上百年。
现在朱由桦想搞大明自己的加莱赛战舰，那么如果有见识过欧式桨帆战舰船型的工匠，那大小不也是个助力。
有最好，没有也不妨事！
总不能过了一百年之后，满清的广东海关还能够建造十八米到二十六米长，三到五米宽的蜈蚣船，朱由桦有技术更加优良，人员储备更加充足的龙江船场还造不出来吧。
“就是那种十来丈长，船上有十数位火炮，前后设置炮位，中间设桨的蜈蚣船。”朱由桦以为这个陈大工见过很多种，所以描述的细了一点。
“到是见过两回，十多年前的事了。”
“比之我国长龙船快蟹船如何？”朱由桦心中一喜。
“看的模糊，不甚清楚。”姓陈的大工到是坦诚，摇了摇头，既没有吹嘘自己见多识广，也没有隐瞒什么。
“且将见到的说来听听。”
和朱由桦所料想的果然不错，眼前这个陈大工所见到的极有可能就是印度地方建造的仿加莱赛船。大大逊于欧洲的那些六百吨甚至一千吨的巨型加莱赛战舰，但是规模也相当可观，约略能够有百数十吨大小。
而且为了适应东亚南亚的风向，似乎在风帆上面还做了相当的改动，保证适应性。同时船首设置了环形炮位，有两门大炮。船尾也设置了同样的炮位，且有三门大炮。由于是设置在甲板上的，似乎还可以通过炮车，相应的调整火力投射的方向。
至于朱由桦说的撞角，好像没有安装，反而是伸出了一支前桅杆，然后加上了三角帆。当然具体是不是这样，陈大工记得也不太清楚了，十几年以前的事情，能有这么多的记忆，已经是朱由桦面子咯。
如此一番细致的询问，朱由桦现下很是确信，加莱赛船型的桨帆并用船，在近海浅水还是有用武之地的。顶多就是不能够去大海大洋里面，扛不住大洋中的巨浪呗。
一船一用，朱由桦暂时也不准备去什么美洲欧洲，先把东亚这一摊子的烂事给理清楚就不错了，加莱赛船正适合！
转身朱由桦就吩咐邱祖德，除了耗资巨大的夹板大船，蜈蚣船也可以召集船工建造两条验看。就按照刚刚那个陈大工记忆中的船型建造，欧洲人万里迢迢从老家跑来亚洲，要论什么船最适合在海上漂，他们这些人肯定有几分心得。
而且说一句略微有些严厉或者说严酷的话，招募了海军士兵，让他们先去划桨锻炼一下体力啥的，不是也正好嘛！
本身这年头出海就是一个要冒极大风险的辛苦活，咱们从头培养水军，肯定是不会愿意用现成的福建水手的。这不是地域歧视，而是福建水师一家独大，要是再用福建人，那朱由桦还办什么外洋水师呢？
所以招募江南本地人就是必然，这些人正好通过在桨帆船上捱苦力，同时先在近海岛屿大陆之间练习海上行船的操作，将来朱由桦才放心把夹板大船交给他们呀。
后世里面，不是还有许多国家招募海军士兵以后，或者为了培养海军学员，会把他们派到那些看上去好像已经完全落伍的风帆训练舰上去。通过在风帆战舰上面的辛苦操练，熟悉大海上的生活，也磨练出适应海军的体格，最后再换上现代化军舰。
咱们现在也可以走这个思路，一边通过和内河船相差不是太大的桨帆船，训练新兵。一边先把海军的架子用桨帆船搭起来，不立刻去追求重炮巨舰。
一举两得！
邱祖德无有不应的，反正他只是负责招兵造船，后面的练兵整兵，那都是钮煜珉、徐万全、甘辉等人的责任。朱由桦吩咐什么，他照办就完事了。天下都是他朱三的，邱祖德是个求上进的官，他这个兵部侍郎已经摸着兵部尚书的边了，不会为了这种事和朱由桦对着来。
“陛下行事，果真是扎实务真！”在一旁围观全程的张煌言见邱祖德走了，这便朝朱由桦一记马屁。
“哈哈哈哈哈，苍水瞧出什么来了？”朱由桦知道张煌言不是拍马屁的人，这肯定是想到了什么，等着咱们和他一唱一和呢。
“臣不敢擅言。”
“但说无妨！”
“那臣便逾越了，陛下是准备以蜈蚣快船武装御营中军，往大
员一试！”
“正有此意！”
朱由桦原本还想着让甘辉或者徐万全就乘坐福船去台湾呢，现在想到了加莱赛船，便有了新的计划。百多年前以前，威尼斯的造船场，用一周的时间，就能制造一艘巨大的加莱赛船，震惊了无数人。
距离开战，咱们起码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怎么也能弄出来五条八条的吧。到时候开着去福建，就当是实战演练了呗。哪里还有什么比实战更加锻炼人的地方，跟着去跑一趟，见识一下荷兰人的实力，总比一直在长江里划水来的强。
而且眼前打荷兰人这一仗，老郑家是主力，不需要御营兵豁出去拼命。等闲还想遇上这种便宜仗可不容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咱们可得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