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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克萨斯首都。
一辆军用马车在深夜的主道上畅行无阻,没有士兵阻拦,因为马车上的徽记标志着一件事——这是一位帝国将军的座驾。
主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摆放着一尊雕像,雕像镌刻的是一只形态模糊的狼,身体狂放而无序,就像一只运动中的黑影。月光洒在雕像上面宛如石沉大海,没有为这些雕像增添半点灵动。
马车径直驶向一处隐蔽的地窖,一会儿之后,一辆完全不同的马车从地窖的另一侧驶出。
男人静静地坐在马车上,表情尽数被黑暗所笼罩,唯有那锐利得仿佛能割开一切的眼神在阴影中无比清晰。
男人很有耐心,他每次回到帝都都要先换乘几辆马车再去往自己真正的目的地,虽然麻烦了些,但对于甩掉某些不怀好意的人来说非常有效。
男人最后坐的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来到了一间破败的宅邸。
宅子似乎许久无人问津,常春藤爬满了四壁,大门口的积灰厚得像一张地毯,窗户里没有任何灯光透出,从外面来看,它就是一栋死宅。
车夫掀开车帘,对男人微微点头。
男人从座椅下的暗箱里取出一个硕大的木箱,提着它消失在了车厢里。
夜风习习吹过,宅子还是一片死气沉沉,好像只有几片常春藤叶稍微动了动。
男人出现在了宅子二楼,满地都是积灰,他信步前行,提着一个很沉箱子的他居然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脚印。
他来到一扇门前,门虚掩着,只露出了一条缝。
男人推开它,房间里空空荡荡,唯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长满蜘蛛网的壁炉,完全没有生活的气息。
还有一个人。
是一个快要迈入暮年的老人。
老人满头白发,鹰视狼顾,正拿着一根羽毛笔写些什么,室内没有灯光,他完全是凭借从窗外漏进来的些许月光在书写东西。
男人反手关上门,将大木箱往地上一放:“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老人没有抬头,只是轻微颔首:“谢谢,你可以走了。”
男人没有离开,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真的要这么干吗?斯维因。”
斯维因用羽毛笔蘸了蘸墨水:“我必须这么干。”
“可是……”
“没有可是。”斯维因语气很柔和,但不知为什么却有让人无法反驳的威严,“很快就会结束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与你无关,你始终会是诺克萨斯的将军,没有谁能改变。你还是多去关照一下自己的女儿吧,她现在很失落。”
阴影藏住了男人的所有神情,他再没说什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斯维因耐心地将自己的东西写完,把羽毛笔插回笔筒后站了起来。
老人的身材高大,站姿非常挺拔,但左臂的衣袖却瘪了下去,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东西一样。
一只乌鸦不知道从房间的哪里出现了,它比一般的乌鸦块头稍大一些,浑身漆黑的鸦羽泛着邪气的暗红色光芒。
最诡异的是,这只乌鸦长着四只眼睛。
斯维因静静地保持站姿,看着乌鸦飞到木箱边,用鸟喙将木箱上的铜锁啄开。
一声“吱呀”响起,木箱被自动打开了。
房间的温度顿时骤降,就像被一股寒流所席卷,地面上都开始凝结出薄薄的白霜。
木箱里已经被冰晶填满,里面还侧躺着一个少年。
少年赤身裸体,双眼紧闭,面无人色,后脑勺处插着一把刀刃,任谁看都是一具尸体。
乌鸦跳到少年的头上,啄开一些冰,喙一张,咬住刀柄,使劲向外拉拽。
刀刃慢慢被拔出,刃锋上铸有倒刺,导致拔出来时还连带着拉住了不少血肉和脑浆。
小刀咣当落地,乌鸦衔着刀柄飞到斯维因的肩膀上。
即使没有直接接触,斯维因也感受到这把刀上传来的刺痛寒意,几乎要在他的脸上开一个口子。
这寒意当然不是来自于刀刃本身,而是上面残留的血肉。
斯维因伸手,指甲轻轻一弹,坚硬的刀锋碎成一地冰渣。
那四眼乌鸦也钻进了斯维因的袍子里,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少年脑后被戳出来的窟窿消失不见。
……
洛萨猛地睁开眼。
脑后的疼痛让他有些眩晕,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冷。
洛萨用力蜷缩着身体,但无济于事,寒冷从他的身体里由内而外地散发,他现在自己就是一块冰。
“能转过头看看我吗?”洛萨的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男人声音。
洛萨心里一颤,不是因为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陌生人,而是因为这个陌生人嘴里说的……是弗雷尔卓德语。
洛萨颤抖着慢慢翻转身体,入眼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说是老者其实也不算很老。虽然头发全白完了,但眼神和气势里却溢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威压。
不知道为什么,洛萨觉得这个老者给他的感觉非常……熟悉,可却又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
“试着站起来。”老者微笑着鼓励道,语气慈祥柔和,却又仿佛是一种无法抵抗的命令。
洛萨抱紧双臂,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白霜寒气随着他的身体翻涌,他光是呼吸都把老者的白眉和头发给冻上了一层薄霜。
老者不以为意,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壁炉突然燃起一簇火焰:“取个暖吧。”
洛萨眉毛一挑,问道:“法师?”
