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灭虏铳抬到了船上,朱由桦突然想到这炮没有炮车,到时候开一炮那后坐力全部都要靠船来发散,指不定开两炮就能把脚下的小船给震散了。连忙寻了个小推车,把灭虏铳用铁链锁在车上,大小先应付过去,真要弄炮车将来再说。
恰好湖上起了风,梅雨稍停,正好便宜。诸人分乘三条船,一道往湖心划去。略划了十几分钟,朱由桦见四下完全湖野,便是一只鸭子都见不到,当即停船。
顶着风,给灭虏铳上药,至于炮子,就是个小铅球,比炮口稍小,并没有严丝合缝。光看这一点朱由桦就知道必然漏气射不远。但是眼下没办法,自己只有一张叭叭叭的臭嘴,没有那个真本事。
“这药子是不是等重即可?”指了指一名军匠背着的火药,朱由桦虚心学习。
“差不太多,药稍多些。”张喜点了点头,示意那个背火药的军匠离远一点。
湖上风大,要是有个什么火星子飘到了火药桶里,这左右三船的人指不定都要报销在这里。虽然没有创新啥的,但是张喜这教条里的条条框框到是背的清清楚楚,一点儿没有差错,大事小情都能注意到。
“平素里发一次火,要多少时辰?”
“不好说,熟手比生手快两三倍不止,但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
“嗷嗷嗷……”朱由桦也不清楚张喜有没有小时分钟的概念,便也就先作罢。
张喜大概是都弄好了,便用火点燃了灭虏铳炮尾的纸捻引线,然后很自然的捂上了自己的耳朵,朱由桦见状也立刻伸手捂住,其他人还搁那儿麻木着,不知道这两人干啥。
说时迟那时快,灭虏铳轰鸣巨响,连带着小推车猛地后退,车上的铁索“哐当”撞响。铅弹以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速度飞射而出,然后又在湖上炸起巨大的水花,弄死不知多少无辜的鱼虾螃蟹。
其他人被灭虏铳的射击给吓得东倒西歪,甚至有个人没站稳直接就给掉进了水里。站稳的那些也是一个个耳鸣不止,感觉天旋地转的,整个人都要不属于自己了。
可以可以!
起码不是火门枪那种只能听个响的东西!
“这炮子打了多远啊?”朱由桦大概也是受了火炮的影响,不由得大声起来。
“大概五六十步,要是加药,能打一百多步。就是没啥准头,不一定能打着什么。”张喜虽然捂住了耳朵,但还是被震的不轻,也大声回答道。
合着这玩意儿也就能打一百米,就算增加弹药,使其能够远射,也没多少准头了。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难怪在明朝历史上没存留多久就基本淘汰,先是让位给佛郎机子母炮,后是直接让位于红夷大炮。
得了!有比没有强,能打一百来米已经是相当厉害的存在了。况且这还是有效杀伤射程呢,真要是面对密密麻麻的敌船或者水兵,直接加药,瞎射都能射中人。
“小鱼!小鱼!回去拖一条旧船来!”朱由桦还准备看看这灭虏铳对于船只的伤害程度。
三叫不应,却看到钮鱼居然猫在船尾,默不吭声,有些呆愣。看来是因为炮声,把这孩子给吓傻了。
朱由桦上去一个脑瓜崩,拎着他的耳朵,对着大喊。钮鱼这才一激灵,像是电视剧里那些黄大仙上身的老巫婆一样,浑身一阵颤抖,回转人间。
“是是是……”就没感觉到朱由桦的脑瓜崩,钮鱼连疼都不喊。
“快去快回,知道嘛。”
等待钮鱼划旧船来,这边张喜按照朱由桦的吩咐,又进行了几次试射。众人有了经验,纷纷跳到另一条船上,捂着耳朵蹲角落,偷偷地观望。
而朱由桦则是大致习惯了炮声,盯着那个飞射出去的炮子,观察激射出来的水花。心中对这玩意儿的威力有了初步的了解。
旧船很快被划了过来,甚至还带了几个有些好奇的老良民兄弟过来,钮鱼把旧船扔在湖面上,自己央着那些叔伯赶紧带他离得远远地。那些叔伯还笑他怎么突然胆子变得这么小,不就是放个大炮仗嘛,能有多大的响儿。
看他们划出去了五六十米,已经没有危险,朱由桦这边便命张喜开炮,左右两门灭虏铳先后击发,全部落空,都没有击中。
但是那个炮响,很显然的把钮鱼的那些老良民叔伯给吓了个半死,离着落弹点五六十米,那响声还是相当巨大。这下子一个个都没有嘲笑钮鱼的劲了,尽杵在那儿目瞪口呆。
“没有瞄准的法门?”朱由桦看两击不中。
“有的,但是小的不会,只是曾听人说过。”张喜摇了摇头。
这个射击炮术还是一项任重而道远的大事,等闲不可能就这般轻易的完成。登莱的那支精锐西式炮兵跟着孔有德已经投降了东虏,现在想找合格的西式炮兵,怕不是还得去澳门找。或者郑芝龙那里应该也有熟练的炮手,不过他未必会搭理朱由桦就是了。
“行了,再试,对着那船打!”
“老爷,这炮今天开了五六次了,要不明天吧。”张喜带着建议。
“不……算了,再发一次,不中就回!”朱由桦本想拒绝,但是后来想想,张喜说的也不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没必要今天一定见分晓。
“好咧!”张喜这便装药点火。
很可惜,两发只中了一发,那一发也没有对当做靶船的旧船造成多大的伤害。朱由桦命坐船靠近那旧船,发现船板确实有被击中的痕迹,但是原本整个的铅弹,似乎在击中的那一刻因为碰撞而四分五裂了。所以只是溅射在船板上,而没有对船造成重大的伤害。
当然啦,最先击中的那一块船板还是被击穿击破了,破开的口子也算大。但这样的伤害肯定是不会造成沉船,或许这炮也就适合打打聚在一起的人群,或者射击人员较多的兵船甲板,真想靠他炸船,还差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