老者微笑道:“算是吧。”
既然是法师,那么洛萨就基本排除了自己又回到了德玛西亚的可能性。
壁炉里的炉火对于现在的洛萨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他想都没想,小跑道火堆前开始取暖:“你有衣服吗?”
“给你准备了,就在你脚下。”
洛萨身体一顿,然后向下看去,脚下是一张地毯,他掀开地毯,里面是叠的整整齐齐的厚绒衣物。
洛萨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了。
令他更加不安的是,这套衣服十分贴身。
洛萨舒了口气,脑袋里的疼痛已经消解,身上的寒冷也在火炉和衣物的帮助下稍有缓和,他恢复了认真思考的能力。
“你是谁?我在哪?你想干什么?”洛萨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老者慢条斯理地道:“你可以称呼我为斯维因。这里是诺克萨斯帝都,不朽堡垒的脚下。我找你来,是为了互帮互助。”
洛萨眉头紧锁,老者爽快的回答不仅没有解开他的疑惑,反而让他心里更加警惕了。
“我昏过去前才刚到诺克萨斯,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那个刺客小妞呢?”
斯维因耐心地回答道:“是我让人带你来的。卡特琳娜的话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你们有机会再见。”
“我为什么要见一个对我捅刀子的女人?”洛萨上下打量了几眼斯维因,发现了他左臂的袖子空荡荡的,“你为什么要带我来?我们认识吗?”
“我认识你,但你不认识我。”斯维因说,“狼窝里长大的孩子,阿瓦罗萨战母的血盟洛萨,对吗?”
洛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世上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找我?”
“因为我觉得你现在的处境会需要我的帮助,而我现在也刚好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互利互惠。”
“互利互惠?”洛萨琢磨着这个词,“关于我,你知道多少?”
斯维因指着洛萨的右臂,“那里曾经断了是吗?因为一个女孩而断。”
洛萨心里一凉,但脸上没有表露出来。
“你不用太过惊讶,其实我们两个的遭遇很像。”斯维因伸出左臂,晃了晃那垂下的袖子,“这只手臂是在艾欧尼亚断的,同样是被一个女孩给砍了下来。”
洛萨没有接话。
“不止如此。”斯维因的身上突然冒出了些许浓重的暗红光芒,洛萨无比警惕地盯着这个老者,身上溢出的寒气剧增,时刻提防着他突然袭击。
但那红光并没有向洛萨攻击,它们只是聚集在了一起,聚集在了斯维因的袖子里,将它变得慢慢充实起来。
一只暗红色的半透明手臂形成,内里流淌着暗淡的赤茫。
斯维因活动了一下左臂,看向目瞪口呆的洛萨:“而且我们两个都经历了一次重生,一次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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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里柯·斯维因军领于诺克萨斯历986年,率第四十七军团进攻艾欧尼亚的普雷西典时遭受失败,第四十七军全军覆没,杰里柯·斯维因本人也成为残废。
特此,剥夺杰里柯·斯维因的所有军衔,开除军籍。念其曾经军功显著,且有揭发帝国叛党的大功,保留其贵族身份,但本人及其三代以内子女不能拥有封地。
——《奖惩战报:编号9870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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